《披着羊皮的他》路与声声

4、照顾

　　下山的后半程，万颜当起了蜗牛，将脸埋在了孟从的背上，一声不吭。
　　孟从原本笑地放肆，却在感受到女孩发育的胸脯时顿了一顿，他只觉得喉咙一紧，呼吸急促，一股燥意从体内窜了上来。
　　孟从把扶着她腿的手不经意地挪开，在胸前紧紧攥成拳，修长的手臂青筋尽显，他眉头微皱，轻轻深呼吸了几口才勉强压制住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孟从背着万颜回了自己家，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去找冰袋。
　　经过了一路，万颜早把刚才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反正从小到大，她在孟从面前根本没有形象这玩意儿。
　　“咱俩最近是不是水逆啊，你伤完我伤，要不然去求个符避避邪吧！”万颜摊在沙发上，试图找个最舒服的姿势。
　　“好。”孟从做到沙发的另一边，把她的脚放到腿上给她冰敷。
　　“正好给你求个学业符，你可别说什么你不需要之类的话，做人别太凡尔赛！”
　　“嗯。”
　　“那个庙旁边正好有个景区，求完还能去玩欸，到时候叫上骆安阳，轩哥一起，咱们四人小分队好久没聚了！”
　　“行。”
　　“你嘴长着只会干饭吗！说话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万颜见孟从心不在焉，有些恼。
　　孟从冰敷的动作停住，看向她：“不带他俩不行吗？”
　　万颜不解：“怎么了啊，你和他们吵架啦？不应该啊，你跟轩哥关系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骆安阳那么崇拜你，跟你吵不起来啊……”
　　女孩皱着眉，漂亮的脸蛋挂着未消散的恼意和不解。
　　孟从压下心底的烦躁，淡淡开口：“没有吵架，我一会儿跟邹轩说一声儿。”
　　万颜把脚从他手上拿开，生气道：“你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告诉我啊，能不能别总把我当小孩子！我都16了，马上就成年了！”
　　孟从过来揉她的脑袋，万颜更恼了，一把打掉，不顾他的阻拦，一瘸一拐地要回家。
　　“啊！！！！孟从，你放我下来！！！”
　　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孟从一把扛起，扛回了她卧室。
　　被孟从放到床上后，万颜刻意别过脸不去看他。
　　听到房间里没有动静了，她才转过头。
　　“你…怎么还没走！”
　　他还站在原地，昏黄的灯光打在他清俊的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嗓音略带沙哑：“肯看我了？”
　　万颜：“谁要看你！”
　　孟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不愿看，那就听我说，我没有和他们闹矛盾，也从来没因为你年纪小就俯视你，我不想和他们一起只是因为我想跟你单独去，听明白了吗？”
　　万颜有点呆住，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孟从无奈地笑笑，揉揉她的脑袋。
　　万颜撅起嘴躲开：“哎呀我听懂了！！不就是你…我…的地位比较高，你更稀罕我一些嘛！”
　　这话一说出口，还挺不好意思…
　　孟从扬起嘴角：“是啊，我稀罕你，非常非常稀罕。”他一字一顿，说地无比认真。
　　万颜又一次听到了自己该死的心跳声。
　　“咳！那我…要在你朋友里一直排第一名！”
　　“那得看你表现了。”他又恢复了平时欠揍的样子。
　　“渣男！”
　　“？”
　　孟从离开后，万颜一直没睡着。
　　她看着阳台的方向，睁着亮亮的眼睛发呆。
　　她家和孟从家就隔了一条过道，两栋别墅相对而建，她的房间也正对着孟从的房间。
　　可她记得小时候刚搬到这里的时候，这间屋子明明是杂物间，什么时候变成了她的房间了呢…

　　因为脚伤的关系，孟从坚持把万颜背到了她的座位上。
　　起初她坚决不同意，非要自己走，孟从就这么跟在她后边扶都不扶她一下。
　　然后她发现纯靠自己从卧室走到院子里就足足走了十分钟……
　　她只好求助于孟从，好在时间还早，高一这栋楼里没什么人，自从一起念了检讨，他俩的八卦就没停过，她可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
　　教室里只有一个祁越年，万颜赶紧让孟从放她下来，鬼鬼祟祟地张望，催他离开。
　　孟从故意赖着不走：“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大哥，流言害人啊，你再不走，明天咱俩孩子都生出来了！”
　　孟从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传闻出现。”
　　“行行行，你牛你牛，那还杵这儿干啥呢？！”
　　“拐杖中午就能到，有了那个你走路能方便点。”
　　万颜脚轻轻点了点地：“其实不用，我瘸着也能走，就是慢了点。”
　　“那我只能每节课都下来照顾你了”
　　“！我难道没有同学吗，我找他们就行，不用你！”
　　孟从挑眉，懒懒地靠在课桌上，表情欠欠的：“他们没有我照顾的细致啊，毕竟你是我带大的……”
　　“好的哥，我抱着拐杖睡觉好吧！您可快走吧！”万颜生怕他说点什么不该说的，连忙看向祁越年。
　　孟从笑开来，揉了揉她的头：“别逞强，小女侠，示弱不丢人的。”
　　“哦！”
　　教室外传出一阵喧闹，孟从及时松开了手，冲她笑了笑就离开了。

　　之后的半个多月，万颜总能想起孟从的那句话。
　　她开始向别人求助，不再事事都自己上，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和想象中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不是无所不能的女侠，也会有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不独立不坚强，脚上的疼让她总想哭，总想黏着别人。
　　尤其是孟从。
　　虽然他嘴上偶尔嫌弃，但行动上却照顾地无比细致。
　　细致到晚上就睡在了她家…
　　的客房。
　　万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偷偷摸摸打开了王者峡谷。
　　虽然她家隔音不错，但想到孟从在隔壁心总是虚的，默默地把游戏声音开到最小。
　　静音是不可能的，那是对游戏的侮辱！
　　“你自己菜还怪别人！辅助来跟我！”
　　万颜玩的是打野，自己队的射手开局就怒送了5个人头还一直喷辅助垃圾，万颜看不过去开了麦。
　　结果被骂也无动于衷的辅助小“姐姐”开了麦。
　　“哥们儿，我蔡文姬婴儿车都奶冒烟儿了，也没见你这个打野来支援！还让我跟你！”
　　“我经济不够啊！”
　　“那刚刚谁大招放反了的！”
　　“你不是在团战嘛！你咋看到的！”
　　“……”
　　万颜有些无奈，她确实人菜瘾大，还偏偏喜欢操作难的刺客类英雄，说是符合她侠女的气质。
　　“给我。”孟从突然出现，吓得万颜赶紧藏起了手机。
　　“就一局，拜托拜托！打完这把我马上睡！”
　　“睡什么睡？不想把场子找回来？”孟从说着已经做到了床边的凳子上，长腿翘起，环着胸，拽拽地看她。
　　万颜一听这话，就知道稳了，激动地把手机教给他，他可是国服前三十的野王啊！
　　孟从也不负她所托，在前期经济差距如此大的情况下扭转战局，在这个午夜血洗了整个峡谷，打的对面连连求饶。
　　“victory！”
　　即便知道稳赢，但还是难免激动，一把揽住孟从的肩：“哼，叫他们说我菜，傻了吧！让他们好好看看本女侠的实力！”
　　孟从侧头看她，女孩白皙漂亮的脸近在咫尺，嘴唇粉嫩饱满，让人想一口品尝其味。
　　睡衣单薄，女孩身上比平日里更浓的奶香味强势地窜进孟从的鼻腔，他眼神灼热，不受控制地靠她更近，在他的薄唇贴到她耳朵之际，生生拉开了距离。
　　他哑着嗓：“场子也找回来了，该睡了。”
　　万颜弯起眉眼，盖好被子，乖乖地躺下：“嗯嗯！晚安啦！”
　　“……”
　　“你怎么还不走？”
　　“走？手机拿来。”
　　“……”
　　这人是开了天眼嘛…
　　她不情不愿地在被窝里摸了半天，才把手机摸了出来递给他。
　　孟从轻轻地拍拍她的小脑袋瓜，无奈道：“睡吧，我给你唱歌听。”
　　“！！！”
　　小时候万颜每次失眠，万颜都会缠着孟从给她唱歌听。
　　这也不怪她，孟从的歌声任谁听了都难以忘记，他是天生的歌手。
　　嗓音清冽，像夏日的气泡水，纯粹又带着少年的无畏。
　　他唱的是一首英文歌叫“drunk”。
　　标准的发音配合夜晚越发慵懒的声线，声声入耳，令人沉溺。

　　这段时间，高一九班从天天惹事生非突然变得空前的团结。
　　老胡都怀疑这帮孩子被谁下了降头。
　　后来才听说是要齐心协力帮助瘸腿儿的万颜同学度过难关。
　　这阵仗连跟万颜不对付的高君雅都帮她打过水，虽然只有那么一次。
　　搞得万颜以为孟从使了什么小手段威胁大家。
　　这话被同桌张小小听去之后强烈谴责了她，说她玷污了全体同学神圣的爱……
　　万颜也在大家的细心“呵护”下，脚日渐好了起来。
　　孟从他们扫厕所的日子也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
　　秉着团结友爱，同甘共苦共进退的原则，万颜打算最后一天和他们一起打扫，毕竟一起开始就要一起结束。
　　但事与愿违，脚闲着，眼睛就闲不下来了。
　　自从手机就被孟从没收了之后，万颜转头就投奔向了张小小的霸总小说，头天晚上看了个通宵。
　　今天拖走廊地的时候眼睛就没睁开过。
　　“啊啊啊啊！！！”骆安阳的大嗓门响彻整个走廊。
　　鉴于骆安阳上次的情况，学校大发慈悲地把他也派来打扫走廊，哪料到她受伤，这半个多月都是他自己打扫的。
　　万颜本来困得一批，被这声儿喊地回了回神。
　　“嗯…咋了咋了？”万颜拖着地，迷糊地睁开了眼。
　　“你这拖把刚被小胖拿去拖了厕所！！！！”
　　万颜稍稍清醒了些：“奥…小胖把你拖去厕所…干嘛啦…？”
　　说完这句，万颜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再一次变得遥远，逐渐寂静，眼前一黑。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嘛！”骆安阳气地跳脚。
　　“大男人矫情什么？”孟从扫完厕所赶了过来。
　　“从哥，你看她，她把我…”
　　“嘘，别吵着她睡觉。”
　　孟从说着便站到了万颜身前，万颜像是感受到什么，自动地靠在了他胸前，头还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孟从半张脸对着阳光，长睫投下小片阴影，他低着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女孩，满脸宠溺。
　　骆安阳跺脚气地够呛，明明受伤的是他，到头来被冷落的也是他！
　　他朝着两人的方向瞪了好几眼，直到孟从扫过来一记眼神，才愤愤不平地继续拖地去了。
　　早读下课铃打响。
　　万颜皱了皱眉，从混沌中醒来。
　　迷糊睁开眼，听到孟从清冽的声音响起：“这两天又通宵看什么了？站着都能睡着，被人拉去卖了都不知道。”
　　清俊的脸逐渐清晰，万颜揉了揉眼睛，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你舍得啊？”
　　孟从看着眼前的少女刚睡醒懵懵的可爱模样，气立马就消了，捏捏她的脸故作嫌弃：“快去上课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哦…呀！地还没拖呢！！！”
　　骆安阳从拐角飘了出来：“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有点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