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时》繁之

3、失眠

　　转眼间，季之清在盛阳已经工作一个月有余，渐渐熟悉了公司的业务，期间季之清参与了一个小区建设的设计规划，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槐城新区最近在建设新的商业街，其中包括大型多功能商场梦纪园。梦纪园一直是睿世和盛阳两家公司的竞争项目，按照客观条件看，睿世的优势更大。盛阳决定退而求其次，争取和睿世合作。但是两家公司目前还在交涉，睿世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今天下午公司会议，赵卓交代季之清和汪乘提前做好准备，先把初稿大致画好。和睿世合作的事，赵卓会带着季之清参加明晚的酒会，到时候再把合作的事谈妥。
　　刚出会议室，季之清就马不停蹄回办公室正准备着手绘制梦纪园的设计初稿，张乐乐便抱着一摞资料小跑到季之清面前，忙不迭把一张张打印好A4铺在办公桌上。
　　季之清画图时全神贯注，她没抬眼，单问道：“打了什么？”
　　张乐乐：“老大你之前不是叫我找几套离公司近的房子吗，我根据户型，面积，朝向，采光等一些方面进行调查，我还做好了表格，你啥时候看看？”
　　“现在。”季之清说罢，放下手头的事，拿起张乐乐的劳动成果开始浏览。季之清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做事真的很细心，考虑周全。
　　张乐乐见没自己什么事，就出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季之清刚到盛阳就让张乐乐帮忙给她找个房子，一是因为纭湘别墅离盛阳太远工作不方便，二是季之清不想麻烦林叔每天接送，三是季之清不清楚周围情况，也只能找张乐乐帮忙了。
　　季之清把各个房子的情况都看了一遍，最后选定了两所公寓，等哪天有空，她准备拉着宋知意去实地考察。季之清把资料收进文件袋，贴了一个小标签，放入文件架。
　　下班时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公司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有的急着回家，有的急着赶一场聚会，相互结伴，欢声笑语。
　　张乐乐和季之清告别，和男朋友相约去看新出的电影。
　　季之清独自坐在落地窗边铺着的地毯上，注视天色逐渐变晚，夕阳余晖被漫天夜幕取代。落地窗外的世界接连亮起一盏盏微小的灯火，点缀着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季之清喜欢将它们称作“大地上的星空”。
　　她喜欢这样的夜景，有烟火气。
　　办公室里没有一丝光亮，只勉强能看清周围漆黑模糊的景象。
　　季之清拿出一根女士香烟，“咔嚓”一声，老式打火机猛地窜出一簇小火苗。她熟练地将香烟点燃 ，目光一直盯着烟尾那一星火光，轻轻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
　　周身弥漫着尼古丁的气味，可却看不到一团团升起，在空中盘旋着的白烟。
　　在英国留学的第二年她学会了抽烟，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喜欢抽那么一两根，但不成瘾。
　　手机屏幕亮着一张图，大致有些模糊。看不清图片里的人脸，只能大致知道是一个女人亲昵地挽着一个的男人的手往酒店里走。就算是这样，季之清也清楚的知道图中的男主人公是谁，女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季之清自嘲，明明是她先放的手，明明是她强迫自己忘记，可为什么每次看到有关于他的消息，她的内心总是会烦躁不安？
　　“季之清，是他背叛的你。”她自言自语，想笑却发现怎么也弯不起嘴角。
　　季之清把第二根燃尽的烟头摁进烟灰缸里，扶着墙壁站起来，发现双腿已经麻木了。 她拿好包，出了办公室，坐电梯下楼，宋知意在楼下等。
　　“抽了？”这是宋知意看到季之清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宋知意天生就对气味很敏感，无论季之清在卫生间缓了多久，她还是能轻易捕捉到一丝丝的烟味。
　　季之清无可置否，淡淡回了句：“两根，没多抽。”
　　一路上，季之清都不说话，划拉着手机屏，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宋知意：“之之，你下午发我的房子资料我看过了，我编的那部剧下周开机，等我下周出差回来陪你去看看。”
　　“好。”
　　宋知意：“导演请了几个挺有名的演员，你想要签名照吗？”
　　“我不追星。”
　　宋知意还想再找话题，季之清关掉手机，看着她，道：“宋宋，我现在没状态，你不用管我。”
　　“你想他了？”宋知意问她，目光直视前方，眉头微蹙。
　　季之清没有犹豫：“没。”
　　宋知意追着问她：“那你搜他新闻看那么久。”
　　“……”
　　“余情未了？”
　　季之清听到这冷笑一声，理了理额间的小碎发，道：“早在五年前就放下的人，谈什么余情未了？”
　　“但愿吧，东西要是看了会不开心，我们就不看了，人也是。”
　　季之清眼眶有些许湿润，但没有眼泪掉下来，她叹了口气，良久说道：“我们要见面了。”
　　他也会出席酒会，不过自从季之清拿到盛阳offer那一刻起，她就清楚的知道他们迟早会再有交集，她也做好了从容应对的准备。
　　今天宋知意在纭湘别墅吃的晚饭，老太太很高兴，两个人聊了很多话。宋知意会跟老太太讲一些剧组里有意思的事，她们就像是亲祖孙俩。季之清没加入她们的话题，就在一旁坐着，倒显得像个外人了。
　　宋知意走的时候，苏琬在门口目送她离开，不忘叮嘱宋知意多来玩。宋知意走后，苏琬拉着季之清去外面小公园散步，散到九点半才回家。
　　晚上十点半照例洗漱完，穿着一件白色浴袍，把下午剩下的图稿画完，又做了电子图发给赵卓才上床睡觉。
　　之之，有些东西要是看了会不开心，我们就不看了，人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季之清一躺下，脑子里全是宋知意那句话。自从回了国，季之清失眠的情况又加重了，常常清醒到凌晨，就那么一直盯着天花板。
　　凌晨两点，季之清打开微博，切换成小号。
　　merlin：insomnia.
　　这个号没有什么热度，季之清一般用它来记录自己失眠的时间与次数。
　　发完微博，季之清拉开床头柜第二节，从一本书底下抽出一个小铁盒。她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片就着冷水吞下。
　　这一夜很静，万家灯火也逐渐陷入沉睡之中。
　　一栋写字楼内，某间办公室里亮着一盏橘黄色落地灯。
　　男人靠在沙发上，隐没在黑暗处，眉头紧锁，俊气的神容透着些许疲惫，地上是几个空着的玻璃酒瓶，歪歪靠靠的相互支撑。

---

作者有话要说：　　阴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