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的女儿们》码字工笑笑

16、金少奶奶的幸福生活

　　电影明星跻身豪门，无论对当事人还是看客来说，都是合适的事。

　　凌霄行事周全，言语温柔，也是当老板娘的好料子。金家在上海开的金玉酒店和钟情饭馆渐渐颇有声誉，口碑甚佳，找上来的客人络绎不绝，小两口每天忙忙碌碌，生意一片繁荣。凌霄说了，定位是中产以上的人群，所以收费略高很正常。不过几个月时间，投入的资金已回本，日子愈发舒泰。

　　凌霄说：“我现在是商人还是演员？”

　　金麟说：“你现在是阔太太。”

　　但赚到钱并没有让凌霄珠光宝气起来，她依然不用什么华贵首饰，耳环项链戒指手表都是偶尔选一种搭配衣服。

　　金太太听说凌霄很有经商天分，自是欢喜，尽早完婚的事就被她提上日程。

　　初冬时节，金太太到钟家拜访，将聘礼也带来了，摆满一屋子，金银翡翠、宝石玛瑙自不必说，绫罗绸缎就不知有几箱几柜，又和洪太太互相夸赞老半天，将婚期定在腊月初八，地点是北平的东方饭店。

　　金太太发现凌霄无论什么时候都气定神闲，即便是在酒店和饭馆来回奔忙的时候。她暗暗赞许这个未来的接班人，视察了上海的生意后，放心地先回了北平。

　　婚期将近，凌霄还放心不下店里，金麟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财迷了？”

　　凌霄说：“我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一份责任，做一件事就要想着尽善尽美才好。”

　　钟家的女人们为了此行都绞尽脑汁，穿什么才得体又不被金家的势头压住，送什么贺礼不寒碜又显出情意，嫁妆还要不要多添置些，诸如此类的。几个人争辩再三，还是决定邀请钟老爷也去。

　　钟老爷知道凌霄攀上高枝儿了，自然巴不得这一声，想带上心肝小儿子，那长三堂子的后妻固是不从，连盘缠也不给，贺礼也没有。钟老爷在旧友处借得一些救急钱，到底准备了一个银壶一对瓷花瓶，想想凌霜结婚什么都没送，又给凌霜补送去小孩子的同心锁和一对小儿的金镯子，被凌霜啐了一口退了回来，他索性一并收起来打算带去北平。

　　洪太太吩咐人妥善运送嫁妆，一样一样看着工人们装好，搬出去，带鸳鸯的被子、带花鸟的碗盆、花中四君子的卷轴画、无数的瓶瓶罐罐、请名家绘制的屏风、收藏多年的宫廷古董、为未来外孙特意请来的文殊菩萨像和各种神兽……

　　凌霜当初仓促出嫁，屈辱进韩家，无论聘礼和嫁妆，和凌霄此时的排场比起来，都简单得可怜。连跟着洪太太见多识广的艾琳都在一旁看一样“啊哟”一声。

　　也并不是洪太太偏心，嫁到皇室后裔，又是这样的巨富之家，掏出血本还跟过家家似的呢。

　　婚礼前三天，凌霄先到北平，试礼服，试妆，提前到饭馆适应一下，确认邀请过的宾客，很快时间就溜走了。

　　最后一天晚上，终于再没有杂事了，凌霄坐在镜子前，手肘搁在桌子上，一手托着腮，垂着眼微笑。

　　金麟在镜中看着她：“明天几点要到？”

　　“我们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就是证婚仪式了。”

　　“过了今晚，我就不用一到天黑就要和你分开了。”他从背后环抱着她。

　　“我母亲和姐姐妹妹，你都安顿好了吗？”

　　“肯定的。”

　　第二天一早，凌霄由金家仆从服侍着换上礼服，洪太太和凌云、凌霜都簇拥了过来。

　　“二姐，你好美！”凌霜不眨眼的将凌霄从头到脚看个不住。东方饭店有暖气，和煦如春。凌霄穿着洁白的婚纱和外国进口的银色高跟鞋，捧着空运来的鲜花，愈发秀丽脱俗，连金家的婆子丫头们见了，也都忍不住喝彩。

　　一切都是凌霄心中所喜，婚礼上她挽着金麟的手臂，在他耳畔说：“和我梦想中的一样。”

　　凌霄不得不承认，有钱真好。交杯酒的杯子，都是一对宋代的冰裂纹哥窑瓷杯。宾客桌上的茶壶都是宜兴紫砂壶，酒壶是仿照清宫的清錾花金执壶和西洋买来的鎏金珐琅壶。

　　证婚人高声致辞：“金麟和钟凌霄今日结为夫妻，他们申明对彼此的感情和信任无条件永久存在，互为终身伴侣。愿你们幸福美满，相敬相爱，执手偕老！”

　　满堂欢呼鼓掌，新郎和新娘到每一桌去敬酒，接受众人的祝福。

　　宴席后又是交际舞会，接着又是晚宴，足足持续到深夜。

　　宴罢，待宾客陆续回去，凌霄有点累，在婚房坐着，不好意思躺下。金麟沏了一壶茶进来：“我们醒醒酒吧！”

　　凌霄腼腆一笑：“半醉半醒不是更好？”

　　金麟伸手去卸下凌霄的头纱和珠翠，替她解开礼服的盘云扣，凌霄躲闪着：“我自己来，你别看！”

　　“从今天起，我就有权利帮你解扣子，和你钻一个被窝！”金麟忽的俯身亲吻凌霄，越凑越近，凌霄支撑不住倒在床上，两个人渐入佳境，竟不知何时天微微亮了。

　　凌霄的新式婚礼，第二天成了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在北京和上海掀起新风潮。

　　待凌霄睁开双眼，金麟还在熟睡，她将窗帘拉开一丝缝隙往外一看，已是正午。惊得她连忙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喊金太太送给她的侍女：“小萍，小萍！”

　　小萍从隔壁小房间跑出来：“少奶奶，我一直候着呢！”

　　凌霄怪不好意思的，连忙叫小萍伺候着洗漱装扮，喊醒金麟一起匆匆去向金太太请安。

　　金太太哈哈笑道：“看麟儿这样子，还没洗脸吧？指定是刚醒！洞房花烛夜嘛，我们理解。”

　　凌霄的脸通红，金麟也抿着嘴偷笑。

　　金太太说：“凌霄，这几天要答谢来客，要不要我陪着你？”

　　凌霄点点头：“刚好我也跟着妈妈长长见识，学习为人处世之道。”

　　白天去会客，晚上凌霄就陪着洪太太和姐姐妹妹，她们并不住在金公馆，而是选了个近旁的酒店，为的是自在。金太太时不时盛情邀请，她们也会来吃饭聊天，只是不留宿。

　　到了腊月底，钟家母女说什么都要回上海去，洪太太说：“哪有在别人家过年的道理？”

　　凌霄说：“什么别人？女儿家就是你的家啊！”

　　凌云说：“凌霜是出嫁的，我也不方便，还是回去吧！”

　　于是金太太安排了一大队人马一路护送到上海，又送了不知多少箱的礼品，说是年货，洪太太到家一看，琳琅满目的冬虫夏草、燕窝人参，还有做新衣服用的羊绒、貂皮和许多丝绸，不由得诚惶诚恐起来，给大女儿小女儿送了些，余下的收下了。

　　这次过年，洪太太感到了孤单，二女儿婚后第一个年肯定要在北平，小女儿虽在上海，也要陪着孩子和公婆过，大女儿和陆楚桥参加商界联欢会去了。她简单吃了年夜饭，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和说笑声，不知干些什么好，将唱片机打开，唱的倒是喜庆的歌，听着却更落寞。

　　站在大玻璃窗前，看着夜空里有雪花飘洒下来，她把大衣披上，叫艾琳拿杯热茶过来。

　　“那就陪我娘守岁吧！”

　　“我就是这样想的。”

　　身后传来凌云和陆楚桥的声音，洪太太转过头去：“你们来了？”

　　凌云过来揽着母亲：“对不起，本来白天就应该来的，这个联欢会又实在不能不去，都是平时的大客户和同行。”

　　“咳，你们能来，我就喜出望外了！”洪太太张罗着想让他们吃点，他们却都一把拦住：“难道是为了吃回来的？”

　　洪太太说：“哎，等你也出嫁了，我明年就真是一个人守岁了！”

　　陆楚桥说：“不会的，只要凌云想回来，我一定会同意的，我父母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三个人围着炭盆，嗑着瓜子闲聊，凌云说：“什么时候家里也能安暖气就好了！”

　　洪太太说：“上次你二姐婚礼，那个暖气是真好啊，我后来把外套都脱了，一头汗。”

　　陆楚桥说：“伯母，有鞭炮没有？”

　　洪太太说：“下午叫艾琳她们去香烛店买了些。”

　　楚桥就兴致勃勃到院子里去放鞭炮，凌云捂着耳朵一边看一边叫他小心，又笑着说：“别把我家窗户炸破了！”

　　洪太太看着一对小情侣热闹喜悦的样子，也满心里高兴。

　　“要不等过了十二点？”她说。

　　楚桥笑道：“我等不及了！”

　　鞭炮声此起彼伏，两个年轻人比赛似的，凌云一开始有点怕，后来比陆楚桥还勇猛。

　　四周邻居受了感召，也都燃起爆竹，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到了十二点，整个城市都欢腾起来了，震耳欲聋。

　　洪太太说：“我就喜欢鞭炮炸完了以后那个香味。”

　　凌云双手做成一个筒子放嘴边：“你说啥，我听不见！”

　　正月初一，大雪纷飞，凌云和母亲躺在一张床上都不肯起来。

　　“有人拜年怎么办？”

　　“你起来招待吧！”洪太太说。

　　“你知道的，我最怕接待客人。娘，你去。”

　　推来推去，两个人都不情不愿起来了。

　　幸而这样的天气，拜年的人不多，倒是电话不少，两人轮流接电话，也忙了一天。

　　洪太太说：“我们的习俗是初二给外婆舅舅拜年，小安安没有舅舅，明天一定会来给我拜年。不行，我要打电话让她们娘俩别来，小宝宝冻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