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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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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 “你们是好朋友,后面还会和好的。”
何嘉欣看着鹿童言,双手环着臂说: “就因为是好朋友,吵架的时候不就应该更激烈些吗?”
最后这场戏改为风宁(何嘉欣)说完最后一句台词,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水泼到鹿童言脸上,然后转身离开。
鹿童言现在还没意识到何嘉欣是故意针对她的,直到被连泼三次之后,导演喊过,何嘉欣又有意见了。
“导演,再来一遍吧,我觉得刚刚我的表情还不够狠。”
“第九场三号镜头第七次。”
何嘉欣下场看来录像,半撒娇着说: “导演,我觉得还要再来一次,灯光明显不行,把我的脸打的不够白。”
一场泼水的戏NG了近十次,关键没有一句台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明显是夹着私人恩怨。
悠悠站在一旁都快气哭了。
最后连导演都看不下去,对何嘉欣说: “行了,情绪已经够好了,这条过,下一条,灯光就位。”
鹿童言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着的,但也没被人这样羞辱过,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岑叶宁来探班,她举着手机,屏幕中间下方显示着时间,围在场外正好就看到了她这场戏的拍摄。
屏幕对面的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陡然一沉, “把镜头拉近些。”
声线凉薄,听起来让人起了冷意,饶是认识这么久,岑叶宁也有些害怕。
她不敢吱声,默默举着手机,摄像头对准场上的两个人。
中场休息,化妆室里,何嘉欣正坐在桌子前照镜子,助理在身后给她按着肩膀。
她擦擦唇角的口红,问身后的助理, “你说我该怎么整她好玩呢?
助理低头思索,正欲改口,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牛仔裤搭配长筒靴的女人径直向这边走过来,温声开口: “请你让一下。”
助理动作停下,没明白她要干什么,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岑叶宁面无表情,直接从怀里拿出瓶冰矿泉水,拧开瓶盖,一手按住何嘉欣的头,顺着何嘉欣的脖颈灌下去。
何嘉欣被冰水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毫无形象的大喊: “你神经病啊你!”
岑叶宁将瓶盖拧上,哐当一声扔进垃圾桶里。
化妆间里还有剧组其他人,都偷偷打量着这边的状况。
何嘉欣平时是剧组出了名的脾气大,一有不顺心的地方就乱骂人,他们都好奇这女人是谁,居然敢对何嘉欣这样。
岑叶宁冷冷看着她, “下次再敢动鹿童言试试。”
说完,甩了甩手离开,走之前还翻了个白眼。
何嘉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还没回过神,过了两秒才向助理发火, “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给我拿毛巾,生病耽误影响拍摄你负责的起吗?”
助理一惊,连忙递过来干净毛巾。
何嘉欣坐在镜子前,越想越生气,刚刚那个女人她没见过,不过这事和鹿童言脱不了关系。
她手指攥紧了毛巾,吩咐助理: “晚上时间腾出来,顺便预约家酒店,我要见个人。”
~
晚上八点,徽京路。
来往车辆川流不息,红灯数字闪烁着。
鹿童言扎着低马尾,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
她抬头看了一会,垂眸点了下手机屏幕。
上面有着最新一条的微信通知。
【梁岐行学长】:学妹,真的很抱歉orz,今晚公司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到很晚,我去不了了。
下面跟着四位数的转账。
没错,她又又被放鸽子了。
绿灯亮起,斑马线对面的人过来,鹿童言吸了下鼻子,将手机揣回黑色羊绒大衣口袋里。
倒也没有多意外,因为梁岐行确实很忙,像这种约好一起吃饭结果临时有事来不了的情况从大学就有。
记得某次学校报告厅表演结束,当时时间很晚,社团里的同学都走了,鹿童言回后台拿包,看见梁岐行靠着柱子坐着,借着走廊的灯在弄电脑。
他身上还穿着演出时的白色衬衫,屏幕白光包裹着他的脸,显得人清瘦羸弱。
“学长,你是在改三创的策划书吗?”
那段时间正是大学生三创赛准备的时间,鹿童言和她们班的几个女生也参加了。
梁岐行看到她,略显惊讶,随即温柔笑笑, “不是,公司里的策划。”
人群过来这边四散着往周围走,空旷十字路剩下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莫名的心情就很低落,她微低头,将下巴缩进领子里,给岑叶宁发了条消息。
“要不要出来喝酒?”
今天上午岑叶宁过来探班,说晚上要和赵西商他们一起蹦迪,还问她要不要来。
鹿童言以晚上要和学长一起吃饭为由拒绝了,当时岑叶宁还一脸不信的看着她,简直就要把你是不是不敢来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陈错刚回国,鹿童言看到他最多的地方就是赵西商的朋友圈,好像前几天他们又去香港玩了几天回来。
她想了想,准备把消息撤回,这个时间点岑叶宁估计玩的正嗨也看不见,却发现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鹿童言就这么站在马路边上,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对面绿灯转红又转绿,对方还在输入中。
结果,发过来只有短短三个字:你在哪?
鹿童言抬头往周围看了看,右后方刚好就有家小酒吧,外表装饰十分朴素,两个英文单词白色灯牌,
“IN HERE”
鹿童言把地址发过去,然后往那边走。
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酒馆里这会人还不少。
店里装潢颇文艺,墙上贴着复古港风海报,开着彩灯,整体较暗,房间不大,后面是沙发和座椅,有个女人抱着把吉他坐在台上,唱着上个世纪的流行乐,嗓音缠绵缱绻。
鹿童言在前台点单,然后找了个偏后的桌子靠墙坐下。
没一会,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
“小姐,这是您点的酒饮,请慢用。”
“谢谢。”
她摘了口罩,手搭在桌子上喝酒。
小透明也有小透明的好处,不用担心到哪都别人认出来。
女人将吉他放下,走下台关上了门,鹿童言视线追随这她的动作,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房间背靠马路的半面墙由玻璃构成,门檐短帘之下挂着一排捕梦网,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丝线编织而成,尾部带着白色的羽毛,随风打着转。
大街上有人在急匆匆地躲雨,这间酒吧仿佛小时候用的火炉,沸腾的酒水夹杂着炽热的欲望。
似乎是时间差不多了,有个长发男人不知道从哪走上台的,偏头和女人低语了几句,他穿着破洞牛仔裤,拿着话筒,
“今天还是照旧,酒水半价,大家玩的开心。”
说完,快节奏的爵士乐在房间内响起,不知道从哪走出几个人上了台,应该是一个乐队。
有人在旁边问:“酒水半价,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10号是店里会员日,平时八折,碰上刚好下雨的天就半价。”
男男女女开始在舞池里随着节奏晃动身体,酒吧内气氛很好,因着外面的雨,不时有人进来,一边躲雨一边也是为了消遣。
鹿童言酒喝了不少,岑叶宁还没有过来,外面又下着雨,不知道她还来不来了。
“要一起跳舞吗?”
鹿童言拿着手机,闻言抬起头,一个穿着红色宽肩毛衣的女人在她身边坐下,开口邀请。
“哇,你这里好漂亮。”女人看着鹿童言眼尾,热情的拉着她的手, “一起来玩。”
她本来就不擅长拒绝,或许是这人太过热情,又或者是酒精上头,鹿童言答应,跟着她走进舞池。
“你是附近的学生吗?一个人过来?”
鹿童言笑笑,没回答。
她看着显小,在剧组就常有人把她当成学生。
门被推开,夹杂着一阵冷意,不过屋内的人都没注意。
陈错戴着鸭舌帽,冲锋衣衬得人身形修长,漆黑的眸子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某一点。
她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马丁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脸上化了淡妆,在酒精加持下显得眼睛分外的亮,脸颊粉嫩,连鼻尖都冒着小小的红。
似乎是跳的有些热,她解开了大衣扣子,里面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显得脸愈发小巧,更加迷人。
有个男人站在她面前,低头和她说了什么,鹿童言看着他,眼睛弯弯。
她是真醉了。
看到她对别人笑,还笑的那么可爱,陈错心里有些不爽,把手里拿着的长柄伞放在门口,径直走到鹿童言身侧,喊了她一句。
“闹够没。”
这语气挺冷的,跟屋内的音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鹿童言一惊,转过身右脚擦空,从台上掉下来,她惊呼一声,手下意识地搭住他的肩膀。
陈错薄唇抿着,眼皮半敛瞧着她。
身边俊男靓女,随着节奏欢畅,以为这俩是情侣。
鹿童言微抬着下巴,鲜润的嘴唇抿着,眉毛轻轻皱了下,视线从他的眼睛往下滑到高挺的鼻梁,接着是嘴巴。
“干什么?”
“真好看。”
她笑了笑,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因醉酒,声音像是呢喃,又像是情人间的私语。
这是喝了多少,她这个样子,陈错本来心里想说的重话也全都说不出口,手从后面虚虚拢着她的细腰,两个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变。
主要是陈错没放手,鹿童言往后站了站,他手上力道加重,她头微微偏着,瞳仁大而亮。
“我是谁?”陈错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两个人几乎鼻尖挨着鼻尖,眼里只有彼此。
鹿童言看了他一会,泄气般的摇摇头,像回答不出老师问题的学生, “不知道。”
陈错:......
“回家好不好。”
“不好。”
鹿童言已经有点站不稳了,说话也变得慢吞吞的,陈错也不和她计较,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玩不够啊你。”
她嘴上说着不好,却又肯乖乖的跟着他,到了门口,外面雨已经停了。
身下揽着的人却不再肯往前走,陈错侧头,看见她垂下的长睫,紧抿着唇,好像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
鹿童言低头,脸上带着酡红,几缕碎发垂在颈前,声音委屈, “家里没人。”
这是在回答他刚刚在屋内的话。
陈错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他记得,她不是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吗?
两个人站在门口,夜风吹动捕梦网下端的羽毛,鹿童言缩了下脖子,抱着肩膀,像是在和风怄气, “好冷,我不喜欢。”
陈错被她这小女生撒娇耍无赖的样子逗笑,伸手把鸭舌帽戴她头上,然后把人背起来。
“我陪你回家,行不行?”
“嗯。”她在他背上,重重的点了下头。
陈错沿着徽京路往回走,路上行人稀少,青石板铺就的路走起来没半点声响,偶尔绿化带外有几声汽笛音。
背后的人又开始呢喃, “你很像一个人。”
陈错微偏头,就看见她伏在他肩上的侧颜,话就对着耳边说,痒到了心里,丝丝缕缕的,仿佛化不开的棉花糖。
“谁啊。”他看着前方,学着她的嗓音慢悠悠的问。
隔了一会,身后的人却没有搭腔,呼吸如羽毛一样轻,落在他的脖颈。
陈错回头看,这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他肩头睡着了,两手虚虚的悬在他身前,手腕纤细。
他无奈叹口气,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到家门口,陈错不得不喊醒她,侧头问: “你家密码多少?”
鹿童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脸茫然,眼睛眨巴眨巴,又有要睡的倾向。
她是真困了,前些日子在剧组连熬了几个大夜,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
“什么密码?”
陈错好声好气的解释, “这是你家,我们进屋睡,好不好?”
听到这,鹿童言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陈错个子高,鹿童言趴在他背上只能身子往前探去,柔软的脸颊就擦过他的耳廓。
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陈错不自觉地滚了下喉咙,看着门上的花纹,自言自语道: “是你自己不小心的。”
“嗯?”
她没明白,疑惑的看着他。
鹿童言手指戳戳他的耳朵, “你这里好红哦。”
陈错没再说话,开门进了客厅,把人放在沙发上。
“你去哪?”
“给你找水。”
“哦。”她拉着尾音,还点着头,整个人行动说话都像开了0.5倍速。
厨房像是从来没有用过,厨具摆放一新,煤气灶上放着锅,他走过去掀开,上面连保护膜都没有撕掉。
没在家里做过饭吗......
从柜子里找到了热水壶,等水烧开的过程中,陈错打开冰箱,想看看有没有蜂蜜之类能醒酒的东西。
然而,冰箱也毫无生活气息,满满当当摆了三层酒。
他突然觉得这几年,许多事情是变了。
刚开始回来的时候还不觉得,只是大家脱掉校服,从校园走到了社会,到现在站在这里,他不得不承认,时间确实能改变许多东西,包括人。
陈错手搭在冰箱门边,食指轻叩了几下,靠着冰箱,从外卖上下单了份醒酒汤,看见刚刚岑叶宁发过来的消息。
“人接到了没?”
另一边,赵西商晃着脑袋走到吧台前,问她: “陈错真过去了?”
岑叶宁坐在高脚凳上,手撕着一小片柠檬皮, “不然呢。”
刚刚鹿童言发微信你过来的时候,几个人正在闲聊,陈错就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听见岑叶宁说: “又跑去喝酒了。”
他懒散的撩起眼皮,问了句: “谁?”
岑叶宁也不瞒着他,晃了晃手机页面。
陈错看完脸色颇为不快,当即捞起沙发上的外套和打火机起身,要了地址说: “看我不把她腿打断。”
“打腿是不可能的,他舍不得。”赵西商点评,眼睛一瞥到不远处的一个女人,戳戳岑叶宁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去,帮哥要个联系方式。”
岑叶宁顺着他的视线往后面看,女人个子挺高,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都遮不住风姿绰约。
她当是开玩笑,白了赵西商一眼, “自己去。”
微信响了下,是陈错发过来的,简洁一个字。
“嗯。”
岑叶宁关上手机再抬头,发现赵西商已经走到了那女人身边。
她端起刚刚赵西商拿的金巴利,喉间饮下,苦涩在舌尖蔓延,她不自觉皱眉。
“什么味道,这么难喝。”
陈错舌尖顶了下右脸颊,走进客厅,看见鹿童言双腿并在一起,手搭在膝盖上,看着面前的桌子发呆。
桌子上放着遥控器,果盘,卡通图案的陶瓷杯。
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准备睡着了,陈错信步走过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鹿童言抬眼看向他,眼尾泛红,带着点醉人的欲。
“冰箱里为什么放这么多酒?”
陈错直接单膝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仰头看着她的眼睛,干净的瞳仁映出他的脸。
鹿童言思考了几秒,看着自己的手,小嘴开合, “喝。”
回答的倒也诚实。
“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鹿童言: “睡觉。”
“你困了?”
陈错正想起身,以为她是要睡觉,但鹿童言说完这话,还是坐在沙发上没动,眼睛盯着面前的遥控器。
这会大脑估计已经放空了。
陈错停了会,心里思衬着她的话,又问: “不喝睡不着觉?”
这次她没再回答,眼睛慢慢往下看,盯着自己的膝盖。
经过刚刚在酒吧前和现在的经验总结,陈错发现她喝醉后一次只能问两个问题。
等他从厨房端着热水出来的时候,鹿童言已经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侧身躺着,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嘴唇红润,微微嘟着,看起来乖的不像话。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岑叶宁说她胃不好又经常喝酒,陈错当时以为是因为工作,然而刚刚冰箱里的东西证明,这姑娘吧,是真不爱惜自己身体。
偏偏看着还乖的要命。
陈错心一软,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刚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被子盖好,正准备起身,鹿童言胳膊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其实她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只是陈错也没使劲,就顺着她拉的方向往下倒,手掌撑在她脸侧。
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房间内只开了盏暖黄调的床头灯,床上的人眼睛迷离,温热胳膊从后面揽住他的脖子,就这么盯着他的嘴唇看。
“不要走。”
随着她呼吸带着的迷迷蒙蒙的酒气,薄纱一般将两人包裹在狭小的空间里。
感觉已经先身体一步而靠近。
陈错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嗓音低哑, “要做什么?”
与其说是问句,更不如说是引诱。
鹿童言小幅度的偏了下脑袋,好像在思考,但其实已经属于半睡的状态。
她胳膊从他身上房下来,闭上眼睛转了个身,刚刚像是在说梦话。
撩完就跑。
脖颈处刚刚那种炙热的温度消失,陈错俯身在她耳边咬牙说: “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吗。”
他已经起反应了,忍的难受。
真想乘人之危。
等了一会,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不会再闹了,他按捺住心里的火气给她盖好被子。
“下次再这样,我可就不当柳下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