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迟悦悦

57、灯也休班啦

　　这天，黄煜和往常一样坐在质教楼三楼楼梯口，记着英语单词。
　　下课铃想起，学生们从教室出来，必经这里，男声女声热闹讨论着。

　　吃什么？

　　不知道。

　　去食堂转转吧。

　　那把游戏，真不行……

　　乌泱乌泱的。

　　待周遭重新恢复安静，桌旁的手机亮了屏幕。

　　她有些诧异，来电显示是王杰。

　　黄煜摘下耳机，手指轻轻一滑，叫了声姐。

　　“最近怎么样？学习呢？”王杰的声音有些慵懒，像是刚睡醒。

　　黄煜想起刚才的下课铃，也对，今天周六，现在已经要十点了，王杰刚醒再正常不过了。

　　“对呀，刚在记单词。”

　　“你今天休班？”黄煜问。

　　“嗯”接着听到那边窗帘拉开，滑轨运动的声音，“有时间吗？中午吃个饭？”

　　想到黄煜时间紧，王杰补充道：“晚上也行。”

　　“可以呀”黄煜看了眼墙上的便利贴，挤挤时间的话，晚上正好可以空出来，“姐，那就晚上吧。”

　　“好。地址选好之后我发给你。”

　　晚上六点，黄煜从校门口打车去了王杰发来的地址。

　　烤肉店。

　　黄煜手指放大屏幕，地图上显示，这家店铺距离“去来匆”很近，一点一公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岭清还给她发消息说下午要和王鑫达谈店铺的事情。

　　现在也不知道结没结束。

　　车经过“去来匆”，黄煜落下车窗，熟悉的灯牌和周景，还有两三年轻男生在往里走。

　　一闪而过。

　　到了地方，王杰已经在靠窗的位置等她，双方招了招手。

　　有些人，还是见面的时候更加亲切和自然。

　　黄煜快步小跑着过去跟王杰拥抱，惊讶她剪了短发的同时，更多的是难以掩盖住的开心。

　　这和上午打电话时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怎么看着好像又瘦了？”王杰全身上下打量着这小姑娘，几个月不见最起码瘦了六七斤，“是不是学习累的？还是秦岭清没给你吃好的？”

　　现在，王杰已经不在“你男朋友，你男朋友”的称呼秦岭清了，而是直呼大名。虽然陈明在她面前叫的一直是老秦。

　　黄煜捏了捏自己的脸，笑道：“没有！可能只是有点紧张，吃的一点都不少，也不差。”

　　每天水果、零食不断，有几次黄煜实在是不想去快递站拿包裹了，就给秦岭清说叫他不要再花钱买东西了。

　　秦岭清问她为什么，她只说，来回取快递太耽误时间了。

　　之后，秦岭清收敛了些，改成每周六一买。

　　今天中午，黄煜刚取的外卖，是香蕉、草莓和隆盛记的桃酥跟绿豆糕。

　　鲜红薄薄的牛肉片一沾烤锅便发出滋滋冒油的声音，锅边是快要烤熟的五花肉片，香气扑鼻，刺激着味蕾。

　　“姐，离婚的感觉是不是很酷？”还没喝酒仿佛就跟醉了一样，这句话竟毫无征兆的脱口而出。

　　王杰翻愣着烤肉，捡了块熟好的夹到黄煜眼里。

　　她还在傻呆呆地等王杰的回答。

　　王杰喝了口果汁。

　　“别提多爽了，太自在了。没了公婆的催生，没了前夫的冷眼相待，重要的是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啊。”王杰嘴角笑开了花，一时半会儿是合不上的。

　　“我告诉你，对我而言，最重要的，那就是，我不用怀着愧疚跟他过日子。”

　　这就话，黄煜没听懂。

　　见她筷子抵在牙边，听的一愣一愣的，王杰耐心解释。

　　“我之前经历不太好”王杰放下筷子，同时熄了烤锅的火，“我以为不会有人娶我的，可李番满脸真诚的说他不在乎我的过去，说那不是我的错，是那个老畜牲的错，我只是受害者。”

　　“李番说他会守护我，会弥补我。”说到这，王杰想如果再回到那个时候，她可能依旧会信，还是会跟李番在一起，毕竟那时候自己真的太过狼狈难堪。

　　王杰释然，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接着说：“那时候我信了，但我不怪我自己，也不后悔。”

　　“为什么？”听了半天，黄煜还是不解。

　　“因为，人有时候会无法共情自己，尤其是过去的自己，可过去所做的决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那时的你经过深思熟虑所下定决心要做的。”

　　“黄煜，不要看不起以前的自己，那也是那个时候独一无二的你，你的上帝视角只能用来看过去，而不能看未来，则不能看现在。”

　　王杰没想自己会说这么一大堆，可能自己也是憋了太久的缘故。

　　饭后，王杰打车回了出租屋，黄煜则散步，往回走。
　　抬头，发现距离真是不远，已经走到了“去来匆”。

　　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两瓶营养快线，一瓶是全新的，另一瓶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自己没喝完剩下的半瓶。

　　八点刚过，里面正是热闹的前奏，她穿过人群。

　　吧台换了人，是个更加年轻的男生。

　　“你好，几位呀？”男生不认识她，只当她是来找人的。

　　黄煜看了眼周围，只剩一个服务生是自己认识的，偏偏那人还在热情服务另一桌客人，没注意到吧台的情况。

　　黄煜先问了王阳，男生说王阳今天休班。

　　“那秦岭清呢？他回来了吗？”

　　“啊？”男生有些惊讶，从来这干活他还没见过有女生来找自己老板，通常都是陈明那几个老板的兄弟过来，来了也只是直奔文阁或其他包间。

　　黄煜以为酒吧太吵，自己声音太小，那个男生没听清，便又重新问了一遍。

　　“秦岭清他还没回来吗？”

　　男生奥了一声，眼睛绕过黄煜，朝黄煜后方看过去，还贴心地指了指。

　　“来了，那”男生笑着，“刚进来。”

　　黄煜转身，一眼瞄到秦岭清。
　　看来这次的会议挺重要，他穿了西装，不过没扎领带。

　　逆着灯光，在黄煜看来，他的发丝都在发光，衬衣领口的两枚扣子被他解开，朝黄煜这边走来。

　　秦岭清从没想过黄煜会冷不丁地来这找自己，尤其是在她最忙碌的阶段。

　　每天晚上，两人的电话粥也只是在黄煜回宿舍的路上这段时间里煲的。

　　他定住脚步，以为自己最近电脑看的时间长，眼睛花了，待吧台的女生朝他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如同昙花般，瞬间开放，却又久久不谢。

　　黄煜也朝他走过去，一步一步靠近后，黄煜有些感慨。

　　原来，他比自己高这么多。

　　“怎么？”黄煜乖巧仰头看他，“是太久没见不认识我了？”

　　这张梦里无数次虚幻见到的模样如礼物般突然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质问自己是不是不认识她了。

　　他右手轻轻抚过她的腰，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

　　“是不是又瘦了？”

　　看那张小脸比自己梦里不仅小了，下巴更尖了，他有些焦虑。

　　“我给你买的东西你有吃吗？”他又问，没给黄煜回答的机会。

　　他恨不得把她放家里的体重秤上立马称一下。

　　“是瘦了几斤”黄煜是不在意这几斤的，别人想减还减不掉呢。

　　“你买的我都吃了，连思忆我都舍不得分给她。”黄煜觍着脸，冲他笑，睫毛一闪一闪。

　　“看！”黄煜高高拎起手里的塑料袋，颇有些骄傲，“我还给你带了一瓶营养快线呢。”

　　秦岭清接过袋子，终于脸色有了缓和，说：“这还差不多。”

　　之后揽着她上楼，再经过吧台，男生也很八卦，不太好意思直接看老板谈恋爱，可时不时瞟一眼远远比正大光明看还要惹人注意。

　　黄煜朝男生礼貌性地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男生连忙摇头，说着没事。

　　“以后她来的话，直接带她去办公室就行了。”秦岭清跟男生说。

　　“好的，哥。”
　　男生冲黄煜点点头。

　　“对了，这是老板娘。”
　　秦岭清手从她腰间滑进手边，牵起她的手，专门往前靠了靠，以防男生没看见。

　　男生也很上道，立马喊了句嫂子。

　　黄煜红着脸，换成她拉着秦岭清上楼，闲下来的那只手透过他的西装掐秦岭清的胳膊。

　　“哎呀呀”秦岭清作势往一边偏，握下那只继续作祟的手，“西装要被掐皱了，等一会儿脱了再掐。”

　　“谁叫你刚才说那话的！”

　　“我说的不对吗？”

　　“老板娘？”秦岭清逗弄她，专门在她耳边再次称呼她。

　　进了门，黄煜真正领教了秦岭清的善变与伪装。

　　铺天卷地的吻热烈包绕着她，塑料袋子被他找准时机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她也是。

　　黄煜手扶在他的肩头，低头，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他的气息太过浓烈，叫她想离他再近一下。

　　黑暗中，秦岭清胳膊完完全全包绕过她的腰，一手温柔揉搓她的手，声音暖暖柔柔的。

　　“怎么突然来了？不学习了？”

　　这语气更像是再调侃她。

　　“那我以后不来了，只学习。”黄煜是个狡猾的小狐狸，知道怎么说会让他自乱阵脚。

　　他狠狠嘬了她一口。

　　“不行，想来就来，我想你的。”

　　黄煜两手顺势抱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撑在他的双肩，贴着他的耳边，不停磨蹭。

　　“吃饭了吗？”秦岭清手离开要去开灯。

　　却被身前的人拦住。

　　“我和王杰姐吃的，烤肉，就在附近。”

　　“那你是顺路来这的？”秦岭清语调怪怪的，没直接说是顺路来看自己。

　　她没想这么多，点了点头。

　　秦岭清轻哼，道：“那看都看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手又要去开灯。

　　再次被按住。

　　黄煜贴着他耳垂，呼吸落在他的每一处敏感神经。

　　“其实”黄煜脑子里想了好久，支支吾吾，吻了他的耳廓，“我来，还有一个原因。”

　　“我想，让你伺候我。”

　　这晚，办公室的灯被老板下了临时通知，叫它休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