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迟悦悦

21、接近幸福的机会

　　传媒大学元旦三天假期，不过对于这些大学生来说，这种假期有和没有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原因就是很多专业课已经结课，只剩下期末考试了。
　　只要不复习，那就是天天假期。

　　这次的期末，李思忆干脆就跟着黄煜一起复习了。李思忆每次去的时候黄煜已经在那学着了，每次走的时候黄煜还要再待一会儿，要不是看黄煜三餐正常，李思忆可真的就担心黄煜走火入魔了。

　　元旦前一天的跨年是众多小情侣必不可少的约会假期，有很多还是在零点跨年的时候表白。
　　虽然李思忆跟韩冰在一起挺长时间，可这些重大节点他们两个人是说什么也不会错过的。

　　自习室里，李思忆在手机上打字。

　　今天跨年夜，我跟韩冰去跨年，你去不去？

　　李思忆挪了个座位，凑到黄煜面前，黄煜从书中抬起头，只见这手机里呈在自己面前的几句话。

　　她接过手机，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地打下字。

　　你们俩跨年我去干什么？你脑子在想什么呢？

　　这两句话完全是饱含质疑，质疑李思忆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李思忆轻哼一声，洋洋洒洒几个字。

　　你跟岭清哥呀！

　　黄煜倒吸一口气。

　　我和他没关系，跨年这种事太过暧昧，我还要复习，你好好跨年！！！

　　最后的那三个感叹号，是警告。

　　李思忆眼看劝说无果，只能作罢。

　　跟韩冰碰了面，没聊上两句话，主题直接扯到黄煜跟秦岭清身上来。
　　韩冰开着车，随着车里的DJ就差连车带人蹦起来。
　　李思忆直接关掉音乐，韩冰立马正经八本地开车。
　　“怎么了？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还突然带气了呢？”
　　韩冰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怎么惹她生气了，只好先哄哄。
　　李思忆拧了一下韩冰的手臂，不曾想都是结实的肌肉，她白了一眼接着叹气。
　　“我都担心黄煜姐学习学傻了！每天早早去晚晚回，就差跟书睡觉了！”

　　“这么夸张？”韩冰转过头。
　　李思忆点头。
　　“嗳，你说，他俩到底这么回事呀？岭清哥怎么这么磨叽啊！”
　　李思忆是在琢磨不透。
　　“你这么会谈恋爱，你怎么不教教岭清哥呀！”
　　韩冰这下彻底懵逼了。
　　“这怎么还怨到我身上来了？”
　　“他从小就不缺人追，高中大学多少女生给他示好啊！表白墙上隔三差五就挂他照片！”韩冰恨不得把他知道的都一口气说出来。
　　“那到底是哪出问题了？”李思忆靠着车窗，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韩冰像个军事一样，淡定自若。

　　“还不是动真格了呗！”
　　李思忆蹭的靠过来：“真的？”
　　“十有八九！”韩冰可以说是十分肯定。”

　　“看来这个时候就得需要我们出手了。”韩冰鬼魅一笑。

　　黄煜避开晚饭高峰，等到食堂没几个人的时候才去买饭。
　　她的期末套餐是日复一日的胡辣汤跟酱香饼。冬天一碗胡辣汤使整个身子暖暖的，抵得住冬天的寒气，酱香饼补充碳水，不至于过早的饥饿。
　　她打开自己的蓝牙耳机，只戴了一只在耳朵上，找了个音乐边听边往食堂走。

　　走到花园时，耳机里的音乐停了，紧接着是嘟嘟嘟的声音。

　　秦岭清打来了电话。
　　“在学校吗？”他开口便问。
　　路上车不堵，只不过恰好红灯50秒，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来，像是普通的问候。

　　“在呢。”虽然一头雾水，但她还是如实回答。

　　“在复习？”
　　“没有，准备去吃饭。”
　　“来门口吧。”
　　“嗯？什么？”黄煜将耳机又使劲往耳朵里塞了塞，不确定自己听到的。
　　“带你去吃饭。”秦岭清能猜到她此刻的表情，皱着眉，小脸不知所措。
　　“吃饭？不用了，我……”
　　“我快到了，北门，等着你！我要开车了，先挂了！”
　　“欸！我……”
　　秦岭清没有给她再次拒绝的机会便挂掉了电话。

　　她从食堂方向折返，去了北门。

　　秦岭清到的早一些，他站在门口往里看去，找那个已经很是熟悉身影。

　　他知道她会来。
　　黄煜刷了脸，即使感觉不自在却还是走了过去。
　　秦岭清仿佛不喜欢穿西装，这几次见面也总是穿得休闲服，透露着点点学生气质。

　　“走吧！”他拦了拦她的肩，只是轻轻一碰，接着离开，像是催促着她出发，生害怕她要当面拒绝。
　　事实上黄煜马上就要当场拒绝。
　　黄煜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到这，她道：“那个我还要复习，就不去了……”
　　“那我再开车回去？”秦岭清问，像是生气。
　　她手指不自觉地相互揉搓着，抬头整好对视到他的眼神。
　　“可以吗？”
　　“不太可以。”秦岭清摇摇头，带着可爱的语气说着话。
　　黄煜低着头，最后被秦岭清拉着胳膊上了车。

　　车上。

　　“你说我们两个也可以说算是朋友吧？”秦岭清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女孩儿，正在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她有些结巴：“算是吧！”
　　“那朋友之间吃个饭也没什么问题，你在别扭什么呢？”
　　“我……”
　　“你什么？”他不打算放过她。
　　“我真的是要复习！”她很认真地解释。

　　“复习也要吃饭对吧？吃完饭就送你回来，你复习还是预习我都不管你！”
　　说完，他看着她，两个人眼神交错，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看，这不就对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知道了？”

　　秦岭清最后一问。

　　黄煜虽然点头，可仍旧小声嘟囔着。
　　“这还用你说？”

　　秦岭清自然是听得真真的，不过她还是轻声一语。
　　“你在说什么？”
　　黄煜努力撤出一个微笑：“没说什么，没有……”

　　他把车开进商场的地下车库，去了常吃的那家火锅店。

　　仍旧是秦岭清点菜，鸳鸯锅。
　　店里几乎都是年轻男女，更多像是学生。有的桌子上还摆了精致的小蛋糕，黄煜刚刚走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蛋糕上裱着一周年的字样。
　　而她，则尽可能地表现出得体，最起码不至于手足无措。

　　秦岭清坐在对面，火锅店里的灯光格外地亮，打在他脸上，不仅看不出一丁点油润来，反倒是更加清爽，显得他脸棱角分明，带着正派。
　　黄煜仅仅看了两眼便又躲开视线，她怕看得时间长了会被抓包。
　　事实上，她的眼神即使不像爱人那般热烈，可依旧在落下第一眼的时候就被对方察觉到了。
　　在她闪开眼神之后，秦岭清起身去拌小料，黄煜跟在身后。
　　这家店的小料种类不是一般地多，有很多黄煜甚至都不曾见过，不过幸好标上了名称。她只是简单调了调，一大勺麻酱，浓稠味香，甚至粘在勺子上很多。之后又往里面添了些花生碎。
　　黄煜调好后看着秦岭清调料，相比之下，秦岭清吃的更加精致些。什么辣椒油、麻油、香油……都加了些，唯一两个没有加的便是麻酱跟花生碎。
　　两个人端着小碟，互相看了眼对方。
　　“你喜欢吃麻酱？”
　　“你不喜欢麻酱吗？”
　　几乎是异口同声，最后都无奈地笑了笑，在这不默契中又夹杂着默契。

　　回到座位后，服务员已经送来了食物，有肉卷、鸭血、鸭肠、生菜、蘑菇、肉丸……
　　秦岭清负责下食材，一半一半的比例倒进麻辣锅跟番茄锅里。
　　锅的上方不停冒着热气，里面由一开始的咕噜噜冒泡到现在煮菜时噗嗤噗嗤地滚煮，一个红的火辣，一个粉的依人。

　　黄煜搅着小碟里的花生碎，让它完全沉溺在麻酱中。
　　她一直很喜欢麻酱，小时候黄忠夫妇不在家，她跟着奶奶生活的时候，奶奶总会买一瓶麻酱，在她老家，麻酱还叫麻汁。
　　那时候，奶奶用麻酱来拌凉菜，而她总是偷偷拿馒头来蘸麻酱，弄的麻酱瓶里都是白色的馒头屑。即使瓶盖盖的毫无问题，她也会被发现偷吃麻酱。到后来奶奶还吓唬她，说麻酱吃多了拉不出大便来。
　　长大后，她跟朋友出来吃饭时发现花生碎和麻酱是天生绝配。
　　她没忍住，尝了口麻酱，嚼着花生碎，浓香于口。
　　秦岭清看着她，从认真的拌到后来沉浸地吃，还是单纯只吃麻酱，他先是眉头紧皱，之后就是目瞪口呆。
　　“你不觉得麻酱糊嗓子吗？”秦岭清问。
　　黄煜摇头。
　　“没有啊！麻酱可香了！”
　　“你不会就是觉得糊嗓子才不吃麻酱的吧？”黄煜也是精奇。
　　他点头。
　　她勉强一笑，也可以说是为了缓解一下氛围。
　　“没事，喜好不同正常！”
　　黄煜看的很开，吃东西这件事还是要怎么合适怎么来，不喜欢即使再有营养那也没用，吃了心情不好那更会影响健康。
　　当然，感情也一样，她觉得。
　　“但是我不排斥！”秦岭清道。
　　他盯着黄煜，他不排斥麻酱。在他看来，不喜欢可能是现在不喜欢，只要她不排斥，那么就有可能之后会喜欢。
　　见她没反应，他也没想过作罢。
　　秦岭清将肉卷、蘑菇捞出来放在黄煜的盘子里，时间把握的刚刚好，肉的颜色很鲜，看着很嫩。
　　黄煜端着盘子往前接了接，嘴里道了谢。
　　“你排斥辣吗？”秦岭清问。
　　黄煜放下盘子：“不排斥，只不过更倾向于不辣。”
　　这时，她才发现，刚才秦岭清给她捞的都是番茄锅里煮的肉卷。
　　秦岭清又给自己捞了些麻辣锅里的菜，涮着自己的小料吃了一口。
　　“那你排斥我吗？”他问。
　　周围都是聊天声，可以说是有些吵闹，而此刻，这一桌，他们两个人却安静的很。黄煜手中的筷子一顿，刚要夹起的蘑菇也跟着掉落回盘里。
　　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还有刚刚秦岭清的那句话不停地在她耳边萦绕。
　　你排斥我吗？
　　这是秦岭清想知道的，他想知道她喜欢他吗，可是他不敢，他怕还没开始就要结束。所以他换了一种问法。
　　他放下筷子，一双手掌平铺在膝盖上，试着阻止手心里的汗沁出来。
　　他期待着她的回答，同时又害怕着。

　　黄煜也看向他，眼神澄澈、真挚。
　　“火锅不错，肉刚刚好，很嫩！”
　　接着躲开眼神，捡起筷子又重新夹起那块蘑菇。

　　吃完饭，秦岭清送黄煜回学校。
　　车里两人都未讲话，黄煜平静地看着道路前方，秦岭清偶尔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她。

　　旁边的自行车道，有一辆小电车，一男一女，车后座的女生抱着一束花。
　　在冬天，两个人裹得很严实，可当那个女生转头看向旁边的时候，黄煜也偏了头。那个女生眉眼流露着幸福，即使带着口罩，黄煜也能想象到那个女生灿烂的笑容。此时此刻，那个女生是幸福的。

　　“看着应该是刚刚表白或者是求婚成功。”秦岭清打破车内的安静。
　　车已经完全超过那辆电动车，后视镜里的影子也逐渐变得模糊。
　　黄煜听言回头，嗯了一声。
　　“那就挺幸福的。”黄煜说得很小声，她不认为她也会那样。

　　“有时候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秦岭清手打着方向盘，拐进媒大主路。
　　“什么机会？”
　　他笑。
　　“接近幸福的机会！”

　　车停在媒大门口。
　　“回去路上小心。”黄煜说着便要开车门。
　　咔哒一声。
　　刚刚解锁的车门又被重新锁上。
　　她心里一惊，仿佛有万线缠心。
　　懵圈地看向驾驶位的人。
　　秦岭清灭了车灯，拔了车钥匙。
　　又听见咔哒一声，他的安全带往回抽了回去，他转身看向她。
　　车内只有暗暗的光线，来自媒大校门的路灯，只能简单看见黄煜的脸庞。
　　是不知所措，黑夜里她的眼神告诉他。

　　又是安静的十几秒。
　　他俯身探去，凑近她。
　　她身上有着柠檬清香，不知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又或是洗发水的味道。
　　她很紧张，呼吸的气息全数迎在他的脸上。不是滚烫，却也灼热。
　　她身子往后移，直到没有一点位置可用，她选择偏头，不去正面对着他。

　　最后，他长舒一口气。
　　算了，他服输。
　　他身子离开她，启动车子，车灯亮起，门解锁。
　　而她几十秒后才缓过劲来。
　　“刚才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打开车门。
　　“没事。”她淡淡道。

　　“黄煜！”他叫住她，“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她下了车。

　　秦岭清看着人进了校门，却并未立马开车离开。
　　他用力打了下方向盘，将车座往后调了调，外套的拉链拉开，右手拎起右侧的衣料，将脸整个捂住。
　　外套下是红了的双眼。

　　秦岭清！踏马的你真没用！
　　他在心里不停地骂着自己！

　　刚刚遇到的那对情侣，骑着电车也进了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