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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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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梨刚从粮食管理局出来,肚子就咕噜叫了两声。
直到现在,她看着满是七十年代风格的街头都还是有些恍惚。
好不容易走完五年本科三年规培,真正操刀当上医生,好端端怎么就穿书呢?
从前,江梨可没想过自己的结局会是猝死。
她从小就学医,家里更是连着几代都是宫廷御医,父母去世的早,只剩下爷爷将她拉扯大,祖辈上的知识,爷爷可是都想尽办法灌输给了她。
想起爷爷,她又长叹一口气。
还好爷爷前两年也已经寿终正寝,不然,她不敢想象要是接到她猝死的消息,爷爷能不能承受得住。
正准备找国营饭店吃饭,前方一团围聚起来的人吸引了江梨的注意,她走过去垫脚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
冯政委躺在地上,双眼口唇紧闭,脸色苍白,手紧紧捂着胸口,面色痛苦。
只能听见闷闷的哼哧声,却听不出唤上来的气。
此时已经有个男青年蹲在旁边以银针施救,可他拿着针手足无措的找着穴位,就在他慌的六神无主时,头顶传来一句话。
“错了。”
男青年抬头,就看见一身形纤细的女同志挤进人群,他捏着银针斟酌着下一针该扎哪,满头都是大汗:“同志,你有所不知,这位同志发病太急,如果不赶快施救,不用送医院就会断了气。”
男青年叫谭云志,是北城医学院在读学生,冯政委倒地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虽然学了个半桶水,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啊。
“我明白。”江梨出于职业的敏感,观察期间就怀疑冯政委的症状很符合急性心肌梗死。
她迅速将冯政委的衣袖推上,三指轻腕处秀眉轻轻拧起。
果然。
江梨放下手:“急性心肌梗死,你扎针的位置不对。”
谭云志心底咯噔一声,见江梨熟练有把握的样子,明白自己确实有可能误诊:“同志,你怎么敢肯定就一定是心急梗死?”
江梨回:“患者吸气时脉搏明显减弱或消失,呼气时恢复,这是典型的奇脉,随着心率显著减少,外周血管充盈不足,符合急性心肌梗死的症状。”
谭云志快速上前诊脉,察觉到细微的不同后,诧异:“还真是……”
他先前怎么没诊出来?
谭云志不敢想,照他错误的施针方法,患者没被抢救回来还有可能会加重。
甚至……有可能会死在他手上。
谭云志此刻已经吓得浑身冷汗,差点一屁股坐在硬挺夯实的地上:“同……同志,你看看有什么方法能够补救?”
“别慌,先疏散人群。太多的人围拢隔绝了患者的氧气。”江梨将谭云志扎的一针拔下,迅速解开冯政委的衣服漏出胸膛,减少心肌耗氧量,“还有针呢?”
“在这儿!”谭云志急忙双手托举一打开的布包,上面躺着一整排粗细不一的银针。
江梨从中拿出一枚银针,第一针先取内关穴。
针刚下,紧紧闭着眼的冯政委就忽的喘上一口气。
已经疏散的人群中有个大姐,见冯政委大口喘上气,猛拍大腿:“哎!人能喘上气了!”
“神医啊!这真是神医!”
现在的群众哪知道医生的医术怎么样,只知道刚刚明显出气少能喘上大气的人就是活了。
江梨依次下完几针后,冯政委痛苦顿时减轻大半,哼哧声渐稳,原先惨白的脸缓慢恢复血色。
江梨再度给冯政委诊脉,心脉逐渐恢复跳动,确定没有了生命危险才缓缓放下心。
又过了会儿,冯政委慢慢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对焦清楚。
他发病时,都已经见到了从前牺牲在战场上的首长和兄弟们,正要和兄弟们好好叙叙旧,说说新中国的好时,就被一针细微的痛拉了回来。
“同……同志。”冯政委心窝处还是有些难受,说话时就牵动着扯着疼,顿时痛苦喘着粗气,知道是旁边的女同志救了他,紧紧拽着女同志的衣摆。
“不用说话,节省力气。”江梨见人已经苏醒,确保冯政委的意识清醒才松开诊脉的手,“放心吧,你没事了。”
一句没事了,瞬间安抚了在场人无措慌乱的心。
这还好没事,要不然他们就要眼睁睁看着死一个人。
江梨站起来看向手足无措满脸自责的谭云志,安慰:“别害怕,这个时候只有你在救他。”
不论人有没有救回来,医者尽到救人的职责就是对的。
谭云志提着的心才放下,如果不出手试一试,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死在面前,那他才会后悔一辈子。
倒是眼前的女同志,年龄看着还没他大,却能够准确辩证让人佩服不已,当下难掩激动的伸出双手:“同志,我叫谭云志是北城医学院的学生。幸亏有你,不然这名同志怕是凶多吉少。”
“江梨。”江梨回握,柳叶眼弯了下,“我还有事,这位同志就要麻烦你送去医院。”
“放心。”谭云志拍胸膛保证,“早就有老乡去拿车,等会就送去医院。”
原本应该要马上送医的,实在是当时冯政委的情况不能够移动,一旦移动,怕是无力回天。
江梨自然也明白这点,礼貌道别后就离开了。
冯政委被老乡搬上板车时,还在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楚江梨的模样,刚动嘴皮子想问清楚名字,心窝处就又是一阵绞痛传来,眼睁睁看着江梨的背影越来越远。
他只能认命躺回板车,准备日后再找机会。
反正整个北城也就这么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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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璃回到粮站家属院,夜色已经沉了下来,家属院的小平房也缓慢亮起灯,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起了炊烟。
江家,此时一屋子人都聚拢在桌旁吃饭。
叶素琴眼瞅着没剩多少菜,准备起身拿碗。紧挨着坐的江庆丰伸手拽,“干嘛去?”
“给小妹留点菜。”叶素琴顺势瞅了眼墙面上的挂钟,两手往围裙上一蹭,“都快七点了,人怎么还没回?”
江晓晓一听是要给江梨留菜,没忍住咬住筷子,她偷瞄了眼桌上的人,到底没敢表达出不满,只是筷子再剩出去夹菜时,长长的木筷子上已经留有清晰可见的牙齿印。
“留啥留!”说话的是坐在主位跷二郎腿的江家老太太,今天刚从乡下背着包袱进省城看大儿子,个不高,穿着件深灰色的线衣,一双满是皱纹的小眼睛闪着光。
“丫头片子,没按时回家就不该有饭吃。”说完,杨灶花就不停的给江庆丰碗内夹红烧肉,“我孙子都不够菜,留给外人作甚?”
在她看来,丫头片子都会嫁人,只有孙子才会一直留在家里。丫头片子是外人,孙子才是自家人。
叶素琴又去看上边坐着的江父江母,见两人都没发话。她只能坐了回去。
若是以往,就算老太太反对,江家父母都会执意要给江梨留好饭菜的。
一家人继续吃饭说说笑笑。
江梨推开门,原本的欢声笑语就像是老式收音机忽然没了声。
江裕民看着门口的晚归的人,脸色青了起来:“慧丽说你下午就出了门,一天都干什么去了,谁同意你这么晚才回家?”
江裕民最近被错养孩子的事情整的闹心,如今见江梨刚闹完绝食,又玩晚归这一招,心底憋着的火气就更加大。
江晓晓心顿时害怕的提了起来,生怕江梨将今天医院的事说出,一边使眼色给江梨。
江梨权当没看见:“去了医院。”
江晓晓脸色一白。
“去医院?”江裕民脸色沉了下去,“你有什么事要去医院?”
他先前看江梨是哪哪都顺眼。
长得漂亮,又会读书。局里同事们说起来羡慕,他每回都腰杆挺得直直的倍有面儿。直到江晓晓回来,衣裳破烂,黑的像块煤炭!
他精心浇灌的花朵竟然是别人家的,任谁!都不会允许这朵花跑到别人家去!
“这你就要问江晓晓同志了。”江梨目光看向缩在角落的江晓晓,毫不留情的将人拎出来。
“问……问我作什么……”江晓晓耷拉的目光心虚的左右闪躲。
“当然是要问你……”江梨垂眸轻笑,“怎么会和我刚分手一天的前男友在一起。”
砰!
就像是在房间凭空丢下一枚地雷。
江家的人都愣住了。
徐慧丽当时就急了,扯着江晓晓的胳膊就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和同学去百货大楼,怎么去了医院?还……”
还和她养女的前男友搅和在一起?
江梨这意思……不就是江晓晓要抢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