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长吟》木易二水

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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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郁郁的告白安排在七夕节前夜。
　　她说，不选在七夕节当天是因为要是告白成功就可以顺理成章，欢欢喜喜地去过七夕，要是不成功就有理由不出门，免得看见街上的恩爱情侣心烦。
　　我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你时，你惊讶的都可以一口吞下一整个鸡蛋。
　　“我一直以为周郁郁眼光挺高的呀，她咋就看上杜月铭了。”你说。
　　“我也没想到啊，周郁郁告诉我她喜欢杜月铭的时候，我比你还惊讶。我原先以为她是逗我的，或者说三分钟热度，过了那个劲儿，自己就放弃了。可她坚持了一整个学期，只是为了接近他，让他习惯在他的圈子里有周郁郁这个人而已。”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只是喜欢而已。”
　　感情这事儿要是能讲清楚为什么，就没有那么多痴情怨偶，没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让后人哭了。大文豪都不能解释清楚，何况你我。它会没有理由地开始，也会没有理由地结束。
　　一瞬间缘起，一瞬间也会缘灭。我爱你，你爱我，转瞬之间，由爱生恨，也是这样没有道理。
　　周郁郁告白的那天，我们和往常一样吃吃喝喝，打打闹闹，转眼到了天黑。我和你按照计划，编了各种不靠谱的理由离开，只为给他们留一个单独的相处的空间。那天的周郁郁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裙子，因为紧张，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点点红晕，更显得她俏丽可爱。
　　我看了都喜欢。
　　她一定会成功吧，我想，她一定会成功的。
　　我和你沿着河岸边慢慢地散步，他们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路过了一个公共座椅，你说你累了，问我要不要坐坐，我便一口答应，说好的。
　　我们并排坐着，河对岸的灯火，三三两两地亮着，倒映在水中，竟显得有些热闹。身后不断有行人走过，他们看见我们这样坐着，肯定会觉得我们是一对正在谈恋爱的小情侣吧，我想，可惜了，并不是。
　　我垂下头，觉得周郁郁真的好勇敢，你看我连喜欢你这件事都不想让人知道。不是说喜欢你是一件让我觉得丢脸的事，而是喜欢你是一件让我享受，让我心动，让我想要一个人珍藏的事。所以我不愿意与别人分享我对你的喜欢。归根结底就是不敢，不敢说，也不敢做。我怕，怕掀开那层薄薄的纱，我的心思向世人袒露，我们的连最简单的朋友都做不成。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我能勇敢一点，我们的关系会不会有所不同。我会不会就不是现在地无根浮萍，我也会有依靠，会有人等我回家。
　　“你怎么了。”你问我，“周郁郁和杜月铭谈恋爱你舍不得吗？”
　　“怎么可能。”我立马否认，“我巴不得他们早点在一起。”
　　“那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不是下学期就高二了嘛，要分文理了，前几天我们去给我二伯庆生，就谈到了这个问题。他们都说学理好，说读理以后好就业，前景也大，还给我举例说我的我表姐当初也时选的理科，大学去学的金融，现在上班三年了，房子首付都攒够了。还有哪里的谁谁谁，也是理科，现在混的也挺好。还说，理科要是读不下去了，还可转文科。”
　　“理科确实机会要多些。”你说。
　　“嗯，确实。”
　　我没有再说话了。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对你有失望地感觉。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烦恼，问我，我内心是怎么想的。可你都没有，你只说了一句，理科确实机会多。它将我钉在了原地，我后面矫情地托词，全然没有发挥的余地。我只好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你一定会选理科对吧。”
　　我得到的答案是意料中的肯定。
　　“我想学计算机。”你说。
　　这又是另一个领域的问题，或许我应该问你，为什么想学计算机，或者说是什么契机让你想去学计算机，这样才不至于冷场，才能将话题进行下去。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周郁郁打断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我们回去吧。”她说。
　　然后拉起我，与你们礼貌地告别。
　　她告白失败了。
　　就算她什么也没说，我还是猜到了。我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当我还在搜肠刮肚地想词安慰她，她却早我一步开口，“对不起，我搞砸了。”
　　“我问他，他是不是喜欢你，他说，是的。”
　　“他骗你的，他对每个和他告白的人都这么说。”
　　“是不是骗我，我能分辨出来。”她的声音冷了下去，我突然觉得搞砸不是她，而是我。我能明白长期缺爱的她，多么急切得想要有一个人去帮她填补那份空缺。我好像一直都在抢她的位置。
　　“不是，他不可能喜欢我的，我对他什么样儿，你是知道的，他又不是脑子有病，他怎么可能喜欢我，这太玄幻了。”
　　我和杜月铭是从小一块儿长起来的，我们关系很好，可也仅限于朋友。我和他就是一个完美的不可能，不可能到什么地步呢，就是我今天跑去告诉他妈，我和他谈恋爱了，他妈一定会说，你是不是想吃酸菜鱼了，阿姨现在就给你弄。然后转身丢五十块钱给杜月铭，指使他出去买鱼。
　　“幸好我还没有告诉他我喜欢他。不然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自顾自得往前走，“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那样你就不会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淡粉色的小裙子完美包裹着她纤细匀称的身材，裙摆随着她的走动，一荡一荡的，似乎能荡进人的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她转过头，冲我嫣然一笑，“你还会帮我的对吧。”
　　神啊，我承认那时一定被受她蛊惑了，我怔怔地点点头，“是的，我会帮你的。”
　　她真的好美啊，你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我想，杜月铭是菩萨吗？周郁郁这样的女孩儿，他都不喜欢，反过来说他喜欢的是我。但凡有个脑子都知道在我和她之间选择哪个。
　　对了，我忘了，杜月铭没有脑子。
　　所以，他有可能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