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万番外》夏夜秋浦

4、【渣万】不老（上）

　　陈生正在变老，可曲清池还没有醒来。

　　郭齐佑对此十分担忧，于是找了其他人过来商量如何让陈生老得慢一些。

　　白烨说，有一个让陈生不在老去的方法。

　　郭齐佑一脸喜色，刚要问什么，便听白烨说把陈生的身体封入水晶之中，这样陈生就会保持一个样子，永远不老。

　　郭齐佑骂了一句，觉得白烨不说人话，没安好心。

　　这时端肖雪张开嘴，冷笑一声，问郭齐佑想不想陈生永远与他们在一起。郭齐佑自是说想，随后端肖雪张开了嘴，意思是什么十分明显。

　　京彦瞥了一眼，淡然的拎起端肖雪，扔进了张开嘴巴的年鱼嘴里。

　　年鱼含着端肖雪，真情实意的难过了许久，始终觉得鱼生不易，只盼望那位薄霜天尊能在陈生死前开一次龙门，让他变成金龙，带着陈生威风一把。

　　而这时的年鱼尚不知道，那位薄霜天尊——就是它自己。

　　天上的龙门之所以不开，就是因为守着龙门的薄霜早已死去，转成了一条凶恶的年鱼。

　　接着一群人针对不老说了许久，可什么法子都没有想到。

　　陈生没有灵根不能修行，早前为了成事又借了不少气运，走了不少歪路，如今不被反噬，已经是最大的幸事，其他的事陈生根本不敢想。

　　而陈生做不到的事情他们更加做不到。如今能插手凡人命格，改写凡人与修士寿元的只有一个还保留神身的虚泽。而那人，一直都没醒来……

　　实在找不出其他法子，郭齐佑在院里转了几圈，夜里睡不好，白日也很焦躁。

　　他念着不能让陈生老去的事，拿了许多的补品，耐着性子去三魔那里学了保养的法子，等回来的时候，他拉着陈生，让陈生坐到树下，笨手笨脚地给陈生涂了一层养颜粉，寻了最普通的保养法。

　　陈生由着他折腾，只觉得躺在树下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而不知是不是因为人老了提不起精神，陈生很快有了睡意。他在昏昏欲睡时与郭齐佑说：“你师兄若是醒来，”他没有提起那时自己在不在，只说：“你就拉他来这里，告诉他，我平日就在这里躺着。”

　　“你与他说。”

　　“人躺在树下，阳光照在身上，会有一种安逸的幻想。”

　　“你让他别想太多，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一年一年，过得可快了。”

　　郭齐佑安静地听了片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最后只问他：“你能不能不老？”

　　陈生闭上眼睛，轻生说：“除非你师兄醒来。”

　　郭齐佑听到这里，没有继续往陈生的嘴里塞那些养生的灵药。他惆怅若失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次日是京彦的生辰。
　　自乾渊尊走后，生辰这日只有陈生一直记得。

　　在这日，早起的京彦注视着厨房里陈生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陈生养他们就像是在养自己的孩子。只是凡人易老，京彦想起虽为修士却还是走到生命尽头的师父，心中情绪复杂。

　　今年还像往年一样，陈生不用京彦早起，给他煮了一碗面，煮了几个鸡蛋。

　　京彦守在厨房外，望着陈府上方的天空，恍惚的想到乾渊尊离去那时只是笑了笑，说了早春很好。

　　老实说，乾渊尊活了许久，只可惜没有久到陪着京彦走完一生的路。京彦也知道世间无长久，只是在乾渊尊离去之后，被陈生带回陈家的他总希望陈生可以老得慢一些。

　　其实京彦不喜欢经常换地方住，也不喜欢久住的地方少了熟悉的人，就像是他不喜欢外出，也会因为乾渊尊在外而老实地跟出来。
　　而这些行为归根结底，不过是不喜欢独居独处。

　　只是如今不喜欢独处也不喜欢外出的他，似乎没了其他选择。

　　毕竟——陈生老了。

　　京彦想到这里，低头接过陈生手中的面，第一次坐在门前，没了吃下去的食欲。时间过得很快，等入夜之后京彦才想起他身为凡人时，还讲究着生辰许愿的事情。只是当他成为修士之后，自觉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望的他，很快忘了这件事情。

　　如今想起倒也不迟。

　　可该对着什么许愿，京彦有些记不清了。

　　实在想不起来那物料，京彦烦躁地歪过头，干脆对着空中的月亮许了个愿，只是这个愿望许了一半，又被白烨踹了一下，打断了。

　　白烨见京彦对着月亮不知在干什么，想也没想，直接给了他一脚。

　　京彦被白烨打断，又是生气，又觉得自己方才幼稚丢脸，当下与白烨打在了一起。

　　两人撕扯着，京彦抬手一挥，划破了白烨的衣袍，将那白烨亲手做的长命符分成了两半。

　　红色的纸张就这样从衣袖中飞出，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同时停手，一同望向那飘在上方的红纸，谁也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不似过往，白烨没有阴阳怪气，没有口是心非，眼看红符掉落，白烨只是收起脸上的表情，慢吞吞地坐在了台阶上。

　　其实白烨感受得到，陈生身上现在开始散发不好的味道。陈生越来越嗜睡，有时睡得久了，让人不免担忧他会不会一直睡下去。

　　而在白烨过往的记忆里，陈生一向是十分强悍的存在，因此白烨没有想到，这个十分强悍的人会有老去的一天。

　　而人老了就要走了。

　　这个认知让白烨觉得很不好受。

　　他坐在院中，左侧是同样不说话的京彦，上方是躺在青瓦上的端肖雪，身后是靠窗而坐的郭齐佑。

　　月色下，年鱼在水下游过，门前石狮子一动不动，今夜又成了一个不眠夜。

　　这一夜风声没停，次日一早，吹了一晚风的几人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决意为陈生去做最后的安排。

　　然而晨间过后，一只白鸽飞起，几人匆匆回到家里，却见那睡了多年的人已经醒来。
　　门前的陈生也回到了初识时的样子。

　　说不出当时是什么心情，郭齐佑只觉得像是在做梦，并希望这场梦可以一直做下去。

　　那时的他也没有想到，次日就是梦醒时分……

　　与陈生在一起躺了一日，第二日中午，曲清池慢吞吞地抬起手，挑起白色的衣带，指着面前的白色丧服慢声问：“谁的？”

　　求生欲催促大脑，郭齐佑立刻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