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们，抱一个》逍遥红尘

458、安浥尘番外：前世（六）

　　安浥尘手中拿着餐盒，走向小屋。他的脸上带着恬淡的安宁，还有眼底掩饰不住的温柔。
　　这段时日，他与南宫珝歌同进同出、同食同宿，耳鬓厮磨犹如夫妻，他能感受到南宫珝歌对他全然的接纳和包容，给他最极致的体贴，此刻的安浥尘忽然释然了，能不能取代君辞对他而言已不重要了，至少南宫珝歌为他敞开了心扉，给了他一部分的爱。
　　哪怕只是一分，于他而言也够了。
　　奢求感情的人总是卑微的，他安浥尘要的不多，哪怕南宫珝歌从未对他吐露过半分爱意，他也满足了。
　　今日晨间他醒来的时候，南宫珝歌不知何时滚到了他的怀中，枕着他的肩头，与他亲密地贴合着。那一刻他的心中柔软至极。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人间最美的风景。
　　他与南宫珝歌俱是独处之人，无法与他人亲近，若有人侵入，身体的自然反应便是抗拒。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南宫珝歌即便同床共枕，他也能感知到彼此的距离。他总是无声地看着不远处的她，再静悄悄地起身，不打扰她的安睡，不侵入她的世界。
　　但他每一次都曾经想过，如果她能够再靠近一点就好了，那就代表着，她对自己又多生了几分亲近之心。
　　安浥尘未曾踏入过红尘，他甚至不知道这种心态已是情入膏肓，才会有那么多妄想，那么多期待。
　　当他发现她在他怀中的时候，多日的期待骤然出现，满怀的欢喜填充了他的心。他忍不住俯首，轻轻吻在了她的鬓边。
　　而睡梦中的南宫珝歌，仿佛有感应般，又往他肩头靠了靠，唇角似有若无地亲过他的脸颊，安浥尘不由又红了脸颊。他想起自己那日飞蛾扑火般的吻，想起她炙热的回应，身体竟不由有了些许的反应。
　　安浥尘的脸更红了，修行多年，竟逃不过一丝绮丽的念想……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弃了修行，与她共渡红尘该多好啊。
　　念头才起，安浥尘的脸色便肃然一整，狠狠地将想法压了下去。不行，不可以。他与南宫珝歌最初的约定，便是入情再忘情，方能证大道。他怎么可以？
　　安浥尘不敢再想下去，他按捺下心头的悸动，悄悄抽回了手，不敢惊扰南宫珝歌的好梦，出了门。
　　他知道自己该去山间清修打坐，保持冷静的心，但他还是记挂着南宫珝歌，担心她醒来后的早食，于是他最终的选择是安家的厨房。
　　当他端着餐食走进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早已没了温暖的气息，那个本该在床上安睡的人，已然不见了身影。
　　心头一愣神，他放下了餐盘，下意识地转身想要出门去找她。
　　也就是这时，南宫珝歌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新与水汽，指尖还拈着一朵白莲。
　　看到安浥尘，南宫珝歌莞尔，将手中的白莲递上，“浥尘，送给你的。”
　　他垂下眼眸，看到白莲在她指尖绽放，犹带着清晨的露珠，声音不由有些哑然，“给我的？”
　　“我路过山涧，看它漂亮，就采了送你。”南宫珝歌没说的是，她在看到白莲的一瞬间，就想到了安浥尘。
　　她更没说的是，采花的刹那，她想的竟然是采撷安浥尘，让他从此属于自己。
　　她对安浥尘，动了欲念。
　　安浥尘从她手中接过白莲，白莲的清香飘然入呼吸间，可安浥尘却觉得，这种香气里，有她身上的味道，勾动着他又一次回到遐思里。
　　南宫珝歌也仿佛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转开了头，手指却下意识地攥了攥，仿佛是要留住他方才擦过指尖的温度。
　　她能感觉到，自己对安浥尘的渴望，就象一只即将破壳而出的鸟，不断啄着脆弱的蛋壳，那早已缝隙百道的蛋壳摇摇欲碎，也许在下一刻就彻底崩碎了。
　　她在坚守着，却预感到自己快要守不住了。她要尽快守住心神，忘情于安浥尘。
　　安浥尘迟疑着开口，“珝歌，我们……”
　　“我们闭关吧。”南宫珝歌猛然开口。
　　安浥尘僵了下，眼底浮起一丝苦涩，“好。”
　　他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但……
　　他抬眸，深深地将南宫珝歌的容颜印入眼底，但凡她所求，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如卿所愿。
　　雪山之巅，冰冷的寒风吹过，雪花吹拂，打在二人的身上，迷离了视线。若是换做寻常人，只怕早已在这凄寒的温度中屁滚尿流地逃跑了。但他们二人，衣衫单薄，南宫珝歌身上的轻纱，在风中飘扬翻飞。
　　这是安浥尘特意挑选的地方，他希望这凛冽之地，能够带给他最后一丝清明和冷静。
　　南宫珝歌迎着风，感受着刺骨的冷打在脸上的感觉，淡淡地看向安浥尘，“就在这里？”
　　安浥尘平静地点了点头，外面他早已布下了阵法，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们。
　　南宫珝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下，而这抹笑容，让安浥尘心头一颤。
　　“好。”南宫珝歌也不再多言，径直靠上了安浥尘的胸膛，抬起了脸，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安浥尘的视线里，此刻的南宫珝歌平静而从容，双眸微阖看不到任何情绪，只觉得她圣洁而出尘。
　　他俯下脸，颤抖的唇贴上了她的唇瓣，那唇微凉，却又透着暖意。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唇瓣贴上的一瞬间，南宫珝歌身体便是一阵战栗，她并非不想回应，也并非无动于衷，而是她所有的理智都在克制他带来的感觉。
　　果然，她选择早点闭关是对的，只是一个吻，他就已经让她失控了，再这么下去，她会为了他废了修为，彻底沦落红尘的。
　　如果没有复兴魔族的信念，如果没有家族的教诲，她说不定已缴械投降了。
　　南宫珝歌的手抚上了他的衣带，在手指的动作间，他的衣衫落地，激荡起地面的一层薄雪，他的身躯在雪花中隐隐流转着莹润的光芒，仿佛天地灵气塑成的神像。
　　她的衣衫不知何时早已散开，在风吹过时，飞舞而去。
　　两人的身体就这么紧密地贴在了一起，那早已经被按捺了许久的火焰，瞬间燃烧。
　　“浥尘，收摄心神。”她低语着，却知这话是在提醒她自己。
　　体内的真气在不断地鼓胀，不断地冲刷着彼此的筋脉，回归到丹田。一次次地容纳，一次次地膨胀，这无比香艳之下，藏着最为凶险的状况。
　　他们的功力都已经施展到了极致，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也没有停下的可能，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最为疯狂的那一瞬间，保持灵台的最终清明，冲破最后一层桎梏。
　　但若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筋脉寸断，功力尽废，从此再无窥探无情道的任何可能。
　　南宫珝歌体内的火焰疯狂地燃烧着，她只觉得呼吸困难，神智在一点点地淹没，她唯一知道的是，眼前的人是安浥尘，他的身体透着她极度渴望的清凉，她想要得到他。
　　不行，她必须保持清明。
　　她抬起眼眸看向他，仿佛想要从他平静的神色中找到一点支撑的力量。
　　眼前的人双眸望着她，却不是她期待的平静，而是满满的深情，还有藏不住的苦涩。
　　她读懂了，那是对她的渴望，他想要她。他不愿意堪破无情道，他舍不得她。
　　这一眼，火焰彻底将南宫珝歌席卷，淹没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她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安浥尘不想放开她。
　　她不该擅自决定闭关，她以为只有她无法自控，却忘记了他也许和她一样。
　　如果他和她一样，也许他们可以放下修行了？她此生从未生出过占有欲，可她想要安浥尘了。
　　她的眼神迷离，定定地望着安浥尘，此刻的视线已模糊，只有那一抹殷红，在眼底不断放大。
　　她忍不住贴上去，吻上他的朱砂痣，口中呢喃着，“浥尘，真好看。”
　　安浥尘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他在与心魔纠缠斗争着，南宫珝歌这一句，差点让他彻底沦陷。
　　“珝歌”他艰难地开口，想要唤回她的灵智，“稳……”
　　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就被她堵回了口中。
　　她的吻那么缠绵，那么让他不舍。但安浥尘却越发焦心了起来，南宫珝歌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前兆。
　　“我不要。”她的吻细细密密落在他的耳畔，“我这一生，未曾留下过任何人，如今，我想要留下浥尘。”
　　他是她这么多年来尘封之后唯一动了念了人，“我想要弃道了。”
　　“不可以。”他咬着牙，气息的冲击已经让他喉头隐隐泛起腥气，“珝歌，守住灵台。”
　　在他的低喝中，南宫珝歌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她呼吸急促，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这一次的劫，她大概是过不去了，她做不到彻底舍了安浥尘。她的执念太深了。
　　“好。”她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血咽了回去。方才的失神，她已被伤了筋脉，但是她不想被安浥尘发现，如果她过不了这一关，她就帮安浥尘过去。
　　安浥尘的吻落下，将气息渡入她的口中。也就是这瞬间，他尝到了浓浓的血腥气。
　　南宫珝歌体内的气息蜂拥而至，毅然决然地冲入他的身体里。
　　安浥尘骇然，他知道南宫珝歌要做什么了。可是一切都晚了，她的真气几乎是全部都渡给了他，并且，她拒绝了他回给她。
　　原本，是两人的真气互相回转流动的修行，变成了他一个人以两人之气去承受，他可以安然地渡过无情道，但是她……
　　南宫珝歌唇角的血色再也忍不住，一滴滴地滑下落在雪地上，如朵朵梅花瓣绽放。
　　此刻的南宫珝歌已是神智迷离，身体里筋脉寸断的疼痛让她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甚至什么也无法思考，她的意识在逐渐剥离。
　　她的唇呢喃着，破碎而凌乱，但他却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一句：“浥尘……我还没……告诉你，你在、在我……心里，从来都、都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噗。”一口血从安浥尘口中喷涌而出。
　　他没来得及告诉南宫珝歌，在她走火入魔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也过不了这一关了，他的执念是她的爱。而此刻她告诉他，他的执念没有错，她喜欢自己，不是君辞的替代品，不是因为修行，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安浥尘这个人。
　　他忽然明白方才南宫珝歌的话了，若为了眼前的人，弃了修行又何妨？
　　这一口血，代表着他安浥尘断筋脉，弃修为，此生再无道心。
　　安浥尘的手伸出，刚好接住了南宫珝歌滑落的身体，而此刻的南宫珝歌，已是魂神迷离。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脸上的笑却是灿烂而温暖，“可惜，我也入魔了。只能辜负你了。”
　　他是安家少家主，修行的书他涉猎之深，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在他答应南宫珝歌入山闭关的那一刻起，安浥尘就已经做好了其他的准备。
　　他将她揽入怀中，身体怀抱着她，犹如献祭般地一声低吟，“珝歌，浥尘冒犯了。”
　　他知道，这是他与她之间最深的一次亲密，却也是最后一次的触碰。这也许，会将成为他安浥尘此生最美的念想。
　　但他，拥有过她了，无悔。
　　雪花飘洒，覆盖上二人的身体，苍茫的天地间，只有彼此拥抱着的人影。
　　镜花水月池畔，红色的人影安静地坐着，看着其中的场景，神色里充满了追忆。
　　这便是昔年所有的真相吗？安浥尘远比她想象的要爱她的多，可惜……
　　“这有什么好看的。”耳边安浥尘的声音冷清，仔细听，却能听出几分羞恼之色。
　　自从南宫珝歌重建魔族，为护此处安宁，将镜花水月之阵法安置在了魔族之外，他却没想到，南宫珝歌安置阵法，却窥探了昔年他们的过往。
　　那些缠绵的画面，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她生生地看着，让脸皮薄的他很有些不自在。
　　南宫珝歌抬眸，眼底有隐隐的水光，她握着安浥尘的掌心，“浥尘，若是我当年能明白你的心意，放弃修行无情道，是不是你我之间，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至少那一世，他们不会那般遗憾。
　　安浥尘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拢在自己的掌心里，“那是我的圆满，不是你的。”
　　安浥尘或许不会遗憾终生，但南宫珝歌也不会再有这离魂重生的机遇，也就没有了与洛花莳他们弥补遗憾的机会。
　　“若能换你圆满，我一世遗憾又何妨？”
　　他虽然没有镜花水月中的记忆，但他足够了解自己，当年在镜花水月中他看到所有一切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注定是逃不过南宫珝歌的情劫的。
　　安浥尘笑笑，“何况，我不遗憾。”
　　他带着她的手，轻抚上他的小腹，在南宫珝歌震惊的眸光里，绽放了雪山颠她来不及看到的灿烂笑容，“我已经得到了所有最好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