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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任墨予番外:馊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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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族
绿草如织,树木如荫,阳光从树影间落下,落在地上形成片片斑驳的树影,鸟儿在草地间蹦蹦跳跳,也不惧人,一个个被喂得圆滚滚的。
纤细的手指扬过,小米均匀地撒在地上,又吸引来了一群鸟儿快乐的啄食。有了急了,直接飞起来,跳落在了手掌上,就着掌心飞快地啄食。
轮椅上的少年笑了,抬起另外一只手,指尖揉了揉鸟儿的脑袋,倏尔笑了。这一笑,暖阳失色,时空犹如静止,明明之前有些病态弱质的面容,会在这一笑间,弥补了所有的缺憾。无处不完美,无处不夺目。
“你们这些贪吃的小家伙。”他笑着,手指继续蹭着鸟儿的小脑袋,“以后我要是走了,得安排个人喂你们才是。”
忽然,鸟儿们悠闲的姿态一停,然后张开翅膀,呼啦一下全都跑了,一时间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少年和他手中的一捧小米。
远远的,黑衣少年飞驰而来,身形从一点点转眼间变大,刹那间便到了轮椅旁。湛蓝的眼眸扬着炙热的光芒,“小七!”
“讨厌。”轮椅上的少年口中不满,“你把我的鸟儿都惊跑了。”
蓝色的眼眸蕴满笑意,“他们不怕人,一会就回来了。”
说罢,他伸手从合欢的掌心里拈起一点碎米,随意地撒在地上。果不其然,那群落在枝头的小鸟,又很快地飞了下来,叽叽喳喳地开始抢食地上的小米。更有甚者,还落在了黑衣少年的头上,胖嘟嘟地蹲下,仿佛在窝里一般。
合欢招了招手,鸟儿歪着脑袋,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看合欢,又拢了拢翅膀,没有换地方的意思。
“小没良心的。”合欢笑骂。
任墨予的视线停留在合欢身下的轮椅上,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小七,又不舒服了吗?”
在“烈焰”治疗那么久,小七的身子早就好了七七八八,更是不需要轮椅代步,今日看到他又坐在轮椅上,让任墨予不由地担心起来。
合欢笑笑,懒懒地靠在轮椅上,“没有,只是无聊了想出来晒太阳,其他凳子坐着硬,这个量身打造的舒服。”
他骄矜,从小就是被捧着宠着,当真是冷不得热不得累不得,躺着坐着不舒服也不行。
“无聊?”任墨予先是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想你的那位了吧?”
合欢不说话,抬头望着虚空,仿佛是要透过那蔚蓝的天,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六哥。”他的语气忽然有些认真,“你想她么?”
任墨予知道合欢口中的她是谁。两个月前,他被母亲从她身边强行带走,她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点难过和悲伤,也没有不舍和挽留,只是淡淡地对他说,她暂时不要他了。
任墨予没有回答他,而是忽然扬了扬脸,“小七,想不想飞?”
飞,是他们小时候的游戏。小七身体弱,他就背着小七,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带着小七玩,就象是在飞一样。
小七只要不开心了,或者无聊了,他就用上这一招,在神族里四处的翱翔,直到小七开心了为止。
合欢抽回了目光,视线在任墨予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慢悠悠地起了身,入一条蛇似地扭了扭。
看到熟悉的动作,任墨予立即半蹲下,合欢也顺势倚在他的背上,任墨予颠了颠合欢,轻声笑了,“小七重了呢。”
他们分开了好些年,小七都不是他记忆里瘦弱的模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想要故意欺负他,合欢在他背上哼了声,“我没变,怕是你背了别人,不习惯我了吧。”
任墨予歪着脸想了想,“不会,你和她我分得清楚。”
合欢的脸色沉了沉,他方才是第二次故意提起南宫珝歌,故意让任墨予的记忆回到那个女人身上,可任墨予的回答,却是那般的不在意。明明那一晚,他看到小六眼中那满满的失落。
小六是最不会掩饰心思的人,难过就是难过,开心就是开心。可方才的回答,是真的不在意的语气呢。
任墨予纵身而起,脚尖在草上飞点,身体犹如鸟儿展翅,背着小七纵跃着。
风在耳边呼呼刮过,他的身形掠动了地上的花儿,花瓣纷纷扬扬地飞起,被风儿带动,萦绕在他身边。五颜六色的花瓣,还有飞扬的蒲公英,包裹着两个人。
合欢的思绪,一瞬间就回到了少时,他因为体弱不良于行,任墨予就用这样的方式带着他看遍风景,做他的双腿。甚至苦练轻功,就为了让他觉得,他就算不用动腿,也会是神族里跑得最快的人。
任墨予曾是与他最为亲密,对他最为信任,百依百顺的人。
“六哥。”他伏在任墨予的肩头,声音很轻,“对不起。”
任墨予停下脚步,身体一纵,带着合欢飞掠上树梢头,将合欢放在最粗壮的一根树杈间,又随手摘了两枚果子,拿在手中比了比颜色,将相对红一些的那枚果子递给了合欢。
合欢拿过果子,看着任墨予拿着果子凑到唇边,用力地咬了口,红色的汁水沁出,任墨予露出享受的神色,这才在他的身边坐下,“我试过了,甜的。你快吃,”
小时候任墨予就是这样带着他玩,累了就跳到树上,挑一个又大又红的果子给他,自己先试过味道,再哄着他吃。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呢。
合欢拿着果子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下去,薄薄的皮被咬破,香甜的汁水沁满口腔,合欢慢慢地咬着,一向聪明的他忽然有些迷茫。他甚至有些错觉地认为,他几度说的话,任墨予是不是没听见?不然为何对他故意的伤害没有反应,对他的道歉也没有反应?
任墨予的手摸了摸合欢的脑袋,“你不用对六哥说对不起。”
合欢咬着果子的动作一停,他果然是听到了的。
“我想她的,才两个月,我就觉得仿佛过了好多年一样。我的小七离开爱人更久,想必也思念的更为痛苦吧?”任墨予笑着,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小时候六哥说过,小七有任何不开心的,六哥都跟你一起承担。现在不就是么?”
“六哥。”合欢望向他,“你难过吗?”
任墨予想了想,然后笑了,摇了摇头,“不难过。”
他笑得灿烂,不带丝毫勉强,合欢与他多年兄弟,又怎么会看不出他说的是真心话。
“为什么?”合欢不明白了,“你方才还说很想她,如果思念她,又如何会不难过呢?毕竟等待是煎熬。”
“可等待也是希望啊?”任墨予忽闪着眼睛,一双明眸比天空还要澄澈,“每天睡觉前想着,又是新的一天来了,距离我与她相见又近了一天,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合欢愣了愣。
“你与大哥,都是极致聪明的人,你们权衡太多思虑太多,希望将所有的东西都掌控在手中,你们害怕失衡,害怕有掌控不了的东西,所以就会有坏的打算,以便自己在遇到的时候,做出最快的决策和反应。”任墨予慢慢地开口,“你们预算了太多悲观,所以影响了心境。因为你们不希望看到不好的结果,脱离自己掌控的结果。”
合欢猛然噎住,他发现,自己在失去煌吟的这段时间里,他思念煌吟,所以他想要万无一失地回到她的身边,越是想要万无一失,越是会想要规避所有的风险,而不断地思考风险本身就会带来不安,越是漫长的等待,这种不安就会无限地滋生,最终吞噬他所有的坚定。
“那你呢?”
“我不够聪明,我不掌控我不去想。我只知道她一定会来,也许在明日,也许在后日,总之一定会来。”任墨予的嘴角露出坚定的笑意,眸光里是掩饰不住的爱恋和温柔。
合欢歪着头,盯着任墨予的脸,“六哥,在分开的那些日子,你怎么想的?”
“相信大哥和二哥,我们一定能回来。”任墨予笑着,“也一定能找到你们。”
“如果找不到呢?”
任墨予沉吟了下,摇了摇头,“没想过这个如果,大哥和二哥加上我,一定可以。”
他的人生里,没有那个如果的风险思考……
合欢定定地看着任墨予,“六哥,我小瞧了你。”
如果说,人生的阶段分成三步,第一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步,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是自我心境的了悟和看破。那任墨予从最初就一直坚信着,山就是山,水就是水。他的珝歌一定会来。
他的确是小瞧了任墨予,任墨予也许不是一个很好的掌控者,但他是一个选择了就坚定相信,绝不会迟疑和否定的人。就象他第一眼看到南宫珝歌就选择了她。
他这个六哥,也不知道该表扬是运气好,还是说真的超越了旁人的境界。
“但是,我方才还是故意想要刺激你,所以我向你道歉。”合欢笑着。
任墨予摆摆手,“你只是把你同样的不安告诉我了,我身为兄长,难道不应该帮你排解吗?难得我的脑子居然有用得上的地方。”
合欢失笑,“既然不用我道歉,那我给你出个点子吧?”
“什么点子?”
合欢的手在怀中掏啊掏,掏出一个瓶子递给任墨予,“我照着神族书上做的药,给你。”
任墨予愣了下,“是之前你提及的生子药?”
合欢抿唇,摇了摇头,笑得有些坏,“不是,是避子药。”
合欢把药瓶子塞进他的手里,“记住,将来你跟她回去了,新婚之夜你吃了,这东西管两年。两年之内,我保证你怀不了孕,生不了孩子。记住,不许告诉任何人,二哥和大哥也不许说。”
任墨予不解,“为什么?”
合欢笑的坏,“六哥,你信我的脑子和算计么?”
任墨予点头,“信。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你家妻主如此多府君,如今又是新婚,想必也是日日春宵,要不了多久,怕不是都要怀上孩子,那可是十个月的空档,你只要未孕,就能独占她十个月,日夜颠鸾倒凤,享尽人间至乐,不好么?过上几年,你生个小的,她可不是要捧在掌心里么?又不用学习,又不用承担责任,过得逍遥自在。”
任墨予呆了呆,非常认真地感慨了一句,“小七,我还是挺羡慕你的,脑子好。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用?”
合欢翻了个白眼,“我这身子,能有你们一半正常就谢天谢地了,和她日夜颠鸾倒凤,岂不是直接把自己玩死了。”
感情不是不想,是做不到。
所以,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脑子好的人,身子做不到。身子好的人,脑子想不到这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