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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出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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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麟之估计这辈子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当年他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蛊惑了任墨予,却偏偏遇到了她之后,一切失了算。
他只是报复言麒之,离间“北幽”朝堂,和她南宫珝歌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偏偏又遇到了她。
他对言若凌下手,要的是“魔族”的魔气,可介入其中的人,又是她南宫珝歌,然后越纠缠越深,仇恨越来越多。就连他动心的对象,也是她南宫珝歌的男人。
想到这言麟之只觉得一阵狼狈。他不认为自己的喜欢有错,他甚至不认为他的手段有错,他只是想要留下他能够留下的人,他真真正正想要得到的东西。这辈子他喜欢的、他能够掌控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可那是南宫珝歌男人,他喜欢的女人变成了男人,还不够狼狈么?而南宫珝歌和秦慕容,居然利用了他性格里偏激的一面,打开了“魔族之境”。
在魔族之境里的日日夜夜,他一个人在静心之后也有过懊悔,如果他不那么极端,不那么想要偏执地留下秦慕容,就不会被利用。
但这也是他夜深人静时的内心,他依然不愿意面对南宫珝歌这个胜利者,他费尽心思想要让魔族灭绝,最终南宫珝歌却做到了,他什么也不是。
面对昔日的敌人兼胜利者,他委实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那就不谈。”南宫珝歌对他也没什么兴趣,抬腿面对着山洞,“我进去了。”
“你敢!”他咬牙。
南宫珝歌失笑,依然是那副胜利者的模样,“你打得过我吗?你拦得住我吗?在你面前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为何出尔反尔?”言麟之强忍着怒气。
她挑着眉眼,“我出尔反尔少了吗?你要么跟我好好谈谈,要么我直接动手把你扔一边去,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言麟之额头青筋跳动着,“好,我跟你谈。”
那一字一句的,仿佛是在撕咬着南宫珝歌的肉。
南宫珝歌笑眼弯弯,“你挑地方。”
最终,他们回到了言麟之那座自己搭起来的小屋,茅屋简陋,也小,却是五脏俱全,青竹为墙,手制的木桌木椅,有一种自然古朴的神韵。
南宫珝歌环视着四周,口中啧啧称奇,“看不出来你手艺倒是不错,我大概是你家第一位客人吧?”
一句话成功地让言麟之的脸又变了颜色。这女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让人气得牙痒痒。
“连杯茶都没有吗?”南宫珝歌看着他,脸皮实在够厚,“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你算什么客人?”言麟之冷着脸,把桌子上的小陶壶放到了她面前,“没有茶,白水。”
那小陶壶看着小巧雅趣,却有些粗糙,应该是他自己烧制的。
南宫珝歌拿过一个杯子,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水才一入口,甘甜清冽,带着淡淡的清香,“看来你挺会享受的,清晨竹叶上的露水吧。”
言麟之依然冷着脸,“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说完走。”
南宫珝歌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丢给言麟之,“给你。”
言麟之狐疑中翻开册子,匆匆扫了几眼,眉头顿时紧皱,一双警惕的眼睛看向南宫珝歌,“仙族,什么意思?”
“你不是讨厌魔族么,可你手下还有魔族的人,难道你敢任由他们流入民间,荼毒百姓?或者我换一个说法,你愿意看到魔族血脉继续繁衍,将来振兴起来,重启阵法?”
言麟之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南宫珝歌说的没错,她如今能封印,将来未必没有一个魔族后裔如她这般天纵奇才,重启魔族阵法。
以他对魔族的憎恨,他当然不愿意看到。
“这是仙族修炼心法,只要废掉魔族灵根,就能重新修行,仙族心法灵性至上,可以洗掉魔族血脉里的偏执与嗜杀,残忍和血腥。只要你重新回‘东来’,将他们统御起来,以你的能力,自然有办法废掉他们的灵根重新修行。就从根上将魔族彻底铲除了。”
言麟之总算是明白了南宫珝歌与他谈谈的目的了,顿时冷冷地笑了下,“你想我回‘东来’?”
“我不勉强你。”南宫珝歌还是那笑眯眯的模样,“但我认为,‘东来’内乱,谁知道将来坐上皇位的是谁,万一又是个言若凌呢?或者隐藏着魔族血脉的人,你想要看到言氏皇家血脉断绝的梦想岂不是就成了泡影?言麟之,你是个聪明人,趁着如今最有掌控力,换掉言氏血脉,扶持一个皇帝上位,也未必不可以。哪怕就是个孩子,十几年后也可以亲政了。你的人生从此就可以彻底安心,归隐山林,不比你如今避世,将来外界出乱子,再出山收拾的要好?”
“我可以不出山。”他嘴硬,“外界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喔……”南宫珝歌声音拉得长长的,“那就是当年‘血部’首领最想看到的局面了,你不是和他们对着干么,先人遗愿数百年,终于达到目的,可以泉下安息了。”
“想得美。”他冷哼了声,“我不会让他们安宁的。”
南宫珝歌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新月,“那就是答应了?”
言麟之抬眸,“‘东来’乱了,你‘烈焰’可以趁虚而入收归己用。你为什么不做?”
南宫珝歌叹气,“我也是魔族血脉啊,就算我修炼仙族心法,你就放心将天下交给我,然后实现魔族统御人间的理想吗?我难道不是你最该忌惮的敌人么?”
言麟之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了,“你除了性格讨人厌以外,牙尖嘴利的也很讨人厌。”
“下面,我还要做更讨人厌的事了。”南宫珝歌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欠揍已极,“我会去将魔族阵法彻底修改为仙族阵法,一旦我失败了,魔族阵法就会重启,那到时候魔族后裔的清缴,就只能彻底交给你了。”
“你!”言麟之拍桌而起,捏着桌角的手指隐隐发白,“真大胆。”
“我这个人命好,所以我想赌一赌。”
言麟之死死地看着南宫珝歌,忽然明白了什么,语气放缓了不少,“其实,你可以不这么做的。”
阵法已封,她不做也是成了定局,她做,风险将是她一个人承担。就象她那日重启阵法,又封印阵法一样。
“我与你一样,不喜欢魔族的血脉,但是我不讨厌魔族的同袍,如果能有新的阵法重启这里,族人从此归隐在此长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言麟之终于点头,“好,我会想办法让‘血部’后人修行仙族心法,他日让他们来这里长居,你不会拒绝吧。”
南宫珝歌不置可否,“这里不是有你的地盘吗?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我真不希望他年在这里次次见到你。”
“我倒是挺期待见到你的。”南宫珝歌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仙族心法你也可以修行,彻底洗掉你的魔族血脉。”
言麟之心头悸动着,南宫珝歌不说,他也猜到了。
他最痛恨的何止是言若凌,何止是言氏的血脉,何止是魔族,他痛恨这一些,他都无法抹去他的魔族血脉,他最讨厌的东西恰恰就在他身上。而南宫珝歌话中有话,何尝不是让他可以解了心结,从此不再自困?
“好了,谈话结束。”南宫珝歌站起身拍拍屁股,“祝你顺利,也祝我顺利。”
她朝着门口走去,身后的言麟之,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
南宫珝歌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了,你的竹叶露水很不错,我觉得下次可以栽一片桃林,桃花酿的滋味也很好。”
言麟之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当南宫珝歌的脚步即将踏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言麟之的声音,“我知道我为什么输给你了,我没有你的格局和心胸,你再是不说,还是藏着天下和百姓的。”
她嘴巴上用魔族说服自己,实际的目的,通透如他又怎么猜不透。
南宫珝歌没回头,只是噗嗤一声笑了,“想多了,别把我想的太伟大,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笑声里,她走出门外,转瞬消失了身影。
言麟之垂下眼眸,无声地笑了笑,回去就回去吧,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再想到回“东来”,竟然不是满腹沉重与憎恨,而是一身的轻松与期待。
他举步,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