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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算我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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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什么时候这么有气势了?居然敢直接对任清音下命令?
南宫珝歌的眼神不由多盯了盯莫言。这一盯,多少察觉出了些许不对的地方。
莫言不仅语气坚持,眼神也很坚持,那冷冷的态度,嘴角紧抿着不容置疑的弧度,看上去还有些生气,“你若不去,我便告诉她,你……”
“住口!”任清音径直打断了莫言的话,脸上浮起薄薄的愠怒。
这下,南宫珝歌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更多了,任清音这种阴险脸也会生气?
应该说,不仅仅是生气,他那双原本充满水波温柔的双眸,已经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火气,与莫言对视着。
空气,隐隐被凝结。
任清音又是一句,“你还当我是你大哥吗?”直接而冰冷。
这样的任清音,南宫珝歌前所未见。对于他的兄弟,他一贯是忍让和爱护的,当着外人的面摆大哥的架子,一点没隐藏他动怒的心思,还是头一遭。
莫言不说话了,悄悄地转开了脸。
“以后莫要提了。”任清音的声音和软了下来,终究是自己的弟弟,他不愿多加苛责。
莫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终于松了些许,但依然有些尴尬。
南宫珝歌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古怪,“喂,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四道视线投射了过来。
她抬起手,指着自己,“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在这里?而且好像和你们说的事有关联。你们达成协议,就把我丢在这里,无视掉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带入些许无赖的气质,大约是曾经形成的习惯,一时间改变不了。
她眨巴着眼睛,“我、在这里、听你们、商量、怎么瞒着我!”她手指戳着莫言,“你说要告诉我什么?”手指一转,指向任清音,“你说不准他告诉我什么?”
太可恶了,瞒就瞒,骗就骗,还当面,“你们当我死人还是傻缺?”
一时间语速过快,一口气没吊上来,胸口隐隐疼了起来。
南宫珝歌嘶了口气,眉头皱了皱。
这一个动作,莫言顿时急了,“你怎么样?”
“没怎么样?”她没好气地揉了揉胸口,“告诉我,到底什么事?”
莫言看了看任清音,不自在地低下头,“他原本的伤没好,因为排布阵法,又引动了伤势,本就不能调动真气,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的话成功地勾起了南宫珝歌的记忆,任清音发动阵法后的那一口血,红的触目惊心。
他这般要面子的人,如何会愿意成为他人的拖累和照顾的对象,这段时间以来,只怕他早已轰两人离开多次了。
要不是莫言这么耿直坚持的性格,换做任墨予,早就被赶来她身边了。
她微一沉吟,便已然听到了任清音的声音,“就凭我的阵法,当世还有谁能破?谁能奈我何?”
那随性中的傲然,当世无双。
“你当然无所谓,但是……”南宫珝歌忽然开口,“我有所谓。”
任清音原本想要离去的脚步止住,眼神闪过一抹诧异。
“我如今血脉被封,魔气失去大半,剩下那一点也不能用。说白了就是个废人,还需要休养很长时间,但我现在必须立即赶回‘烈焰’,一路上若有个颠簸劳累的,心脉再受个损伤什么的,以君辞和浥尘的能力,就算加上言儿和小六,他们能护我安全,却不能治我的命啊。”南宫珝歌笑眯眯的,“所以,我得求你帮忙,护我一程。”
任清音久久没有回答,那双清波双眸停在她的脸上,又一次泄露了他惊讶的情绪。
南宫珝歌骨子里好强,他也好强,他们放在一起,就是两个嘴硬的死鸭子。加上骨子里不为对方低头的较劲心思,表面云淡风轻的两个人,是谁也不会表露半点脆弱的。
可他没想到,她就这么轻易地说出了她身体的孱弱,向他发出了请求。更重要的是……
“怎么,谷主不愿意?”南宫珝歌看到的,便是任清音低垂的眼眸,看不到半分心思的姿态。
任清音抬起眼眸,“好。”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无法抗拒她的请求。
“那我便去收拾了。”莫言神色不动,只是淡然地安排,仿佛任清音的回答,皆在他的意料之内。
“我累了。”南宫珝歌的脸上露出一丝倦怠的神色,“回屋休息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任清音紧绷的背影微微有些松弛了下来。他以为她会追问的,她没有问。他以为她会倔强的,她没有坚持。他以为她永远不会对他提请求,她提了。
他默默地转身,继续在药圃里采摘起来。
既是要护她一路的安全,总归是要做些准备的。
遥遥的屋子里,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却颇有些自在。一杯茶,一盘棋,茶香四溢里,慢悠悠地对弈着。
“你知道什么?”君辞很难得地开口问安浥尘。
他们两个,一个不喜言辞,一个不愿开口。放在一起,当真是一天也说不上十句话,但此刻却仿佛很是融洽。
“我什么都不知道。”安浥尘眼眸里透着几分看破,“我只知道冥冥中自有天意。”
君辞的视线,转向窗外,停留在药圃中的人身上,“他呢?天意是什么?”
“非我世界之人,无命格可推断。”安浥尘摇头。
“哦?”君辞眉头一挑,显然有话想问。
安浥尘的手指竖在唇上,“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他慢慢地、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要问答案,你若要问答案一定会让你失望。但是,某个人可以逆天改命。”
君辞失笑,点了点头。
很快,众人便收拾妥当,一辆马车几匹马,便载着众人朝着“烈焰”奔去。
他们几人俱是武功高深,为求快速全是策马狂奔,护卫在马车周边。而马车里,就只有南宫珝歌和任清音了。
南宫珝歌虽然有些尴尬,但也知道她与任清音在一辆马车里,是最为方便行事的方法。
与她那太女殿下豪华出游的马车相比,这辆车委实有些小了,小到她与任清音在车内,都能感觉到彼此气息的交融。
他们都是界限感很强的人,彼此都是自己领地的主宰者,但在这辆车里,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甚至,她对于他身上传来的馨香,还有些心动。
都是血脉作祟啊。某人暗中叹息。
这样的空间里,两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对方的感知。她发现,任清音自从上车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靠在车壁上休息。
不是养神,是真的疲倦。身体、精神都虚耗的疲倦感,而且她发现,他的手上,始终拢着一个小小的炭炉。
天寒地冻抱着手炉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已经对手炉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么?
任清音不至于虚到调动不了真气护身的地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愿意。他这般模样,第一次是因为她,第二次还是为了她。
南宫珝歌对他,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眼见着他睡的不安稳,眉头紧紧蹙着,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披风和毛毯。
她拿起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惊醒他。南宫珝歌又挪了挪位置,腾出小小的空间。果不其然,任清音在颠簸中,身体慢慢软倒滑了下去。
他是真的困顿,哪怕意识有那么几分偶尔的感知,身体却做不到完全的清明,睡意席卷上身体,侵占了所有的理智。
在小小的碰撞中,他的身体与她触碰着,他本能地感觉到热源,身体早已在他困顿中做出了选择。
南宫珝歌只觉得他越靠越近,到最后几乎与她挤在了一起。可也就是这种触碰,让南宫珝歌发现任清音瘦了。
宽袍大袖遮掩了他的身形,但身体的触碰骗不了人,他比她记忆中瘦了不少。他是丰姿卓绝之人,本就有扶风弱柳之态,但那是清瘦。而现在的他,却是强撑着的弱态。
令人怜惜的不是弱,而是强撑。
南宫珝歌发现她对他的记忆,完全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二人划下的界限而遗忘。
南宫珝歌努力地让自己的视线不再往他身上转,可才转开眼,一个小小的微重的东西滚到了她的手边,是他的手炉。
南宫珝歌看看手炉,又看看他。还是拿起了手炉,悄悄地送回到了他的手边。
任清音的手臂放在身侧,掌心微张,根根葱白的手指泛着荧荧玉光,她悄悄地将手炉放进他的掌心,不经意触碰到了手指。
冰凉!
南宫珝歌皱眉,视线转移到了任清音的脉门上。
这是武者本能的反应,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便会想要去摸脉。但对方是任清音,一个世间最厉害的神医,她需要多此一举吗?
她并不是一定要治任清音,她只是想要知道,心头看着任清音时那种不对劲的来由,了解他的病因不算是多此一举吧?
南宫珝歌的手停在空中,内心天人交战。
终于,她的手指朝着任清音的脉门,慢慢地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