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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其辜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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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客栈后,白思若感觉自己袖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她低头看去。
见一条金色小鱼飞了出来,不对,它没有翅膀,它是游在空中,晃悠悠游到她的面前,对她吐着泡泡。
“阿然,看这有条鱼。”
“嗯,确实是一条鱼。”
她当然知道这是鱼,她想说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鱼?能在空中游?从哪来的?
等等,好像有点眼熟。
白思若从袖子里拿出阿爹临走前给她的珠子,透明的珠子里面空空如也,它果然是从里面出来的珠小鱼!
眼前的它比起在珠子里的时候,大了三四倍,还变得圆嘟嘟的。
阿爹说过,她能将小鱼从珠子里放出时,他和阿娘就会回来。
现在珠小鱼自动出来了,是不是阿娘和阿爹已经回到谧园了?
白思若兴奋地拿着珠子蹦得老高:“珠小鱼!”
珠小鱼看到她的动作,连续吐了好一串金色泡泡。
白思若莫名知道小鱼的意思,它在鄙视她:“你才反应过来啊?真笨。”
不过她现在太开心了,没空和它计较,她抓着萧惟然的袖子:“阿然,它出来了!阿娘和阿爹回到谧园了!我们也回风荟林,现在就出发!”
说着,白思若就转身准备去收拾包裹。
萧惟然立即拉住她的胳膊:“阿若,不用那么着急。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不行,早一点出发,就可以早一点见到阿娘阿爹。”
“阿若,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想想。”
“想什么?”白思若不明白,抬头看他。
萧惟然面上很是纠结,他缓缓俯在她耳侧:“怎么跟他们开口说,我与你结爱礼的事。”
他没想到那二位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那两尊神面前,提出要拐走他们的女儿…
稍微一想那个场景,他都冷汗直冒,背后发凉。
毕竟当初他信誓旦旦,三顿饭以后,就两清不再有瓜葛,结果他不仅食言,还要抢走小兔子…
他会不会被冷延一招灭了?
白思若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阿然,你在紧张?你怕阿娘和阿爹不答应?”
萧惟然抱住她:“嗯”
他不光害怕他们不答应,还害怕自己小命不保。
“没事的,我会帮你说话。”
“不不不,阿若,你说了可能更糟,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苗林主和冷前辈的一切责问要求,我一人应对即可。”
“万一你应对不了怎么办?”
萧惟然凝眉沉思:“那就再试一次。”
白思若用头蹭蹭他的衣襟:“祝阿然好运。”
萧惟然低头,按住她后脑,准备亲吻她的额头。
不远处空中游着的珠小鱼,见到这一幕,像箭一样朝萧惟然冲去。
萧惟然余光瞥见,伸手一下将它抓住。
愤怒的珠小鱼立刻吐了一大堆泡泡,在半透明的金色泡泡里,萧惟然轻吻她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泡泡消失了,萧惟然放开她,展开手掌一看,珠小鱼也消失了。
他朝阿若手里拿着的珠子看去。
金色小鱼回到了珠子中,不停摆着尾巴,撞向珠璧,好似在表达强烈的不满。
它还有意见?它凭什么有意见?
萧惟然拿过珠子对白思若说:“阿若,要不把它扔了吧?反正也没用了。”
闻言,珠小鱼冻住般,一动不动,只敢看向她。
白思若夺过珠子:“不行,阿爹给我的,不能扔。再说它多有趣呀。”
萧惟然不言。
有趣他没看到,只看到它是来捣乱的。
二十多天后,腊月二十七。
二人一路往南,从浩京到了繁荫偏南的一个城市,荆化城的外郊。
快到人族过年的时节,路过上一个城时,到处都是准备年货的热闹气氛,更大的荆化城里想必也是张灯结彩,有许多好玩的。
但白思若和萧惟然还没有进城,冬天风雪大,气温低,二人骑马行进速度便慢了些,为了在天黑前进城,两人选择走这条较偏的小道。
正在前行,本空寂雪白的前侧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萧惟然策马慢下来。
仔细看去,是一个女子孤身在雪中行走,她边走边脱掉身上的衣服,大红的斗篷、浅黄的上衣、丁香的裙子纷纷被扔在身后。
最后她只着白色单衣站在雪中,仰头望着天,黑色发丝被寒风吹得飞扬乱舞,大片雪花落在她脸上,她也丝毫未觉。
白思若很奇怪,这么冷的天,她为什么要脱衣服?天又有什么好看的?
她也不禁抬头看去,白蒙蒙一片,什么也没有啊?
这样冻下去会生病的。
“阿然,那个姑娘太奇怪了,我们去看看。”
“好”
两人驱马靠近,那个姑娘一动未动,脸上毫无血色。
白思若下马走到跟前:“姑娘,你不冷吗?”
那个姑娘听见声音,迟缓地转头看她,还没说话,就朝地上倒去。
白思若立即抱住她,估计是冻坏了。
她看到不远处有个破小的草屋:“阿然,我们去那里。”
随后她横抱着姑娘朝草屋走去,萧惟然跟在后面将那姑娘的衣服捡起来。
到了草屋,里面陈设简易,她只能将那姑娘放在一块木板搭成的床上,并用萧惟然递来的衣服裹紧。
白思若给她输了一些灵力,姑娘脸上的冰雪慢慢消融,她才发现竟是一个美人。
面容纯洁淡婉,左眼尾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让她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美人苏醒,渐渐睁开眼睛,朝她看来。
白思若碰到她的眼神,顿时感觉心软不成形,她的眼里布满莹莹水光,似愁似泣,如求如诉。
正如露沾茉莉,美人落泪,让人顿生怜惜。
“你们是…谁?为何救我?”美人声音有气无力,轻柔缠绵。
白思若坐在床边:“救?姑娘风雪中去衣是要自尽?”
美人挣扎起身,低头盯着地上:“是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
这什么意思?白思若正在不解,却见美人掀开身上的衣服,要下床去。
“你会被冻死的。”白思若连忙阻止。
正拉扯间,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身穿雪白衣袍、竹月色纹饰及腰带的公子破门而入,后面跟着一个侍从。
那位公子长相精致,眉眼细长,皮肤白皙,宛然一个端静的贵公子,如果没有右脸那道疤的话。
那道细直的疤约一寸多,从右颊侧斜入鬓角,给他染了几分萧索落寞之意。
像是雪染竹笛,孤士奏悲,令人无限感慨。
“楚楚”那公子见到床上的姑娘衣衫不整,立刻拔出剑指着萧惟然:“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萧惟然从容未动:“我们从风雪中救了她,不信你亲自去问。”
白衣公子目光凝沉。
“不关他们的事。”美人虚弱开口。
闻言,白衣公子立刻奔到床边,扶她靠在自己身上:“听武七说,你愿意回来。”
楚楚躺在他怀里,眼神虚直,似乎在看不存在的地方:“我说,我会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白衣公子喜极而泣,紧紧抱住她:“你能想通太好了,我们的儿子还在等着你。你身上怎么这么凉,为何不穿衣服?”
楚楚开始解自己仅剩的单衣,声音飘渺:“公子,你当真不在意?”
白衣公子立即伸手制止。
白思若和萧惟然连忙转身。
许久的沉默后,白衣公子出声:“你只有我了。”
白思若和萧惟然不敢回头,呆在这里也好尴尬,二人对视一眼,走出了草屋。
虽然那位楚楚姑娘,不知为何要寻短见,但看起来与白衣公子颇为熟稔,应该不需要他们了。
二人准备继续赶路,走了约有百米远。
突然草屋内传来白衣公子撕心裂肺的哀嚎:
“楚楚!楚楚!为什么!”
事有不妙。
白思若转头朝草屋跑回去,萧惟然紧随其后。
她一进门,白衣公子的侍卫拦住她,她一掌将他推开,看到楚楚倒在血泊里,腹部插着一把剑,双手全是血。
白衣公子跪在地上抱着她,额上青筋暴起,眼睛赤红,嘴唇轻颤,面容邪郁: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跟我回去吗?”
楚楚脸色苍白如纸,唇角溢出血丝,她略微自嘲一笑:“这世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离开…就碍不到…大家的眼了。”
白衣公子似乎痛极,眉头紧锁,呼吸停滞,开口难言:“不是这样的…是我的错,我和儿子都需要你。我以为,只要让你明白,你其实无处可去,无家可回,你就会安心留在我身边。我没想到…没想到…”
多么愚蠢自私的想法。白思若在一旁感到不平和愤怒。
爱需要充沛的能量滋养,让对方陷入绝境来获取爱,只会加速对方的枯萎。
楚楚气若游丝:“公子…你是对的。天下之大…果真没有我半寸容身之地。”
说完楚楚看向白思若:“这位姑娘…多谢你的好心…可惜…我无福消受…想再求姑娘…一件事。”
楚楚从袖子里缓慢艰难地掏出一个东西,抬手要递给她,但力有不逮,朝下落去。
白思若连忙上前去接住,碰到她冰凉的手,腰间有情环亮起,她进入了楚楚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