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城堡》阿唐tang

7、第 7 章

　　洛泽神色恹恹，好像整个人陷在了沙发里，淡漠地抽着烟。

　　他平时抽烟不多，只有真的碰上烦心事时，才会这样。

　　盛晴知是自己惹出了乌龙，问他：“你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洛泽的指尖在沙发上摩梭着，思考了半晌，说了句“不用了，你不是重点。”

　　哈？那什么是重点？盛晴是越来越听不懂他说话了。

　　洛泽拧灭了手中的烟，调整了下身姿，边站起来边说：“你晚上几点的飞机？帮我买张票。”

　　-

　　回宁市的路上，魏宁宣旁边的座位空了出来。

　　后面有人小声讨论：“洛总呢？”

　　“昨天晚上就走了，回京市了吧。”

　　“也对，人家大总裁日理万机，能来参加我们的团建算是非常给面子了。”

　　“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来宁市。没有见到大帅哥的第一天，我已经开始想他了。”

　　“他一走，我那股要报效公司一万年的干劲都没了，明天周一，又是普普通通打工人一枚。想到就他妈心烦！”

　　魏宁宣阖目听着，感觉脚心阵阵发痛。

　　因为脚受伤，夏秘书十分周到地把她一路送到了家，再三确认她不需要更多的照顾后才离开。
　　旅行团结束的收尾工作则由雷鸣代办。

　　魏宁宣依然十分认真地在微信群里发了感谢告别信，表示和大家有缘再见。

　　导游的工作就是这样，在短暂的时间里和一群人紧密地生活在一起，然后再分开。
　　热闹过后回到一个人，有一种寂寞被放大的感觉。

　　在家一边休息一边工作了几天，直至脚好得差不多了，她出了趟门。

　　刚好碰上隔壁邻居正在搬家。隔壁小姑娘是她业余教钢琴课的学生，称她一声魏老师，因为要上小学了搬到新的学区房。
　　魏宁宣和小姑娘家长攀谈了几句，相约有时间再找她辅导钢琴。

　　她现在住的是一个半新的小区，离市中心不远，交通便利，居住环境还不错。是用她这几年挣得钱加上外婆的老房子置换的。

　　三年前，她结束了在国外的漂泊，回到了母亲的家乡，也是她目前唯一的亲人，外婆的所在地。

　　不过外婆嫌她老是出差，自己一个人呆着无聊，又跑到养老院住了。刚刚打来电话叫她过去。

　　到养老院时，外婆陈素芹正和别的老太打牌打得正嗨，让她直接去找院长，说院长找她有事。

　　养老院的林院长喝了口茶，笑眯眯地说：“小魏啊，最近秋高气爽，我们养老院也打算组织老头老太们出去玩一趟。听说你就是开旅行社的，那可太好了，咱们合作一波，给个友情价。”

　　魏宁宣一听有生意瞬间来了精神：“没问题，价格好商量，你们想去哪玩？”

　　“院里大家商量过一波了，目前得票最高的是京市。你知道我们玩不了那种累的，就想去看看升国旗故宫长城这些。”

　　“京市。”魏宁宣低声重复了一遍，思考了几秒说，“可以的，我帮你们安排。”

　　林院长问：“你跟我们一块去吗？”

　　“啊？”魏宁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答道，“我没带过京市的路线。”

　　“那又没关系，你不是京市长大的吗，应该很熟吧？”林院长扶了扶老花镜，“主要是电视里不是经常有新闻吗？老人跟团旅游被坑钱啥的，我们就想有个熟人跟着一起去，能放心些。”

　　魏宁宣正色道：“林院长，您放心。我给你们安排的团肯定不会有这些问题的，至于我自己去不去，到时候看排团的时间吧。”

　　“行，那就麻烦你了。”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看到外婆正得意洋洋地把手里的牌甩到了桌上，再从旁边老太的手里抢了个什么东西。

　　她冲魏宁宣招招手，把她叫到一边。

　　“看看是不是很帅？”外婆坏笑着给她递上一张照片，“老冯家的孙子，现在在我们院可抢手了，个个想着把孙女介绍给他。这可是我厮杀了一下午才抢到的。”

　　魏宁宣被逗笑了，她拿过照片看了看，中肯评价：“也不算很帅吧。”
　　她翻了翻脑中的数据库，觉得要洛泽那样的才能叫很帅。

　　“这还不帅啊？我家宝贝眼光够高的啊！”外婆揶揄她，“不过外婆支持你！不要忘了咱们家的传统，就是找男人必须要找帅的，千万别浪费了我遗传给你的好模样。这是外婆活了大半辈子明白的道理，什么有钱，对你好这种都很容易变的，只有长得帅这件事不会轻易变，只要看着就开心。回头你要是找的要是没这个帅，那我可不同意。”

　　魏宁宣对她这套理论耳熟能详，无比娴熟地回答知道了，接着问：“养老院要组织去京市旅游，你去吗？”

　　“当然去了，你也一起去，刚好去看下你爸妈。”

　　“……”
　　“跟团旅游行程都是排好的，得跟着大部队行动。”

　　“行程还不都是你安排的，你给安排个半天自由活动不就行了。”

　　说的也是有点道理。
　　魏宁宣想了一会，有点为难，“外婆，你也知道，我不太想去京市。”

　　“那你一辈子不去给你爸妈扫墓啊？它们坟上的草都要长得老高了，在下面当鬼都当得没面子。”外婆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京市是你的伤心地，但已经这么多年，京市那么大，不要为了几个不想见的人，而错过想见的，该见的。”

　　魏宁宣看着外婆的眼睛，点了点头。

　　经过一番商议，京市之旅定在半个月后。
　　当下先要解决一个问题，他们宣飞的店面快要到期了。

　　就在她休息这几天，来福城的新店面已经有商家入驻了。可恶的是，这新商家，竟然也挂了个旅行社的招牌出来？

　　魏宁宣谎称自己是顾客，上门打探情况。

　　店里就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看上去挺有派头。

　　男人礼貌道：“小姐你好，我们店还没开业。”

　　魏宁宣灿然一笑，热络地套近乎：“这样啊，我就随意看看，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沈。”

　　“哦哦。沈哥呀，可以叫我小魏。怎么会想到开旅行社的？现在疫情期间，旅游生意可不好做。”

　　男人警惕地问：“魏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魏宁宣眼珠子骨碌了下：“其实我是对面宣飞旅行社的老板，咱们是同行，交流交流。我们家在这条街上开了好几年了，口碑很不错的。这么近的距离，你又开了一家，我真的是好心提醒啊，这对我们两家都不太好。”

　　男人笑了下：“这家店其实是我们老板要开，我就是来帮他跑个腿。后续的员工还在物色中。”

　　魏宁宣心想，这老板要开店连这附近的市场调查都没做，人也没招好，就把店开起来了。估计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被人忽悠了随便开着玩的。
　　于是又继续问了产品情况和房租。

　　那男人好像被她唬住了一样，竟然都一一老实回答了。

　　“啥？凭什么租给你们是这个价格，同样的价格，死活不肯租给我们？”

　　“可能是我们老板有些资源吧。”

　　“能这个租金拿下这个店铺还是有优势的，就是你们的产品就是一些标配线路，真的没什么竞争力，我说句实话，你们老板应该年纪不大吧，好像不太会做生意，这么搞早晚亏死。”

　　“是吗？你好像有建议给我们，说来听听？”

　　魏宁宣唠了白天，终于绕到了正题，她清了清嗓子，“与其咱们两家竞争，不如合作一下。其实我们店铺刚好这个月要到期，你们不是还没招人嘛，我来给你们经营怎么样？你们就出个店租。”
　　她脑中的计算器噼啪作响，她报了一个大概的销售额，用手指比划，“咱们利润，三七分！”

　　男人似是思考了一会，说：“那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我跟老板商量一下。”

　　-

　　洛泽办公室门外响起了火急火燎的脚步声，听声音他就知道是何熠来了。
　　跟他老婆一个德性，一对天造地设的“暴躁夫妇”。

　　暴躁，执行力强，办事效率极高，善于沟通，骂起人来也不含糊。很多特质都和洛泽互补，让他们从大学以来就变成了配合默契的搭档。

　　“你能不能接下你老爹的电话？他又打到我这来了。”他径直走到洛泽桌前，拍了拍他的桌子。

　　洛泽不咸不淡地问，“说什么了？”

　　“说是恒清中国的老亨利找他了，哭着喊着让洛氏看在这么多年合作的情谊上，放他们一马。股票已经跌得不能看了，再这么下去，不光是退出中国市场这么简单，总公司也要大地震。”

　　洛泽不屑，“他还知道情谊？”

　　“我跟他说不要想了，什么时候洛泽想干掉的人还有手下留情一说？”
　　何熠停了一下，直言不讳道，“不过你这回是不是太狠了？恒清也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你这舆论战是一波接着一波，逼着各个渠道商站队，一点余地也不给吗？”

　　洛泽垂着眼，只答了两个字：“不给。”

　　何熠知他脾气，便不再多说这件事，转向下一个话题，“另外他还让你下个月抽个时间，陪他一起去趟庙里，给家里人祈福。”

　　这下洛泽眼里不屑一顾更盛了：“不去。”

　　“那你自己跟你老爹说去，还真把我当个传话筒啊！”

　　洛泽笑，“你要接的电话，我也没办法。”

　　何熠：“……”

　　何熠：“对了，老沈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呢，我年薪千万请的特助，你给人家弄去开什么…旅行社？”

　　这次洛泽半天都没回答。

　　何熠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氛，着急地转了一个圈：“你小子不对劲！我老婆都跟我说了，你上次周末玩消失，是跑到山里去看一个女人，所以那女人是谁，老实交代！”

　　洛泽并不被他飞快的语速带动，安静了片刻后，嘴角弯起：“还能是谁？”

　　何熠愣住。

　　七年前，从小被称为“天才少年”，顶着省高考状元的头衔的何熠进入了美国的顶尖学府，Y大。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在全世界最优秀的这群人里，他也不过平平无奇。

　　聪明只是最普通的一个优点罢了。
　　比如说跟他同专业的洛泽，聪明，优雅，英俊，还是国内最大零售商洛氏集团的继承人，人人艳羡巴结的对象。

　　但是很快，再也没有人巴结洛泽了，因为有意跟他结交的人，都被他的冷漠态度给打了回来。洛泽总是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交朋友，有时甚至被人称为“怪胎”。

　　何熠作为一个拿着奖学金进入Y大学习的平民学生，自然也从没想过要和洛泽成为朋友。

　　但就在年末这一天，他收到了一封邮件：
　　何熠你好，晚上可以来学校音乐教室见一面吗。洛泽。

　　带着意外和好奇，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
　　却站在教室门外，一直没有推门进去。

　　因为不想打扰洛泽。

　　那天晚上，洛泽穿了一身隆重的白色燕尾服，坐在钢琴前，优雅弹奏。
　　琴声悠扬，和他沉郁的气质融为一体。
　　似乎在进行一场没有观众的表演。

　　何熠心想还好自己不是女的，不然这谁能顶得住啊！
　　英俊清朗的少年，加上婉转忧伤的琴音。氛围感拉满了，洛泽就像一个超凡脱俗的王子。
　　专注，又深情。

　　直到一曲弹奏结束，洛泽才发现门外有人，整理好表情，礼貌地邀请他进去。

　　何熠忍不住问：“钢琴弹得这么好，怎么会来学计算机了？”

　　洛泽说：“因为我想弹给她听的那个人，她走了，找不到了。”

　　这是洛泽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一直在找一个人。

　　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洛泽找他有另外的事情。

　　他说希望何熠可以帮他，他需要尽快拿到洛氏的控制权，眼下把洛氏电商做起来是个机会。

　　何熠其实不太明白，洛氏的控制权不是早晚都是他的吗？当时他们只是大一的学生，要完成这件事简直像痴人说梦，不知道洛泽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但对他而言，有人愿意给他提供施展才能的机会和资本，输了也有人兜底，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后来的事情，总体来说，发展得有惊无险。
　　他们组建起一支年轻人团队，依托洛氏原本线下的资源，还真把洛氏电商给做起来了。以低价和拼团的形式打出差异化，在国内电商市场杀出一条血路。

　　洛泽选择他，简直是神来之笔，他们一热一冷，他有野心，洛泽有毅力，两个高智商的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还意外获得了一个老婆。

　　洛泽则如愿以偿，因电商的成功，大学毕业就在洛氏董事局取得了话语权，逐步取代了他老爹的位置。

　　也在这个过程中，他看着沉默寡言的洛泽一步一步变成了游刃有余的商人。

　　虽然他没有追问过，但只要回想起他们订立盟约的那个晚上，他始终觉得，洛泽想要做的这一切，都和那个他要找的人有关系。

　　所以。。。找到了？

　　何熠笑起来：“那不太好了？你这个千年单身狗，赶紧脱单吧，以后我和盛晴终于不用带着你这大灯泡。”

　　洛泽却黯然道：“她不一定要我。”

　　“啥？”何熠惊，“兄弟你要有信心，这个世界上条件比你好的男人已经没有了，你除了少点恋爱经验，几乎没缺点。多花点心思，肯定能成功的。哎，算了，老沈你先用着吧，我最近忙就忙点好，毕竟是为了我老板的终身幸福。”

　　“老沈应该快回来了。”洛泽说道，但他另有打算，“小煜回国了吗，你之前不是说她在学校里呆得心高气傲，需要去社会上见识一下。”

　　他看向何熠，平静地问：“有没有兴趣，当个导游试试？”

　　原本还想兄弟情深的何熠，看到洛泽突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妹妹身上，反应了几秒，产生了一种被套路的感觉。
　　“哈？” 他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他妈，我妹藤校顶尖专业硕士，你让她去帮你追女人？你这顶级恋爱脑简直没救了，要不去医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