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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真的死了又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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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亮光晃眼,阿积猛地后退,井然右手刀光一闪,已然擦着他的胸口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即便没有伤到筋骨,也在阿积意料之外——
井然长得儒雅俊逸,平时养尊处优,浑身上下透着遮不住的贵气。
即便是五年前井然受到大飞等人集体围剿,重伤出逃,他在江湾等消息的时,也没听说过井然跟人真刀真枪动手有多厉害。
后来他成了井然的随身保镖,这几年亦再没有遇到井然亲自出手的时候。
他一直以为井然稳稳坐着井氏一把手的位置,除了运气好,就是有人帮,却没想过即便井然再怎么斯文娇气,也是正正经经的江湾太子爷,该有的枪支机械和格斗技巧从来不缺,骨子里的血性和凶悍亦是井氏贵族世家天生遗传而不可磨灭的东西。
幸而常年的保镖生涯让他身体本能做出反应逃过一劫——
阿积想都没想抬手举枪。
然而井然的动作比他迅速多了——
当他准备动手之时,井然已将手中没有子弹的枪扔了过来。
他眼前一花,手腕一拐一枪打在轿车顶上,发出“叮”的声响。
弹壳反弹的瞬间,井然右手手腕翻转,利刃已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阿积的肚子捅了过去。
这一刀捅得极狠,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顷刻间染红了大半衣裳,刺骨的疼痛甚至让阿积觉得他的肠子都快被这个小少爷捅出来了!
阿积枪对准井然的头,手指一弯就要扣动扳机。
井然眼疾手快,一脚踢向阿积握枪的手,一边迅速往车里钻。
阿积手腕吃痛,条件反射去拉车门。
就在两人胶着之时,突然传来几声“砰砰砰”响,井然只觉脸上一热,原本拉着车门不放的人轰然倒下。
井然抬手摸了把被溅了一脸的血,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然然。”那人不顾他的意愿钻进车里,在井然懵逼之下轻车熟路拐着他坐在副驾驶上,替他扣好安全带,踩着油门飞驰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连撞三辆车终于摆脱了对手,沈洧默默将奔驰开到井然别墅楼下,迎着井然探究的目光,沈洧抿了抿唇,把脸扭到一边盯着窗外不说话。
井然笑得温柔:“先生倒是对井某挺熟悉。”
沈洧道:“江湾儿这片地儿,谁不知道井少风姿俊逸、品貌非凡……拜倒在井少西装裤下的人历来不计其数。”
“是吗?”井然勾唇,突然抬手扣住沈洧握方向盘的手,问:“那先生呢?”
“我?”沈洧深吸一口气,不自觉的侧脸看向井然的手。
井然属于典型的冷白皮,肤色极清极白,如上好的羊脂玉,在暗夜昏黄的路灯映射下,衬得他就像是暗夜的吸血鬼,无形中散发着靡靡的魅惑——虽然这种魅惑带着致命的危机。
沈洧知道,井然看似漫不经心,却是真真切切扣住了他的命门,如果他的回答不满意,下一秒迎来的或许就是腕骨碎裂的疼痛。
“我……”沈洧抬眸盯着井然的眼睛,狭小的驾驶座上,两人靠得极进,呼吸交错间沈洧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然然……我……”
他咽了咽口水,正要回答,腕上的力道骤然一松,井然已经放开他径自下了车。
“先生既然送井某回来了,不妨上来坐一会儿,喝两杯茶,也算是感谢先生的照顾。”井然笑得风轻云淡,然而沈洧瞥眼间却看到井然手指不自觉的弯了几下——那是他给手下打暗号的独特方式。
然然长大了,懂得防狼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洧这一瞬间竟然生出了老父亲般的欣慰。
他压下这种诡异的情绪,跟着井然回到家。
客厅里陈设带着艺术家的独有的典雅精致,除了墙上多了一张他的旧照之外,一切如旧。
沈洧坐在沙发上,这才想起井然除了江湾太子爷的身份,从小还喜欢美术,兼修建筑设计且天赋卓绝,当年然然还是井老爷子的小心肝之时甚至与普利克建筑大奖擦肩而过。
想到那时候井然垂头丧气摊在椅子上奶凶奶凶的表情,沈洧不知觉勾起嘴角。
井然给递给他一杯茶,端着杯子坐到他对面:“不知先生贵姓。”
“免贵姓沈。”沈洧回答:“沈洧。”
啪——
水杯哄然炸裂。
子弹擦着沈洧的脸直直钉在墙上。
井然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凶:“沈先生好生说话。”
“须知成年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责的。”井然道:“先生整容成这个模样,又称自己是‘沈洧’……说吧,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洧看着井然手上的枪,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然然……我真的是沈洧。”沈洧老实交代:“十年前我车祸身亡,穿越到了一个叫做‘红血’的侠客的身上……我在古代活了一辈子,死后回到现代立马就来找你了。”
“沈洧?”井然挑眉。
沈洧看着他没有说话。
“穿越?”
沈洧不自觉摩挲着膝盖。
“成了江湖侠客红血?在古代生活了一辈子又回来了?”
沈洧看着他越来越平静的脸色,听着他愈发低沉温情的声音,心底砰砰乱跳。
果然井然已经气得发疯:“先生脑洞这么大,怎么不去写小说!”
沈洧暗道一声“不好”,眼疾手快,倏然起身扑在井然身上,一把扣住他欲开枪的手。
“你……”
井然倏然一惊,刚想喊人,沈洧动作像豹子一样敏捷,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凶猛的将他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
井然睁大眼睛,恶狠狠推着他的肩膀,见他不为所动,张口朝他手掌咬了过去。
血从沈洧的手掌心溢了出来,伴着男性独有的荷尔蒙的气味,熏得井然脑中嗡的一下响了起来。
“然然……答应我不要喊保镖我就放了你。”沈洧剧烈的喘息着,低头趴在他耳边轻声说话:“隔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像小猫儿似的爱咬人。”
“你混蛋……”井然面色涨得通红,脸色极其难看,抬眼对上面前的人深邃透亮的瞳仁,不由一怔。
这双眼睛深邃得像是漩涡,其中蕴含着的异常浓烈的感情几乎灼烧着井然的灵魂——那是他无数次在沈洧的眼中看到的眸色。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沈洧离开他之前,他凝着沈洧眼底已经压到极致,却仍然控制住不出迸发出来的深沉而浓烈的感情,面对沈洧即将脱口而出的表白,他却以一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眼看着那双他惊叹了无数次的眼睛一瞬间黯淡下来,他却强装不知,对他笑得若无其事——
那时候正是他接收井氏资产的关键时刻,井氏的股东和对手无不盯着他择机而噬。
他身边危机四伏,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十全的把握会赢得这场战争——
有多少人想让他将井氏带得更上一层楼,就有多少敌对的势力暗中买命杀他。
他想要沈洧远离危险,想要他活下来,他想如果能过了这关键的一役,他们便有大把的时光相爱相持——
他想办法调开沈洧,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来处理他们的感情,却没有想到,那一瞬间的犹豫,竟让他与沈洧天人永隔,直到沈洧死去,他都没有来得及让他亲口听到一句“我爱你。”。
井然的眼眶渐渐红了。
等感觉到井然挣扎的力道减弱,沈洧凝着井然通红的眼眶,心里刺痛,捻了捻他鼻头,放开了他。
“然然!我真的是沈洧。”沈洧扑在井然身上,为了避免他挣脱后弄死自己,他一边禁锢着他,一边心疼的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五岁的生日宴会上,那时候你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小西服,戴着暗红色的蝴蝶结,坐在沙发上把玩一只巴埃尔铁塔的模型……”
“那时候你周围围着一圈儿精心打扮的小小姐小少爷,我却第一眼就看到了你。”
“你就像个洋娃娃似的娇贵而精致。”
“当时我就在想,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小孩儿。”
沈洧嘴唇凑在他耳边,轻言絮语:“后来我便经常到你家来找你,两年后,我跟在你身边,一直跟了你八年……直到你接手井氏那一年……”
“那年井氏老爷子寿终正寝。”
“人人都说井氏是井老爷子的心血,而你是井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从小被众星拱月般捧到大,天生娇贵不知世事,井氏到你手上,可能就要败了。”
“甚至私底下有流言,说井氏以后可能会沦为我们沈氏的傀儡……”
“你那时候跪在灵堂上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心里伤心,也知道你心底憋着气,你当着所有股东的面签了对赌协议,回到房间却趴在我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三年后,你成功控制了井氏,甚至在原井老爷子的基础上将生意扩大了数倍,甚至开始清算原本存在违规的产业……”
井然怔怔的听着他碎碎念念,一瞬间竟然痴了。
他勉强收回理智推了他一把。
“放手。”他说,声音竟然是连他都吃惊的嘶哑。
“然然……”
“放手!”
沈洧卸了他的枪从他身上爬起来,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当井然看向他的时候,他甚至莫名的感到紧张,看起来乖巧极了。
一瞬间空气凝滞,两人陷入了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井然看了看他,又偏过头,哑声说道:“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今晚的事,咱们一笔勾销,请先生离开。”
沈洧呼吸有些急促:“然然……”
“滚!”
“砰”的一声,沈洧被井然关在门外,暗自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