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摘白玫瑰》十静子

14、情绪

　　叶瑜的视线在照片和护士之间循环，她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把照片放进抽屉里后，浅浅的对着护士一笑。

　　“是吗？”

　　这会下班时间，护士并不忙，她慢悠悠的把病例放在江承懿的办公桌上，对着叶瑜说：“是啊，江医生有个初恋念念不忘，科室里的人基本都知道，现在看到你了，我想，你就是他的初恋吧。”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会叶瑜后露出个友好的笑容，“不过，你真的看起来和江医生说的一样，很漂亮！”

　　叶瑜笑了笑，垂着眸子，看着桌上厚厚的病例思考了一会后开口，“谢谢…不过他平常都这么忙吗？”

　　护士叹了口气，“是啊，江医生对谁都有礼貌，对病人更是温温柔柔尽心尽责的，自然是一堆病人找他了，工作压力也随着升高不少。”

　　话刚说完，护士的手机响起，接起没多久，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她连忙应声对电话那头说：“好的，我现在过来。”

　　电话挂断，护士对着叶瑜说：“不好意思，急诊科出病人了，缺护士，我先走了。”

　　说完，没来得及等叶瑜回答，护士急忙的小跑走了。

　　看着护士急匆匆的背影，叶瑜用眼风扫了扫墙上的时钟，五点五十分，下班时间。

　　医务人员，都这么拼命的吗？

　　叶瑜从抽屉拿出江承懿需要的笔记本，双眼却不自觉地扫向一旁的照片，脑海中自动播放出护士的那句“江医生的手机壁纸是你啊。”

　　照片是之前江承懿与叶瑜在游乐园拍的，她曾在游乐园的一家小摊看中一个白色玩偶，墙面上粘满了气球，摊主规定了需要用二十发的枪打中十五个气球才可以获得玩偶，叶瑜想要，江承懿便替她争取，后来成功拿下那只白色玩偶，摊主看他们般配，拍下来这一刻笑得灿烂的他们，并把照片赠与他们。

　　照片他们一人一张，只不过分手后，叶瑜把照片和那只熊，一起和她的记忆丢了。

　　没想到，江承懿还留着。

　　叶瑜拿出手机，不自觉地拍下这张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医院压抑的气氛，叶瑜的脚刚踏出医院的大门，胸口处浑浊的感觉少了又少。

　　余光瞟见右侧急诊科大楼，救护车停在大楼前，车上推出一辆又一辆的平车，护士和医生的表情凝重又急促，正在抢救病人的动作未停下半分。

　　一线工作人员的努力与职责让叶瑜对这个职业不禁充满了好感，叶瑜长长的呼出了口气，替他们在心中许下了虔诚的祝福。

　　-

　　叶瑜脱下包，放在门被处，随后走出房间敲了敲江承懿的房门，门很快被打开，叶瑜将手中拿着的笔记本递给江承懿。

　　江承懿睡了一下午，此时烧已经退下，只是有些苍白的嘴唇还提醒着他是个病人，他接过叶瑜手中的笔记本，笑了笑说：“谢谢。”

　　叶瑜想起护士的话，还真的是礼貌又温柔。

　　她抬起眼皮看他，当真是每看一次都会被他惊艳到，他额前的头发微长，坚硬分明的五官，幽深的眸子，立挺的鼻梁，真是一贯冷清，但那没有血色的嘴唇给他添了几分柔和。

　　曾有人这样形容过江承懿“冷清的外貌，柔和的性格。”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形容女人的。

　　叶瑜笑了笑，问他：“上午我的耳环落在这了，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没等江承懿说个“好”字，叶瑜首先踏入江承懿的房间，将他床头的被子翻了翻，顺带稍稍不小心的碰到他放在床头的手机，点亮了他的屏幕，再迅速的息屏。

　　那瞬间，叶瑜的大脑像是被人强制关机了一般，那护士真没骗她，江承懿的壁纸真的是她。

　　叶瑜的速度快的似乎真的看起来像是无意，江承懿看着叶瑜的动作，无意识的皱眉，只不过他一句话都没说。

　　叶瑜强行回过神，淡淡地说：“没有，可能是我落在自己的房间了吧。”

　　江承懿伸手去抚平因为叶瑜弄皱的床单，无意识的点点头，“嗯，可能吧，我晚些帮你找找。”

　　“那我先回房间了。”

　　“嗯。”

　　叶瑜正准备拉上江承懿的房门时，他沙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晚安，小瑜。”

　　叶瑜抿了抿唇，平复好心情后，她说：“晚安。”

　　凌晨的凉风徐徐的吹进室内，叶瑜定了定神，夜晚的情绪反扑让她始料不及。

　　一天之内，她的情绪一波又三折。

　　江承懿的解释，相册，壁纸。

　　让她彻底的迷茫了，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心。

　　叶瑜翻出上午拍的照片，在床上翻了个身，仔仔细细的开始看起照片来。

　　她想起白天在医院那两个女孩说的话，忽冷忽热？
　　她会再度感受到忽冷忽热吗？

　　好似误会解开后，那并不是忽冷忽热。

　　如若说，她之前对江承懿只剩下仅存的一丝感情，那么，如今呢？

　　阻隔他们分开的是误会，误会解开了，那阻隔他们的还有什么呢？

　　还有，她对他的信任，她不敢仅凭着一点她看到的东西就相信江承懿时隔两年还没有把她忘记。

　　她需要的，是他的行为，而不是一些只浮现在表面上的东西。

　　-

　　叶瑜在周末一早就收到了程晨的消息，约她在家具城见面。

　　她在镜子面前认真的瞧了瞧脸上特别明显的两个黑眼圈后，认命的化了个妆。

　　实在是最近的心事太多了，起因—江承懿。

　　站在家具城的门口，叶瑜远远的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程晨，她一身红色的大衣，利落的短发随风吹起，站在人群中的她耀阳极了，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程晨抬腿迈向叶瑜，指尖微微挑起叶瑜的下巴挑逗她：“妞儿，想我了吗？”

　　叶瑜无奈的看着她，拍掉她的手，“来家具城干嘛？”

　　说到这个，程晨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烦躁的说：“昨晚睡得好好的，楼上吵得半死，我只能上去投诉，结果楼上不服，下来坐在我家沙发上理论，结果，塌了。”

　　听完这段话，叶瑜没忍住，开始笑起来，“天啊，你也太倒霉了。那对方赔钱了吗？”

　　程晨苦涩的摇了摇头。

　　当即，叶瑜收起笑容，心疼地拍了拍她这位凄惨的朋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闲聊，边在家具城逛起来。

　　两人走进一家欧式家具店，程晨看上一套米白色沙发，试了试质感后正在与店家商讨价格，叶瑜站在店门口等她。

　　“妞儿。”程晨朝叶瑜走来。

　　叶瑜问她：“好了？”

　　程晨点点头，“让她给我送回去就行…”话还没说完，程晨若有若无地瞥向对面的家具店的一个女人看，她一愣，手指着那位女人果断地说：“妞儿，你看——”

　　叶瑜被程晨的声调惊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叶瑜看到一位长相甜美，身材娇小的女人。

　　——闻言！

　　叶瑜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说：“是闻言。”

　　程晨伸手摸了摸下巴，一脸狐疑地说：“她来干什么？我可讨厌她了。”

　　叶瑜注意到闻言正在一家沙发店挑选沙发，她挑了挑眉，说：“没事，反正她没亲到江承懿。”

　　程晨被叶瑜的话震惊，声调不自觉地放大几倍，大声地说：“什么？什么亲？我怎么不知道？”

　　叶瑜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因为伤心没把这事告诉程晨，她连忙做了个安静的动作，长话短说的复述了这件事后，程晨才收回了那副被震慑到的样子。

　　“这也太刺激了吧。”程晨看着闻言正在仔仔细细的挑选沙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算了，和我们没关系。”叶瑜拉了拉程晨的袖子，试图叫她离开。

　　下一秒，程晨就拉着叶瑜坐在了沙发店里最角落的一张沙发上，由于沙发店太大，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们。

　　叶瑜有些疑惑程晨的行为，刚想开口问程晨，就被程晨捂住了嘴，她低声说：“她来了。”

　　没等叶瑜做出反应，下一秒，店里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您好，这儿有图上的沙发卖吗？”

　　是闻言。

　　叶瑜稍稍挪了挪位置，探出头，只看到闻言婀娜多姿的背影离她大概只有半米，她正拿着手机里的图片询问导购员。

　　导购员点了点头，热情地说：“有的，这款我们刚刚才卖出去。”

　　话音刚落，叶瑜就看到程晨仔细的朝闻言的方向看去，随后气愤地说：“靠！她图上显示的是我刚刚买的！”

　　叶瑜低低的笑：“这么刚好。”

　　没等叶瑜笑完，眼前的导购员不知道说了什么，闻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只不过，她大概是打了很多个，对方都拒绝了她的电话。

　　叶瑜一直看着她在重复的拨打电话的动作。

　　眼尖的程晨好像看到什么，惊呼的发出一声“靠！”叶瑜的被她用力一拽，“她打的是江承懿的电话。”

　　叶瑜呼吸一滞，内心隐隐开始不安。

　　程晨又说：“但是她一直都打不通。”

　　只见闻言询问导购员：“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没电了，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

　　导购员笑眯眯地说“可以”，把手机借给了她后，又稍稍离远了她一些。

　　闻言输入一串耳熟能详的电话进去，随着她输入电话的动作，叶瑜内心的不安开始越发躁动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借电话是为了打江承懿的电话。

　　没多久，江承懿一贯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闻言甜甜一笑，热情地说：“承懿，我是闻言。”

　　电话那头的江承懿在听到闻言的声音后眉头紧皱，他在看到陌生电话时，以为是自己的快递，没想到是闻言。

　　当即，就把电话挂了。

　　闻言在看到电话被江承懿挂了后，双眼开始泛红，把手机还给导购员后，导购员看她脸色不好的样子，随和的问她：“您好，请问您没事吧？”

　　注意到有外人在的情况下，闻言吸了吸鼻子，保持礼貌的说：“没事，刚刚那个沙发我要了。”

　　叶瑜看着这一系列发生的事，她的心慌伴随着江承懿挂断的电话消失，她偏头看向程晨，发现程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她的身旁消失，出现在了在柜台，而闻言也早已离开了店里。

　　最后，程晨还是更换了另一款沙发，美曰其名：不喜欢和讨厌的人买同一款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