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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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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宫里的御厨便忙开了。
他们除了要做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等人的早膳外,还要准备路上带的吃食,不止是午膳,还有晚膳,另外大人跟孩子吃得又不一样,各有各的喜好,总之御厨们那是挥汗如雨。
眼见有微光透入,陆景灼弯下腰唤醒楚音。
楚音睡意正浓,眼皮都睁不开,含糊地问:“几时了?”
“卯时。”
公爹是定好辰时走的。
楚音急忙起身。
可眼睛仍没法睁开,右手捂着额头:“有点晕。”
谁让她昨晚不好好睡,非得抱?
说抱一会的,后来又要一会……
陆景灼吩咐忍冬端水来,先给她洗脸,清醒一下。
“还得去叫醒珝儿,珍儿,”楚音惦记两个孩子,“殿下去叫嘛,他们最喜欢殿下,见到你,他们肯定高兴极了,立刻就会起床了。”
“……”把差使人说得这么好听。
不过陆景灼没有拒绝。
忍冬跟连翘服侍楚音洗漱,穿衣。
睡得少,眼睑下方有些青色,楚音取了些脂粉遮盖。
天子出行,好些官员都会到场,装束上不能马虎,但也不能过于厚重导致行动不便,毕竟是去避暑,不是参加朝会或祭祀等典礼。
所以楚音没穿褕翟冠服,选了翟纹朱色夏衫,内搭素纱中衣,腰束镶边赤带,佩白玉双环,发髻梳牡丹头,簪金珠,凤钗。
陆景灼领着兄妹俩过来时,见她站在门口,明艳雍容,一时微怔。
眼前的这个人与昨晚撒娇要抱的实在不像。
“娘,我们要走了?”陆珍扑入她怀里,“爹爹真不去吗?”
“爹爹也想去的,但好多事要忙陪不了珍儿,珝儿,爹爹也很伤心呢,你跟珝儿回来把看到的东西告诉爹爹,好不好?”楚音又换了一个说法。
是这样吗,陆珍用力点头:“好。”回身拍拍父亲的腿,“爹爹别伤心。”
陆景灼:“……”
看时辰不早,宫女们将早膳摆好。
一家子坐下吃饭。
幸好起得早,不然就凭这两孩子的磨蹭,铁定迟到。
等吃完后,他们马上动身去乾清宫。
陆景辰夫妻俩居然已经在了,唐飞燕笑眯眯道:“看到今儿的大嫂,才知什么是国色天香呢!”
“那你就是沉鱼落雁咯!”客套话,楚音当然随便说。
建兴帝看到孙儿孙女穿着同样嫩绿色的衣服,好似水潭里一对碧叶,扑面而来的清新,不由笑道:“等会跟皇祖父坐一辆车,给皇祖父路上解闷。”
两孩子也不知道解闷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看向母亲。
建兴帝摸着两个小脑袋:“别看了,你们必须跟皇祖父一起,谁也拦不住。”
楚音:“……”
能讨公爹欢心当然好,可就怕两孩子闹得他不得安生。
不过公爹自己选的,最后也得自己承担了。
“不知父皇能忍多久,”她悄悄跟陆景灼道,“殿下觉得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
“……”半个时辰吧,但他没说。
真是的,她故意找话头,他居然仍是这个样子。
等婆母,三弟还有宝成公主一来,他们就要走了,他还不表态吗?楚音恨不得捏他一下。
昨日要抱可是她提出的,他至今没说过任何有关离别的话。
难不成是真心认为半个月时间很短,短到不值一提?
可有情人不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正想着,听见门口传来宝成公主的声音:“嫂嫂,我扶着你吧。”
人到齐了。
建兴帝站起身:“走吧。”
一行人往宫门而去。
前方有乌压压的人群,有色彩鲜明的大旗,旗帜上绣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还有风伯,雨师,雷公,电母等等,楚音都数不清有几面棋,只发现每面旗都得由四人托持才行。
大旗之后是清场巡视的禁军,都身配弓弩与槊。
再后方又停着十辆形态各异的车,什么指南用的车,记里数用的车,辟邪的车,装药材的车……每辆车都由四匹马牵引,上面坐着车夫,匠人,太医。
正中央当然是天子乘坐的玉辂,玉辂四周戒备更为森严,由二十名武将护卫,再加内侍,锦衣卫,并多队骑兵,步兵。
前世楚音入京后没出过远门游玩,哪怕是这样路程只有一日的远门,所以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她想,有这么多兵,想必路上十分安全。
不过心里又有些愧疚,公爹出游是她重生造成的,瞧这架势多少是有点劳民伤财。
所幸她之前也做了一桩好事,兴许能抵过。
因要走了,宝成公主问姜皇后:“玉媛可是一点都没有好转?怎不见她来?”
“早上又忽然不舒服,我便让她歇着。”
“怎会这样?”宝成公主蹙眉,“马院正连个中暑都治不好吗?哥哥还带他去燕山……嫂嫂,又得麻烦您了,您再找个别的太医给她瞧瞧。”
“许是这几日热,有些反复,我已经差人又给她那屋多添些冰。”
“多谢嫂嫂。”
楚音这时才恍然大悟,江玉媛为何会装病。
原来她是打算趁着自己去燕山好接近陆景灼。
这小姑娘就那么喜欢当陆景灼的侧室吗?
楚音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丈夫。
他今日穿着赤色金织蟠龙袍,头戴金冠,修眉俊目,朱唇皓齿,实在称得上姿色动人,再加上储君的身份,不怪江玉媛有此念头。
她除了想取代自己,定然对陆景灼也有几分喜欢,不然不会等那么多年。
只是这世江玉媛作妖的太早了……
明明前世是在明年的端午。
算了,她再怎么绞尽脑汁也不会有好的结果,楚音懒得去管。
鼓乐队此时忽然吹打起来。
楚音往前一看,原来公爹已抱着两个孩子坐上玉辂。
她也该走了。
“殿下,我不在宫里,你自己注意身体。”这句话当然多余,有那么多内侍宫女照顾,根本没有问题,她只是想表达下她的关心跟不舍。
陆景灼淡淡道:“你也是。”
就三个字吗?
楚音咬唇,都不拉拉她的手,也不说“会想她”。
实在讨厌。
她幽怨地看他一眼,转身坐入了宝车。
透过窗,看着那道赤色的身影,她想,等会他肯定会露出不舍的样子的。
她记得,她从青州去京城时,母亲跟兄长来相送,马车走了许久,她探出车窗往后看,母亲跟兄长仍站在原地,他们为她去京城当太子妃而高兴,但也满是不舍。
陆景灼应该也是的吧?
宝车缓缓前行。
她紧紧盯着陆景灼,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看见他的目光只落下片刻,很快就转过身走向了婆母跟陆景睿。
三人不知在说什么,他再没有看过她的马车,倒是婆母还瞧了两眼。
再后来,他便跟婆母,陆景睿离开了。
完全没有回过头。
哪有什么恋恋不舍!
那一刻,楚音感觉心头一空。
原来本来就没有。
本来就没有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看到呢?
重生后的事情一幕幕涌来,像海浪般将她淹没。
还有前世的记忆……
她忽然惊觉,有关陆景灼喜欢她的事,那些蛛丝马迹其实都是在他登极之后,在她死后。
他现在并没有喜欢上她。
楚音脑中“轰”的一声,脸颊滚烫。
她伸手把自己的脸给捂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在一个不喜欢她的丈夫面前,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她天天跟他撒娇,天天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喜欢她,说着毫不矜持的话,做着毫无分寸的动作。
要命。
真是两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