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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4、葬礼 ...

  •   一夜混乱荒唐,每一回都充斥着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的荒诞感。

      早上清偲醒过来,见阿南依然亢奋,觉得有必要和他整理一下现状:“我们的关系只恢复到可以正常见面沟通,吃饭讲话,昨晚是两个寂寞的成年人,情绪氛围感觉到了,互相安慰排解的偶发事件,不代表你可以再次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更不代表你可以随时拿出戒指求婚,明不明白?”

      阿南还搂着她,不明白抱在怀里这么温暖柔软的人,怎么能讲出这么冷硬的话,但也清楚“求婚”二字几乎是她的心理阴影,不情不愿地答应着:“明白,和好,但没完全和好咯。偶发事件能不能多次不间断偶发?我现在感觉任督二脉都打通了。”

      感觉到他胳膊收紧,清偲挣脱开起身穿衣:“邪功可练不得,当心走火入魔,这种事,贪多伤身,要看天时地利,关键是人,和不和。”

      阿南夜里给她洗过澡,贴身的衣服也亲手洗干净了,外衣还没来得及送洗,她就套上身了,看这架势,是想睡完就走:“要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嘛,容易,老不吃肉的人,本来也不能贪心多吃的。”

      想他昨晚那样,怎么也不是不贪心的模样,清偲看看他,淡笑不语,穿西装看着瘦了,好在前胸后背的肌肉都在,这么撑着脑袋侧身望人,胳膊和腰腹的肌肉线条赏心悦目,实在好看。

      又扫到他脖子上的项链,伸手讨要:“项链我看看。”
      阿南不愿意摘,招手让她近前:“你靠过来看。”

      清偲实在好奇,转到那边坐下,凑近了拿起链坠,铂金吊座是心脏的形状,里面嵌了一颗小小的牙齿:“真的不是真牙吗?好逼真哦。”

      阿南伸手摸她的头发:“原先用的是真的,那一阵子你感冒,我妈说你牙疼来着,我想想不对,找人用玉雕了个一样的换上,你那颗乳牙,还放回盒子里,压床底下去了。”他的手慢慢滑到她唇边,“后来牙疼过没有?我妈不给我说呢。”

      “我不常牙疼啊,那次……好像是牙龈肿了,在阿嬤家好几天只吃肉没吃蔬菜,热气来的。谁给你雕的?你还让别人碰我牙齿啦?怪怪的。”

      “怎么可能。之前请田老师做过几件玉器,她的一个学生,年纪不大,手艺倒好,我拿在手里给他们几个师傅看,说要做得像。

      年纪大的,一个说不上手摸做不出来,一个做出来只有五六分,还选了有杂色的料子,说怕太像了渗人。小叶师傅看得最久,做得最慢,牙冠的凹凸色泽几乎一模一样。”

      清偲听着有趣:“那混到一起,能分辨出来吗?”

      阿南摸着她的耳朵有点出神:“嗯?”

      “我说混到一起能不能以假乱真?”
      “玉石的质地温润一点,摸得出来的。”

      清偲点头:“我猜小叶师傅是女孩子,听得懂需求,不强加自己的想法,废话不多又有耐心,肯定是女生。”
      “Bingo。”
      “年纪不大是多大?她们这行,年轻好像不吃香。”

      “有几年了,现在应该上大学了。”他不想再聊别人,握住她的手问,“耳朵还会疼吗?听说跑步会耳鸣,现在还这样吗?”

      清偲摇了摇头:“现在好了,但治的时候很痛苦,虽然治疗过程很痛苦,但现在已经好了。”

      “别原谅我,别再对我好,把我当牛当马,当条狗都行。”
      “还想做我的狗?太贪心了吧。”

      她看完项链,继续去收拾散落在桌上的一沓资料,阿南趴在床上就盯她看,手机响了两遍都没在意。清偲不耐烦听那震动声:“不接要么调成静音呢。”

      郑南反应过来,摸到手机一看,是国外的号码。清偲莫名心慌了一下,按着电脑包靠在桌边,安静让他接电话。

      阿南接通后没说话,那边讲了两三分钟他才有回应:“好,我来安排。”
      电话挂断,他的表情依然不是很好看,“孔繁星的电话,郑前天夜里醒了一下,说想葬在海州,半夜停止呼吸,没抢救过来。”

      清偲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坐回床边:“伤心吗?”

      阿南很想假装伤心博同情,但清偲是真正伤过心的人,又怎会看不出他是真是假:“有点意外,伤心还好,不明白他为什么想葬在海州,要说落叶归根,也该回儋州去。”

      清偲却觉得阿南爸爸的心理很好懂:“你在海州嘛,再没什么父子情,逢年过节还能不去看看?你和你的小孩点香烧纸,总归有他一份。”

      阿南抬眉看她:“我和我的小孩……没有小孩了喔。”

      清偲知道他很早就做过手术,是铁了心不要小孩的:“那万一,以后我想要呢?”

      郑南起来穿裤子:“收养领养抱养,想要孩子容易,想自己生,没可能喔。我去结扎,家里全票通过的,明白吗?”

      清偲在手机上搜索海州墓园的信息,低头嘀咕:“谁说只能跟你生的。”

      “说什么?”
      “先给家里打电话,问问你妈妈的意见。”

      郑永昌的身后事,自然由他现任妻子做主,郑南是他儿子,也少不得花钱出人面,海州的事都好安排,儋州的亲戚实在让人头疼。

      孔繁星在国外火化了郑永昌的遗体,带着骨灰回国的,葬礼不得不简化流程,就安排在陵园的纪念堂,告别仪式一天,次日正午前下葬,找人算的日子,晚了对子孙不好。

      郑南和孔繁星都不想兴师动众大操大办,所以讣告只小范围发布了。郑永昌当大哥的时候大方讲义气,郑南也好歹是当了老板的人,前来吊唁送别的人并不少,花篮花圈多到场地搁不下。葬礼是有些简单仓促,好在还算体面。

      郑永昌的老母亲伤心欲绝,压根没有心力体力过问琐事,她在家属席哭着哭着,女儿女婿忽然闹起来。

      郑永芳吊着嗓子哭倒在哥哥遗像前:“阿哥喂,我可怜短命的阿哥喂,你叫姓孔的女人害死了,弄到国外去亲妈都不给见呐,她家败了,拿着你的钱养她的儿子哦,我的亲哥哥,你在天有灵把她劈死吧。”

      又哭又唱的,比专业哭丧还像那么回事,清偲刚要出去给三姨打电话,阿南把她拉住:“儋州疯狗要来了,看两分钟的。”

      “这么说你姑姑不好吧。”
      “不是她,有比她更癫的。”

      话音未落,郑姑父跑过来扶人,一下两下没扶起来,猛地转身扑向供桌,拿起桌上装骨灰的楠木盒子就摔,“嘭”一声,惊得音响师把哀乐都停了。

      总管丧事杂务的先生立马带着人上前处理,厅里安静了一瞬,又响起人们窃窃私语的嗡嗡声。

      郑南早有预料,孔繁星波澜不惊:“让他演,也是有人给你爸摔盆了。”

      清偲哪怕知道真骨灰已经被阿南换下,还是惊讶到捂嘴:“他要干嘛?”
      阿南冷笑:“闹钱。”

      郑姑父的唱词果然更露骨:“儋州的兄弟都知道,永昌在外面事业做得多大,现在死得不明不白,丧事都这么简陋,钱呢?遗产呢?姓孔的,你说这是永昌我们就信吗?你心虚什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把他的尸体摆到我们面前,郑家人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孔繁星按了按太阳穴:“郑南,你这个姑父,大概多少钱能打发?”
      她儿子站在边上嘀咕:“这种无赖,还要给他钱?”

      阿南问清偲:“先礼后兵,还是直接扔出去?”
      清偲觉得没那么费劲:“你去跟你阿婆讲,以后留她在海州养老,葬礼结束之后就别回去了,看他们还闹不闹。”

      郑姑父两口子,就是仗着老太太跟他们养老才敢闹的,笃定海州这边不亲近,没人愿意接手照顾老人,宁愿多花点钱省得麻烦,如果郑南真把老人家接到海州来,他们要饭都不方便。

      郑南坐到阿婆身边一说,他姑姑就收了势:“那怎么行,阿南,你听姑姑说,有孝心也不行,你那个老婆家里厉害,凭空多个阿婆要养,她们家要给你脸色看的,别犯傻。”

      郑姑父拍着大腿教育他:“傻仔,那个狐狸精把你爸爸的钱都花光了,你不争财产去,关心你阿嬤养老做咩哇!”

      阿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们还是少惹她吧,我爸在国外住的病房,一万块一天,住三年了,把她逼急了拉账单,我赚点钱不够付医药费的。”

      郑姑父对财富的认知有限,也就百来万的额度,听到这话熄了火,和老婆嘀嘀咕咕:“我当初就说不能出国去咯……”

      郑南小声嘱咐阿婆:“他们要是对你不好,你就给我打电话,愿意接您来海州是真心的,我老婆也同意,您放宽心。”

      老人家泪眼婆娑:“乖仔,阿嬤知道,阿嬤知道。”

      清偲爸妈是傍晚之后,人少些的时候过来的,阿梅自然跟他们一起。原本怕彼此尴尬,但想想他人都没了,最后一程前妻来一趟,实在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孔繁星答过礼,约阿梅出去单独聊两句,清偲不放心想跟着,叫三姨赶了回去:“就你爱操心,你妈给你带了蒸饺,去吃两口歇歇。”清偲只好目送她们走远。

      孔繁星一直很欣赏Maggie,看她和郑南妈妈感情好,十分羡慕:“我要是有个Maggie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阿梅笑笑:“她小时候,我也常常这么想,看着阿南又摇头,做我的女儿,阿妹就不是现在的阿妹了,对她,对那个不存在的女儿,好像都不公平。”

      “也是,孔家当初那样,倒也罢了。我一直想和你说说话,没想到他人不在了才有机会,我对你很好奇的,阿昌说他愿意信任我,敢把重要的事交给我去做,是因为曾经的妻子就是个值得信任托付的人。

      我起先有点嫉妒,想看看你究竟是不是他说的那么好,后来想和你取经,怎么才能让他念念不忘,认识郑南,又有点佩服,觉得你肯定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提起儿子,阿梅是有诸多不满意的,但不可否认他的确还算优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阿昌走之前,清醒了一阵,交代后事,也和我聊了一些话,他挺感激你的,当初给你的钱,你都拿来安置他那些弟兄和受伤的人,他出狱之后,才有人帮,没在儋州坠了名声,儿子也养得好,有能力有出息,比他强。”

      郑永昌出事前拿回家不少钱,阿梅哪里敢花,大头赔给了被他们打伤的人,剩下的当遣散费,给船厂跟着他混的那些人分了。

      “我凭自己良心做事,不需要他感激。”

      “我问他爱你多些,还是爱我多些,他说他不懂什么是爱,只觉得死前还有我在身边陪着他,挺好的。小梅姐,你说他爱我吗?”

      “我哪里说得清喔,不过你认识的郑永昌,和我认识的不一样,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敢给我儿子改姓,杀你全家’。我不知道他爱不爱你,但他一定不爱我的,这个我要感谢他。”

      孔繁星觉得有被安慰到:“小梅姐,我帮阿昌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跟你说声对不起,抱歉以前给你带去伤害和恐惧,他会去十八层地狱慢慢受苦受刑,你和阿南以后,都会顺利,都要幸福。”

      阿梅不明白她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爱郑永昌,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你也是,祝你顺利,祝你幸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64、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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