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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又要换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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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摊桌上,只有碗与瓷勺清脆地碰撞声,两人无话。
简单吃完馄饨,天黑得也差不多。
芊芊拉着她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夜市人群。
打听了好几位附近常住人士,选了一家风评不错、物美价廉客栈。
前去,订客房一间。
店小二引两人上二楼客房时,问道:“姑娘你们若是长住,店里可有优惠。”
芊芊端着态不言语。
黄衣丫头跟在芊芊后面,故作漫不经心道:“不用了。我们家小姐,从皎州远道而来,拜访在于柳州久居十余年的舅家。今日太晚,不方便登门造访,已通传舅家门房。明日舅家收到消息,整理好房间用度,便会在晚上接我们小姐回去。”
芊芊依旧沉默。
店小二讪讪,“哦,好。”
推开客房门,“二位,这便到了,热水茶水等一众物品,马上送上来。若无其它事,小的就先退下。”
没过多会儿,物品送上。
客房门再次关阖,黄衣丫头等门口彻底听不到动静后,走上前去,把门拴好,又至窗前将窗合紧。
拍拍手,环顾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跑到芊芊面前。
“水温适好,关关伺候小姐洗漱。”
芊芊并未拒绝。
这些宋关关在相思楼已做习惯。现下她决心相跟,如若客气推脱,恐怕她又会眼泪哗哗。
芊芊趴在浴桶里,藕节似的白嫩双臂搭放桶边。
桶虽没相思楼的大,但水温适好。
温暖的水触着全身经脉,恰是放松。相思楼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宋关关用木梳,为她顺直柔黑如瀑的长发。
轻缓,细致。像是在打理一件世人难见的艺术品。
“关关长大了。刚才答得挺好。”回想方才楼梯间的对话,芊芊夸赞道。
听闻小姐慵懒声音,宋关关手上木梳不自觉地更加温柔。
抿嘴,甜笑应答:“还是小姐平时教我教的好!这虽然是多位人士推荐的客栈,但我们两姑娘家,手无寸铁,谁知是否安全?若是被店家起了歹心,我们如何自保?多些提放总是好的。”
芊芊撩起些水滴。
水珠从纤细指尖滑落,跳回桶中。
“关关在柳州是有舅舅么?”
“自是没有的。”宋关关道,神色有些漠漠。
没入相思楼前,便早已和舅家断了联系,不知他们一家到底在哪。何况被家里卖给相思楼后,就更是无了。
“刚才那一番说,还是全仗靠小姐。”
芊芊看向她。
宋关关继而解释缘由:“若不是小姐通身气质出众,貌有仙容,我是断不敢对外称,您是有家世仗靠的小姐!”看向屏风上挂的衣物,“且小姐这一身服饰价值不菲,编个在柳州长住多年、有大户门房的舅家,那简直就是合情合理!”
芊芊被她的机灵逗笑。
过一会儿,芊芊敛起笑,“关关,你有自己的名字。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有个名字?”
关关在相思楼,当的不是烟花姑娘,只是被卖身过去做杂活儿,不用另起艺名。
若不是属实连年歉收,难以为继,关关一家也不会流民至柳州境内,不得已卖关关进相思楼,现在也不知家中其他人后来流民到哪里去。
关关原姓宋,在家时并不富裕,相互关爱却是有的。多年后,虽说不上留恋那个家,但也恨不起来。
关关听到小姐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心疼。
她想起以前在相思楼,旁的人说小姐的身世——还没满十岁就进了相思楼。名字芊芊是蔡芸香起的,看她芊婉动人、性子又好。
小姐进楼之前被变卖过好几家,每换一家、就有新的管家或者大婶给她起新的名字。
那时候年纪太小,总是换环境又换名字,小姐也不知道她最初从哪来、叫什么。
直至相思楼后,才有了近十年的稳定名字。
“又要换名字。”芊芊喃喃。
听不出情绪。
“小姐,这次您可以自己取名字了!您叫什么都好听!”
芊芊打趣一笑,戳了戳宋关关软乎脸颊,“马屁精!”
“那我就自己取名字。名字,可是要好好斟酌一番,明日早,再告知我的新名字。”
宋关关洗漱好后,便一个泥鳅钻洞,钻进小姐被窝。
这事儿她可做惯了,以往厢房里没待客之时,小姐便允许她同睡。她最爱贴着香香软软美丽动人的小姐,每次和她睡总是无比踏实。
这一晚,毫无意外,关关贴着她,不过片刻沉沉睡去。
芊芊看着身旁呼吸渐稳的关关,柔荑不禁抬起,触过关关的耳垂,又将手绕到关关背后,虚握掌心,轻下空下地哄拍着关关的背。
月色皎皎,窗户被关的严实。
如水透亮的月光映过窗纸。
灭了烛火的厢房内,物品好似都盖上了朦朦胧胧的白纱。
芊芊想起以往迎客前,关关都会把准备好的小木匣子打开、递放到厢房的桌上,然后掩门退下。
精致的小木匣子里,会整整齐齐地隔开,放置避子套——避子套是关关一个个亲手制成。
相思楼的阿嚒,都教过烟花姑娘们,怎样用鱼鳔或羊肠做避子套。也有避子汤药在厨房随时备着,要的姑娘自己去取去喝。
不过好些姑娘,有的嫌避子套制作过程繁琐、消耗得又快,索性一次两次后就不自己做了,干脆去取避子汤来喝。
有的姑娘则虽自己次次制作避子套,但技艺实在是不到位,避子套不是本身没清理干净、污了身体,就是容易破裂、失了效果,不然就是戴着影响了客人感官、引来怒骂或不配合。
故此,相思楼里其他姑娘,有的怀上了种、无赎身认子的只能流了去伤身体根基;有的沾染难言之疾;有的避子汤药喝多了致身体寒凉、腹痛难忍、葵水不调。
关关每次都在厨房进新的鱼鳔和羊肠时,头个先到。
然后精挑细选出一盘子最完整新鲜、韧性最好的。
再挑了面粉、几味消毒用的矿石、药草一并拿走。
每次制作之前,修干净指甲。
将鱼鳔羊肠,放进面粉和姜汁调的稠水中,反反复复几盆,涤洗干净油脂和腥味。
再将洗涤干净的鱼鳔羊肠,放进矿石和草药一并熬制放凉的汁液中。
每次浸泡五个时辰后,取出,换新汁液,再次浸泡。
反复五次。
随后取出,放入用带有浓烈松油香的老松木烧的木灰澄出来的香灰水。
浸泡两个时辰后,鱼鳔羊肠的药石味被松木香所代替。
捞出,不甩不拧,带着水抚平。
小心晾在准备好的架子上。
不得直接见太阳,又不得风过于大而干,潮湿更是不行。
关关搭出个纱布罩子——罩子上有两层白纱,罩子在四方开出四条半寸宽的缝,可用来透气通风。
纱布罩子将晾有鱼鳔羊肠的架子罩起来,下方又另外添了放置柚柑橘皮的架子。
每当清早有晴、天气又不会过热时,关关就会把整套搬在院内,然后自己搬个小马扎坐旁边守着。
过个一两时辰,日头渐渐起高,关关就会把整套收回她自己的房内,打开纱布透气。
这样七天,鱼鳔羊肠就晾晒得差不多。
颜色深棕半透明,外表光整平滑,富有韧性。
拿起针线对其缝制。
为了保证安全,关关不似其他姑娘只弄单的一层鱼鳔或羊肠。
关关将羊肠撑开,把鱼鳔塞进去,抚顺。
羊肠下端留的长些,再从下面塞进一些精选出来的蓬松棉花絮。这样能提高缓冲柔软度、降低对避子套结口的感知度,还能在内部鱼鳔万一破裂时起到吸附的作用。
然后对羊肠下部进行反向针口缝制,确保大部分针脚都在羊肠外侧。
接着再在羊肠外套上更大的鱼鳔,这层鱼鳔是最后的保障。
鱼鳔上端向内折起,包裹住里面的羊肠鱼鳔上端的边边后,仍是采用反向针口缝制,将三层缝合在一起。
从外表看,只能看出一个鱼鳔的形状。
为了防止脱落,关关搓了韧性好、不容易脱落,又相对轻柔舒适的娟绳。
每个避子套上端穿过三根。
上面还系有一只非常迷你的银铃,可以绕过客人腿根,系在后腰上。
芊芊看过宋关关为她制作避子套的全过程。
她自觉——有这技法匠心,宋关关往后无论是学什么手艺都一定能有模有样。也打心里地感谢宋关关,有她,她才能正式迎客两年来还能身子康健。
虽说去她那厢房的客人都质量颇高,可有次仍让芊芊感到后怕。
一身形魁梧,初来相思楼消费的客人,嚷着从无带避子套的习惯,给蔡芸香的钱更是大把!
欲强行事之时。
关关门外守着察觉不对劲,赶忙撞开门!
一点不顾魁梧男子与她的身形反差,直接一椅子一茶壶地抡到那男子脑袋上!
魁梧男被突如其来地打蒙了一会儿后,恼羞成怒!
将关关猛地推倒在有碎茶壶片和茶叶渣子的地上!
刚要挥舞过去拳头——还好相思楼的打手和蔡芸香赶了进来!
魁梧男子被数个打手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