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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异国冒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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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这里已经没有你需要学习的东西了，Miss.克莱因。”
“这次也辛苦您了，沃尔特克斯阁下。”
沃尔特克斯用他的手杖敲着手心，明显是在考虑要把我扔到他的哪个部下手里。
“西斯医生的助手，辩护律师的法务助手，苏格兰场的搜查官，法庭的陪审员，最后，是本「首席法官」的协助者……”
跟着这位大法官细数我这一年多的丰厚履历，我只剩下被告席和检控席没待过了。
“我想想……正好，有位检察官比较闲，你去他那里吧。巴洛克·班吉克斯。在之前的案件中你也和他打过交道，算是很熟了。”沃尔特克斯掏出怀表校准，打了个响指，“八分五十一秒，距离下一个会议的时间还很充足。就这样，你什么时候去找他都行。”
巴洛克·班吉克斯，中央刑事法院的死神。
在他的审判下，每一个获得无罪判决的被告最迟都会在半年内离奇死亡——和班吉克斯本人毫不相干的意外。
最早来到这个国家学习司法体系时，班吉克斯还没回归法庭，我也仅仅是对死神的大名有所耳闻。但在四个月前，一位来自东洋的司法留学生在班吉克斯手里连续夺得三个无罪判决，又在两个月前拿下第四个无罪判决。
虽然第一位被告在闭庭当天惨遭仇人报复杀害，算是罪有应得，但一位在经历了两次倒霉的案件后连夜返回日本，另一位在苏格兰场就职见习刑警……时间还没有到半年。
沃尔特克斯说班吉克斯最近很闲，因为他这两个月内没有接案子的意向，也没有那种需要他站上法庭才能使被告获判有罪的棘手人物。
我有点搞不懂这位首席法官。既然班吉克斯没有案子要处理，那我去他那边学习，是对着法庭记录模拟怎么当检察官吗？
很可惜，我现在学习的一切资本来自于克莱因王国的背景，在如今的大英帝国面前，我这点小小的不满只能压在心底。
但实话实说，沃尔特克斯在我的学习上提供了真切的帮助，检察官方面的小小瑕疵便不值一提。毕竟我说不定能劝说班吉克斯接案。
我第一时间赶去了检察官办公室。
班吉克斯见到我眉头一皱：“梅尔维尔，你来做什么？”
非常凑巧，在那位东洋辩护律师为数不多的几件案子中，我有幸担任过三次苏格兰场的搜查官，并且在证人席上给班吉克斯检察官数次添堵。
我拿出沃尔特克斯签发的文件：“很明显，沃尔特克斯卿给我安排的老师是你。”
那一瞬间，我目睹了班吉克斯的失语。这是他在法庭上被证人反复变动的证言折磨、对辩护律师荒谬的设想与言论感到莫名的表情。
“……既然是命令的话，那就没办法了。”班吉克斯一边阅览文件，一边跟我说，“事先声明，我不会教人。能在这里学到多少，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我欣然点头：“是，当然。能学到多少全靠我的资质！”
得到允许后，我便在这间办公室里搜索历年的法庭记录。
这一年在大英帝国的生活可谓是极度充实，为了给克莱因王国带去最先进的司法体系，我每天起早贪黑，像一块无限大的海绵不知疲倦地汲取律法知识。
至于为什么我能作为留学生被中央刑事法院奉为座上宾，还得从我的出身说起。
我原本出生于日本的仓院之里，因为灵力强大又是直系，所以大家都钦定我是绫里家的下一任家主。
每一任绫里家的家主都需要去克莱因王国进行七年的修行才可正式就任，而克莱因王国是灵媒的发源地，距离我不过三代的绫里家祖先绫里供子就是克莱因王国的皇室成员，对钦定的家主来说这不是什么秘密。
绫里家和克莱因王室仍保持着联系，我十六岁就远赴克莱因进行家主修行。由灵媒师建立的国度不能说是历史悠久，但也开始产生积淀。
在修行中的我听闻了当地发生的数起案件，愈发认为克莱因王室不应该继续仰仗灵媒的力量。这个国家的司法制度简直糟糕透了，仗着灵媒几乎是对司法体系的建设不闻不问，再怎么样都有王室的灵媒兜底——国民有这样的想法简直是自断生路，死人的证言确实关键，可他们也是会因私欲说谎的。
那天我壮着胆子求见了与绫里家有血缘关系的女王陛下，诉说在克莱因的所见所闻，端坐在王位上的威严君主听后却是笑了。
“我听冬纪说过你的事情。「这孩子更适合在克莱因生活」——将你困在仓院之里当家主无疑浪费了天赐的才能。”
冬纪是我外婆的名字，她在克莱因的修行时期和还不是女王的女王关系很好。
克莱因女王说：“我还在想，这七年的修行时间，你究竟会不会主动找我说这件事……看来，我和冬纪的眼光都很准。”
“克莱因还很弱小。至少它甚至不足以令其他国家记住这个名字。”克莱因女王拄着杖站起，“灵媒很有用，但它并不是万能的。我国的法律由灵媒控制，却也是致命的弱点。”
我顺着坡往下问：“您的意思是？”
“克莱因王室对此没有兴趣，强制叫人过去只会适得其反。大英帝国的司法留学生名额，你很合适。”
我被这天降馅饼一时砸蒙。
女王陛下意味深长地开口：“我们国家可没有这个词语，「司法留学生」。如果你答应协助，克莱因王国会为这件事提供全力帮助。”
去大英帝国留学，回来帮助克莱因王国建设司法体系；还是老老实实过完家主修行，回到仓院之里过上平静的生活……
前者意味着大概率要放弃家主之位传给我的妹妹、迈向充满可能性或是危险的未来，后者意味着普通人的幸福。
“我答应您。”
在产生比较想法的同时，我的嘴动得比脑袋还快。
汇聚着当今最先进的一切的国家，说是世界中心也不为过。
如果人没有向前一步的勇气，我是绝无可能站在克莱因女王面前的。
答案早已明了。
于是，克莱因女王宣布了我的新名字。
“莉法·梅尔维尔·克莱因。”她赞赏道，“从现在开始，你即是我克莱因王室派去大英帝国的留学生。”
安上克莱因的姓氏，我的言行举止就代表了克莱因王室。
既是权力，也是约束。
在家主修行的第五年，由于我的毛遂自荐，我被有所准备的克莱因女王保送寄去了英国。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和英国方面谈妥的，但我想多半离不开王室的灵媒秘术。
沃尔特克斯将我调到班吉克斯手下时，我已经在英国帝都伦敦待满一年。在检察官这方面毕业后，沃尔特克斯估计要我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方向深入研究学习。
我还是头一次接触检察官的视角。苏格兰场那里对我说得上严防死守，毕竟他们是一个整体，而不是我可以随便借阅文件的个人。
班吉克斯接手的案件记录里有我想看的部分。
有一件事，我之前在西斯医生那里学习时就在意得不得了——十年前震撼了整个伦敦的杀人魔「教授」案。据说最后的受害人是克里姆特·班吉克斯，但他的解剖记录莫名其妙地从法医学研究室消失了。
这等重大案件的记录禁止借阅，我是因为好奇打算私底下悄悄看才发现它早就不在里面了，又觉得这件事不归我管所以没跟西斯医生报告记录的失踪。
后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说我是灵媒师，为此，那个大名鼎鼎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亲自上门找我。
“Miss.克莱因，在留学期间，可以请你不要使用灵媒吗？”当时的福尔摩斯一只手按着帽子，神色晦暗不明，然后以异常郑重的口吻请求道，“就当是我在请求你。即便是说「做不到」也不要灵媒。”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内情，作为外人，我自然没有要插手的想法。不如说，福尔摩斯找到我就表示了这潭水又深又浊。
而我也在那时恍然发觉，克莱因王室的灵媒秘术并非倾尽留学资源的保障。
它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是一道随时能将人拉进深渊的催命符。
想通这一点的我不禁流下冷汗。
尽管我代表着克莱因王国，代表着克莱因王室……但我要在英国主张「灵媒无法通灵」，主张与克莱因女王相悖的言辞。
见我脸色不妙，福尔摩斯安慰我说：“没关系，不用那么紧张。我可是那个夏洛克·福尔摩斯！等到时机成熟，我还得拜托你灵媒呢。”
伦敦流行的小说中最出名的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探案集》，格雷格森刑警的工资都受到了其影响上涨，其舆论效果显著。
虽然小说会经过一定美化，但我知道那些都是真的。就像灵媒真的能通灵不是骗子，夏洛克·福尔摩斯是货真价实的、一眼就能识破真相的……世界第一的侦探。
我相信他。
不出所料，我在班吉克斯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案件详情，西斯医生的那份相关记录应该是被什么人偷走了。
虽然我说过不想掺和进这桩已经完结的案件中，但不代表我必须一无所知。只有知道清楚的内情，我才能在英国内部的纠纷中全身而退、丝毫不沾。
刚读完案件概要，班吉克斯的声音忽然在我头顶响起：“你在看什么？”
“案件记录。”我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羞愧，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在看班吉克斯卿当年青涩的立证。”
班吉克斯一脸无语，他先是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番，似乎在确认我翻出这份记录是不是别有用心。
装傻充愣是一门必修课。在出发去英国前，克莱因女王专门给我安排了一位教导我如何应对勾心斗角的老师。
显然，班吉克斯有时非常率直，也非常吃这一套。
“不过，我倒是没想过这个名字……”
我看向检察官办公室中央那幅极具压迫感的画像。
比起其他人对教授案的讳莫如深，班吉克斯在看见我手上的文件时就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他也并不打算隐瞒已经结束的案子。
他叹了口气，颇为头疼地闭上眼：“你知道自己随便选的记录有多么重要吗？”
我毫无负担地连连摇头，说：“愿闻其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