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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非洲·飘摇的国度 ...

  •   袁珲气得想爆粗,教养又迫使他憋了回去。
      “樊施施,你从希腊跑回国就是为了专程睡我一晚,然后醒来跟我提分手的吗?你耍我呢!”

      她垂下眼,不敢看他。她知道,自己这样子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任谁听了都要骂她一句不地道。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没有办法不去想他,她没有办法不去渴望他,但是她也没有办法,不去离开他。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子做很过分……”

      “呵。”他哼笑,似乎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笑话:“樊施施,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寂寞时的消遣品?无聊时的战利品?有意思吗?很自豪吗?!”

      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不是的。”待他发泄完了,她方才小声道。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在沙漠的篝火旁,我说,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你,我一定会离开你。”
      “我是认真的。”她神情的确认真。

      袁珲冷眼看着她,不作声。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觉得自己太爱你了,所以要跟你分手,你能理解吗?”

      袁珲眼里闪现过疑惑,随后讥笑出声:“樊施施,我看起来很好玩弄吗?”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脑回路,还问他能不能理解?哪个正常人能理解?

      她静静地看着他,凝视他,他肃穆得就像一座典雅的古希腊雕像。她觉得自己要完蛋,她每一天都好像比前一日要更爱他。

      “袁珲你知道吗?希腊真的很美,那里有人们所期盼的一切浪漫,可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没有你……”
      她顿了顿,深吸口气:“当我在站在爱琴海边,就是忽然的某一个瞬间,我觉得我崩塌了。我迫不及待想听到你的声音、感受你的触摸……”

      “你别说了!”他闭上眼,硬声打断。

      练琴室内一时无声。

      樊施施咬咬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往前靠进他怀里。

      袁珲被撞得趔趄,身子一僵,抓着她的肩膀就要拽开。樊施施手臂一紧,死死圈住他的腰,泪水突地涌了出来。

      袁珲彻底脱了力,胸口的衬衣濡湿一片,他心也凉透了。
      “樊施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不起……”
      “我只是……很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心不受自己控制。我还想要去非洲,我还有很多要去的地方,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她真心热爱这份事业,她也由衷地享受这种感觉,永远自由,永远在路上。

      “我觉得我还没有做好这种准备,要被你牵绊在身边。”

      “呵。”他嗤笑,无力。

      “所以我说……我们分手吧,我放你自由,你也放我自由。”

      “呵,呵呵……”他笑得抖起来:“好好好……”他喃喃点头,一把将她推开。樊施施差点没站稳,泪眼婆娑看着他,她哭得着实有点狼狈,抬起手背胡乱抹着眼泪。

      但袁珲现在一点也生不起怜香惜玉的心,他沉着眉眼,眼神冷冷地射过来:“樊施施,你不用把约炮说得这么动听。新鲜感过了,想甩掉我了?好,你放一百个心,我不会缠着你。”

      不就是睡过即走的游戏吗?她樊施施可以潇洒,他难道还会恋恋不忘?

      “我没有……”她疯狂地摇着头。她要怎么让他理解?她有多害怕,他如此强烈地掌控着自己的心。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她哭得瑟瑟颤抖,像一片孤零零的叶子,她哭得好像真的如此舍不得般,要与他经历一场痛苦的生别。

      “够了。”他声音疲倦,像为她的热烈耗光了所有力气。

      “樊施施,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要留在中国,还是要和我分手?”他越过她的头顶,望向墙上那一排小提琴。

      她张嘴,话堵在喉咙,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袁珲,我们分手吧。”

      樊施施将她的行李箱提出了袁珲的独栋小洋楼。她拖着箱子,走在新式的园林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世界。

      袁珲站在二楼阳台,望她瘦削决绝的背影,手上的咖啡早已凉透。秋日的艳阳还烈着,照得他睁不开眼,就像她一样,太过热烈,一不小心就将人灼伤。这样的澎湃的生命,他无法束缚,无法拥有。

      他想起一句话:原来所谓浪漫,就是没有结果。

      他想,他和她终将不会有结果。

      *

      樊施施离开苏州后,没急着回希腊,她又坐了趟高铁,回老家看望了一趟奶奶,陪奶奶住了一段时日后,转道回上海坐飞机。

      在上飞机之前,她和闺蜜许依冉见了一面。

      樊施施在她的出租屋留宿了一晚,一年多的时间未见面,两个人攒了一肚子说不完的话。她们挤在许依冉的小床上,彻夜长谈,几乎一夜未合眼。

      许依冉听她讲,她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每当说起他时,她声音都是不自觉的上扬,那样轻快,是能听出来的小鹿乱撞,甜蜜从唇齿间溢出,藏都藏不住。这就是陷入爱情的模样吧,许依冉毫不怀疑。

      真好,张倾恒走后,她还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

      只是后来,童话般的开头,却没有配上一个童话般的结尾。

      “所以你从希腊半路跑回来,就是为了当面跟他说一句分手?”

      樊施施默了默,嗯一句。

      “为什么?”哪怕作为她的好友,她都想骂她一句“有毛病”。“施施,你明明很喜欢他啊,我都能听出来的那种喜欢。”

      又是长久的沉默,一阵喘息声后,她缓缓道:“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我觉得我就像……随时都能为他失去理智。对他的爱成了我的一种束缚,所以我想,趁自己还没有彻底沦陷前,及时抽身离开。至少我现在还有价码离开,总好过到最后输得一塌糊涂。”她语气很克制,几次都要说不下去了。

      许依冉叹气:“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会输呢?”

      “只要我为了他放弃了做自媒体,那么我就是输了。”

      她无言以对。
      “樊施施,我以前知道你不正常,但不知道你这么不正常。”说着连连摇头:“你是不是……受张倾恒的刺激太大了……”

      她担心她是从张倾恒的阴影中走不出去了,好不容易有了意中人,却举止如此令人费解。

      樊施施舒口气,笑声无奈:“跟他没有关系,真的。你们别以为张倾恒死了,他就要捆绑我一辈子,没有这回事。我心底永远有他的位置,但那与我的未来无关。”

      许依冉更不明白了:“既然如此,喜欢袁珲就跟他在一起啊,为什么还要分开?”

      樊施施“:因为爱他会让我失去自由。”

      许依冉:“……”

      樊施施:“他也好,张倾恒也好,我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捆绑住我的心。”

      许依冉:“施施,你真的很酷。”她由衷地感叹,反正要是她自己,她就做不到。

      “又酷又有点毛病。”许依冉补充,两个女孩一齐笑了。

      许依冉:“你可真的想清楚了。就这样的男的,你一放手,一旦流通到市场上,那立马就是抢手货。你不要指望他能单到你玩儿够了、自由够了,又想回来找个人安安心心谈恋爱的那天。”

      卧室里很静,她的呼吸声很重。终于,她开口:“我没指望。或许我们的缘分,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错误的时机,遇到了对的人,缘分就是如此短暂。

      又是一声叹息,许依冉:“你说真的?绝对不会舍不得?”

      “嗯。”这下,她回得超级快。

      许依冉:“他后来有联系你吗?”

      “没有。”她语气有点落寞,随后补充道:“挺好的。”

      房内又是一声长叹。

      话题一直蔓延出去,直到说到两个人眼皮打架,天边都露出了鱼肚白,这才各自翻过身,沉沉睡去。

      樊施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着了没有,反正梦里,都是他的影子。

      *

      樊施施又飞回了希腊,继续之前未完成的旅行。至此,“追寻失落的古文明”系列圆满完成,她直接从希腊飞向了肯尼亚的首都——内罗毕,正式开启非洲大陆之旅。

      樊施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摩旅非洲大陆。

      她计划由东非开始,从肯尼亚出发,经过乌干达、卢旺达、赞比亚、津巴布韦、博茨瓦纳,最终到达南非的好望角。这一趟行程下来,少说也要一两年。

      一个人骑行摩托穿越非洲大陆,要做的准备不少。樊施施在内罗毕购置了一台摩托车,还买了几身骑行服,配上专门的骑行短靴。她在头盔上安置了一个钩子,专门用以挂GoPro,一边记录她在旅途中的见闻。

      非洲环境炎热,易滋生蚊虫,再加上公共卫生条件堪忧,一直是各种传染病的多发区。为了预防疾病,光是疫苗樊施施就打了好几种,什么黄热病、登革热等等,提前给自己上一道防护网。

      光是听着这些疫苗的名字,许依冉都觉得闻所未闻。由于是要摩托旅行,大箱子不方便携带,她只能把所有的行装俭省,一切从简,捆成一个大包裹系在车后坐上。

      尽管与她相交多年,但许依冉看着她做这些准备工作,还是觉得万分费解。

      许依冉:你抛下这么喜欢的人,就是为了去受这些罪?

      樊施施:这不是受罪,是活着

      许依冉:随你怎么说,反正要是我,我肯定选择留下来,和他一起过舒服日子不好吗?

      樊施施: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去做,只怕以后再没了机会,甚至连勇气都失却了。

      许依冉:你确定,等你从非洲转了一圈回来发现他已经和别人结婚生子了,你真的不会后悔?

      樊施施:我也不确定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后悔,未来的事,她无法去言说。

      樊施施:但是我很确定,如果我现在不去完成自己的心愿,我立马就会后悔

      许依冉叹气:施施,我是真的佩服你
      许依冉: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这句话,她不知同她说起过多少遍,但她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叮嘱。

      樊施施:好

      *

      樊施施又上路了。
      在内罗毕悠闲了小半个月,慢慢悠悠把所有东西都置办好,终于正式开启了她的非洲之旅。

      她沿着既定的路线一直开,尽量走大路,从不走夜路。到了一个落脚点,就寻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宾馆住下,颇有点随遇而安的意味。算是有点出师不利吧,刚开出去没两天,她便突遇一场大雨。宽宽阔阔的大马路,一下子找不到避雨的点,她拖着摩托车找了株路旁的大树避雨。雨水还是将她淋个湿透。

      她抬头,看雨珠从树叶间隙坠落,想了想,果断掏出雨衣,抖开,披上身,发动摩托车继续前行。

      她在非洲的雨季中穿行,驶过辽阔的种植园,耳边是摩托的轰鸣声,雨滴砸在路上清清脆脆。宽广的天地间,仿佛只她一人。她看着前方蜿蜒的路,期待着下一场未知的奇遇。

      非洲确实贫穷,但也没有想象中无序。这里的大路平直开阔,她骑着摩托车开得很顺畅。这里的景色也比想象中美,黄绿间杂的草原,一望无际,像一块柔软的地毯平铺在土地上。淡蓝色的天低垂着,像颜色浅淡的油画。

      她也开上过乡间小路,这里连水泥地都没有,房子就像是捏出来的土坯。孩子们会追着她的车子伸手问她要钱,一个个个骨瘦如柴,黑得眼睛发亮。妇女们身穿长裙、头顶着大大的包裹运送物资,脖颈挺直,步履优雅。路边有黑人小哥在卖椰子,光裸着上身,手臂和腰上的肌肉喷张有力,砍椰子的动作手起刀落,有种野性的力量感。
      樊施施一个人,买了两个椰子。

      她左右手各捧一只,倚着摩托车,咕嘟咕嘟吸起了椰汁。抬头望望天,那样澄澈。

      路上不仅会偶遇人,还会偶遇猴子。她在乌干达行驶,路面上忽然蹿出来几只猴子,是一只大猴子领着一串小猴子。樊施施顿觉惊奇,立马放慢速度,停好摩托车,拎着相机上前。她还没拍几下,忽然觉出不对劲,再回头看时,竟然有一只胆大的猴儿在扒拉她的行李袋。

      “嘿!”她大吼一声,连忙冲过去,几只猴子四处逃窜开。她哭笑不得,连忙又重现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进。

      在非洲摩旅的日子不轻松,每天开几十公里的路程很累人,这里的饮食和卫生也不叫人习惯。但她却乐在其中。

      每天见过这么多风景,偶遇这么多人,还有许许多多突发状况要处理。她一边在路上行走,一边稳定更新视频,平均每周大概都会更两次,随时update她在非洲的见闻。

      她的生活不可谓不充实,似乎应该很少想起他的才是。可他总会不经意间,在生活的每一个间隙闯入:或许是她躲在大树下听暴雨声时,或许是她倚着摩托车喝椰子时,也或许是她刚睡醒在床上发呆时……

      她会想念关于他的一切,他洁净的笑容,潮热的手掌,还有柔软的唇。他出其不意出现在巴格达机场的人潮中,那一晚,她总在回想。
      和他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热烈的梦,她愿尽情燃烧,然后在黎明来前梦中清醒。

      所幸,时间教会她淡忘。
      不过是一场情,她怎甘愿被束缚终生?

      只是她所以为的潇洒,也总会有那么一个刹那,将她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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