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不见冬雪》夏枝杳

13、跨年

　　看着这条消息，沈念辞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回消息：

　　-怎么了？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

　　-要转学了，去外地上学。

　　看着这条消息，沈念辞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她对陈向绝对没有除朋友外其他任何的想法，但是听见这样的消息还是觉得遗憾，陈向是她的朋友。

　　-怎么这么突然？

　　-早就决定好了，只是我一直没想走，现在实在是拧不过大腿了。

　　-在哪儿见？

　　沈念辞还是想，想见见这个朋友，也许以后天涯海角，相见之日总是不详。

　　-你楼下。

　　沈念辞看见这条消息，突然有些愣住了，她没有从窗户伸出头往下看，兴许是不敢，还没见到陈向，她似乎已经知道陈向要说什么了，只是她怕自己难堪，也害怕让陈向难堪。

　　沈念辞拿过一旁的围巾，再套上羽绒服，去赴约了、

　　在楼下，她一眼看见了站在门旁的陈向，在黑暗里，他的身影有些悲凉。

　　“你来了。”还没等沈念辞开口，陈向却率先开口了。

　　“嗯。”两个人见面了，但是却有好像没有话题可以聊了，沉默了许久，沈念辞为了打破尴尬询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沈念辞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看见了陈向身旁地下的烟头，只是没想到此话一出，沈念辞后知后觉才发现还不如不说。

　　“很久之前了。”陈向说完挺起身，又接着说道：“走了，照顾好自己。”陈向的步伐很快，沈念辞脑海没转过来，她没想好该说什么，只得匆匆道一句：“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在黑夜里，沈念辞看见了陈向在黑暗中挥动的双手，很像动漫里，男主潇洒离去的背影，只可惜这是现实，动漫男主的离开是因为他们要拯救世界，维护和平，而陈向要走的原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在这之前，陈向便表白了，他和沈念辞打了一个赌，只不过他输了，所以该退场的人是他，也只能是他。

　　沈念辞还沉浸在失去好友的悲伤之中，却突然感觉到了手机在震动。

　　沈念辞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发现是陌生号码，她便一下子挂断了，沈念辞从来不接陌生电话，沈念辞正准备转身上楼，电话又继续打了过来。

　　她有些怀疑，觉得可能是认识的人，便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

　　“欸，你好，请问是沈念辞吗？”

　　“我是，怎么了？”沈念辞虽然带着疑惑，但还是选择了回复。

　　“是这样的，有个人在我们这儿欠了钱，他说让我们找你要。”沈念辞听见这句话，心里凉了半截，这个人，她即使不带脑子思考也知道是谁，是她的父亲。

　　她不明白，为什么消失的人还要出现，黑夜里，她的眼泪随着呼吸落下。

　　“我不认识他，也别再跟我打电话了。”沈念辞挂断了电话，她不去思考挂断电话会对沈大刚怎样，她还才十几岁，甚至是未成年，就算去打工都没有人要，因为沈大刚，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他甚至把手伸到了母亲留给她的钱身上。

　　那一夜，沈念辞从来没有那么清楚过自己未来想做什么，她要做律师，而她成为律师的第一件事，就是断了和沈大刚虚无缥缈的感情。

　　回到家里，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越想越觉得难受，她拉过被子盖住头，偷偷在被子里落泪。

　　她以为重来一次都会好的，其实不会，甚至父亲更加变本加厉，有时候，沈念辞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拥有幸福，而自己的幸福就是如履薄冰。

　　已经数不清多少个夜晚，沈念辞带着眼泪入睡了。

　　但她坚信，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

　　沈念辞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夜里甚至做了噩梦，梦见自己母亲被父亲殴打，自己站在原地，双腿发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声的哭泣，她一下子被惊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沈念辞翻了个身，盖紧了被子，但是却毫无睡意了，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沈念辞坐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手机，看了几题解析，突然又有睡意了，她刚躺下，手机就震动一下，沈念辞本来想睡觉的，但是脑袋不受控制的拿过手机，点开了消息。

　　-你睡了吗？

　　沈念辞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三点了，不知道为什么李应泽在这个时候发来了消息。

　　-还没，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很快李应泽就回复了：

　　-是还没睡？还是醒了？没睡好?

　　李应泽几个问题，让沈念辞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从没想过，原来在自己没有了解过的李应泽会有这么温暖，细节的一面、

　　曾以为她生性冷淡，直到他对别人嘘寒问暖。

　　-做噩梦就醒了，你呢？为什么还没睡？

　　从前沈念辞只要过得不开心就会晚睡，她心里隐隐觉得，李应泽有心事，一定有，还是让他不开心的心事。

　　-睡不着。。

　　后面还跟了一个哭笑的表情包。

　　沈念辞正准备回，李应泽又突然发了一条消息：

　　-要见见吗？

　　-现在？

　　沈念辞有些懵，她又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十分了，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黑黢黢的，除了偶尔的车声，安静的令人害怕、

　　-算了吧，太晚了

　　可能是沈念辞的顾虑被李应泽察觉到了，所以他没等回复。

　　-在哪儿见？

　　沈念辞假装没看见最后那条消息，快速打了几个字给他。

　　-你家楼下。

　　李应泽回复的很快，可是沈念辞看见这条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先是愣住了，紧接着着急忙慌的翻身下床，穿好衣服鞋子，用最快的时间跑到了楼下，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的人站在树影底下，几乎快要融为一体了。

　　“泽泽？”沈念辞有些不确定的叫了叫，随后，她看着那个身影有些蹒跚朝着她走来，消瘦的身影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沈念辞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泽泽，到底怎么了？”

　　没有收到李应泽的回应，只是慢慢地走到了沈念辞的面前，一头磕在了她的肩膀。

　　“让我靠一下，一下，就好。”沈念辞动也不敢动，站在原地，李应泽靠上来那一刻，她突然想哭。

　　那个看起来孤傲的李应泽也会被打倒吗？

　　沈念辞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他，在安慰之中，沈念辞突然想起了过年前夕，是他母亲生病需要做手术的时候，沈念辞一瞬间知道了李应泽难受的原因。

　　她拍的力度加大了几分。

　　沈念辞其实不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个，李应泽之前就已经劝她母亲去医院检查了，李应泽难受的原因，是因为他站在上帝视角看见了沈念辞的成长经历。

　　也站在了沈念辞的角度上，从新回去看了那一本厚厚的，沈念辞写给他的话。

　　沈念辞，你我都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那一晚，李应泽没怎么说话，沈念辞也没问，如果他想说，他会说的。

　　*

　　沈念辞回到家里，给李应泽做了一碗面，能看出他的情绪很低落。

　　沈念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不能直接说他母亲会没事的，沈念辞突然觉得有些失落，李应泽总在她的身边帮助她，而他一遇到问题，自己便手足无措了。

　　“不用因为我难受。”沈念辞的思绪被李应泽给打破了，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走吧。”李应泽突然站起身，吓了沈念辞一跳。

　　“怎么了？去哪儿？”

　　“一声跨年呀，约定好了。”李应泽反手拿起了自己的外套，等待着沈念辞收拾好出门。

　　“你……”沈念辞本来想问你没事了，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李应泽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朝着她笑了一下：“没事了，消化好了。”

　　沈念辞很快速穿好外套，然后两个人一声下楼，一声慢悠悠的走在江边。

　　此时已经十一点五十五了，离新的开始只有五分钟。

　　两个人站在江边，没说话，江边都是一些小摊贩，买点小玩具。

　　李应泽跑过去在玩具堆里挑挑选选，最终拿着一个看不清楚的玩具朝着沈念辞走去。

　　此时新年的钟声开始敲响。

　　“10,9,8,7,6,5,”

　　沈念辞和李应泽也在心里默念。

　　“4.3.2.1.”

　　“新年快乐。”二人同时说道，与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烟花，还有许多在霓虹灯光下飞舞的泡泡。

　　原来李应泽给她买了一个泡泡机。

　　李应泽，希望一直是你。

　　这是沈念辞在心里默念的，李应泽不停的按动些扳机，泡泡机不停从嘴里吐出好多好多泡泡。

　　李应泽，你知道吗？这是我过得最幸福的一个新年了。

　　两个隔着漫天飞舞的泡泡相视而笑。

　　“沈念辞，新的一年了，希望你天天开心，永远快乐。”李应泽挥动着手里的泡泡机。

　　在黑夜里，李应泽看起来多了几分感觉，一种他站那里，就胜过了一切。

　　那一天，李应泽带着沈念辞回家了，说是给她准备了一个礼物。

　　沈念辞可开心了，因为她曾经的愿望就是希望可以去他家，看看他的卧室，看看他喜欢什么。

　　他的家比想象中的大了很多，甚至还有旋转楼梯，有四层，还有车库，换句话说，他家有独栋小别墅，她想过李应泽家里很有钱，可能没想过这么有钱。

　　李应泽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写着周大福，沈念辞没有听过。

　　沈念辞接过去一看，发现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估计可能得一千多。

　　紧接着，沈念辞也给李应泽送了一双手套。

　　“这个没有你的贵重。”

　　“没有，我很喜欢。”李应泽很开心的带在了手上。

　　“你家这么大，那你爸他回来住吗？”沈念辞看着李应泽家里的布置，很简约，也缺少烟火气。

　　“不回来，我们家的房子太多了，他随便住一个就好了，没必要和我住一起。”听见这句话，沈念辞有些心疼李应泽，但是也有点心疼自己。

　　曾经妈妈留下的房子很小，只有两个卧室，甚至只有李应泽家客厅那么大。

　　此时沈念辞刚好觉得有些口渴，就询问道：“有水吗？”

　　“冰箱里。”

　　沈念辞走过去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除了水就是泡面，她看着那些矿泉水，有些难受地问道：“你自己不做饭吗？”

　　“太懒了，不想做。”

　　听到这里，沈念辞突然有些感动，那他是为了自己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一时间，她感动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是想哭。

　　李应泽说完这句话，良久才意识到，他又接着补充道：“偶尔也还是要做的。”

　　很久很久之后，沈念辞才知道，原来李应泽家是有保姆的，那个保姆随叫随到，只是李应泽不喜欢和陌生人待在一起，但是他爸那边，工资照常发。

　　而也是为了沈念辞，李应泽找保姆学了做饭。

　　紧接着，李应泽带沈念辞去了卧室，里面的装修很简约，大多数都是一些家具，书架上有些书，就没什么特色了。

　　可沈念辞却在李应泽书架上发现一个眼熟的日记本的。

　　顿时一种被哄骗的情绪立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