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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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姨听见泊影夸赞，面上喜色更深，提起自己的经历更是显出几分自豪。
“也没有太久。老宋倒是殿下刚开府就来府上的，我原先是柳家的面点厨娘，前些年才从晋国公府过来。”
“秦姨太谦虚了，据说还是二皇子亲自同国公说了，才将秦姨请来的。”香融在一旁补充道。
“那定是因为秦姨厉害，无人能替，手艺才叫殿下这般惦记。”泊影跟着附和。
“你们两个小丫头，净会说这些好听的哄我。”
秦姨嘴上说着，眼中笑意却止不住。
“秦姨平时应该很忙吧，我看这些日子殿下收到好些拜帖，隔三岔五便有客人来拜访。”泊影盖上笼屉，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秦姨摆了摆手，没有多想她话语背后的意图。
“也还忙得过来，许多年来就这阵子多些客人。在殿下离开临安之前，一般也就只有晋国公府的人偶尔回来，也从不留饭，厨房的饭菜点心也只需要做够府里人的分量。”
“我见渚七大人每日拿进来拜帖，殿下又推了大半，还当从前府上都是这样呢。”
“从前府上可没有这么多来客，也就年节时候忙些。如今还是因着殿下从北境战胜归来，自然许多人都想着往府里来了，听说这段时日想进来做工的都不少。”
泊影点点头，不再多问。
说话间新鲜的糕点出炉，秦姨拉着两个姑娘在一旁坐下，又拿来一屉给了二人。
“先前听说殿下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漂亮姑娘，还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女，大家都不大相信。后来从香融处得知不是传言，我就一直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模样。”
秦姨拉过泊影的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但殿下平时不放人，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贴上去。今日终于见到了，原来翠花丫头模样这般俊俏。只是……”
她微微向后仰，细细端详了一番，眼中浮现出诧异神色。
“乍一看，你与我们殿下还真有些相似。”
“可不是嘛，我第一眼看了也觉得惊讶。”香融将口中的糯米糕咽下，手肘戳了戳泊影。
“翠花你就实话告诉我吧，你是不是与二殿下有些血缘关系？是不是圣上流落民间的公主，往后要回宫里享福的？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
“不敢高攀的，我没那么好的命。”泊影掩面笑道。
人人都道进宫享福，但她心里清楚，深宫之中腌臜事不在少数。这些年渡影阁虽然有意避着南魏皇室，即使不尽知情，但各路消息也没少听。
她可没兴趣成为南魏赵氏皇族的一员。
香融没想那么多，只同她窝在一处玩笑着再朝着糯米糕伸出手，口中随意说着。
“不过这么些年，从来不见殿下给过哪个女子好脸色，更不用说贴身伺候。殿下去往北境之前，只有渚七大人成日跟着，你是第一个被殿下留在身边的姑娘。”
泊影微微挑眉，这下倒是有些惊讶。
作为侍女她每日跟在赵云奕身边，但这样的事情在别的官家贵人府上应当不算奇怪，却没想到这件事在二皇子府里那么引人注意。
她能看得出，赵云奕为了替身一事不得不忍耐她跟在身边。但若不是今日走这一趟，只怕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府中其他人眼里如此“特殊”。
“许是殿下……性子冷淡，少有人敢接近吧。”泊影挑了个委婉些的说法。
香融先是点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二殿下看着有些凶，但平时待我们这些下人是极好的，在府里也算自在。”
“殿下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性格。”
二人正说着，忽然听见秦姨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二殿下活泼，小小一只团子似的，每次去国公府都到处乱窜，引得身边人四处找寻。有一回殿下偷吃了好些芝麻糕，被柳皇后说了两句闹了脾气，跑出去又躲起来，直到深夜也找不见人。当夜阖府上下一团乱，点着灯笼到处喊，最好后才在凉亭石桌底下找到了睡眼惺忪的二殿下。”
泊影安静听着她的话，脑海中浮现出圆滚滚的锦衣团子，不觉莞尔。
“后来柳皇后去了，二皇子殿下也很少再去晋国公府。我再听说殿下的消息时，不知发生了什么，殿下凶残孤僻的名声已经在临安城中传开了。”
秦姨同她说着自己在晋国公府时听闻或见过的小皇子，末了摇了摇头，看着很是唏嘘，当是真真切切为此感到遗憾。
泊影认真听着，没有再说话。
一旁忙碌的姑娘小伙们对秦姨的话毫无反应，就连香融也只是安安静静吃着糕点。
似乎在这些年里，关于二皇子的故事，他们已经听秦姨说过许多遍。
赵云奕大约不曾知晓，在时隔这么多年之后，始终有人记得，他在成为众人口中的孤僻皇子之前，是怎样活泼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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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渐消时，泊影与香融走在回去院子的路上。
在秦姨那里吃了好几屉点心，香融已经吃饱喝足，神情上的满足显而易见，今日的晚膳大约也与她无缘了。
但泊影沉默不语，心中还在想着秦姨的话。
在北境时，赵云奕很少同她提及从前的事，那时她也只从字里行间听出，孤独一人的二皇子幼时在宫中过的并不算好。但她不曾知晓从前的二皇子是什么模样，自然也无从对比。
赵云奕约莫在生母离去之后受了不少苦，才会时刻充满戒备，将那样狠厉而有攻击性的目光，几乎刻进眼中。
她早知道宫里吃人，但今日听秦姨说起，才有了些切实的感受。
转过回廊便是主院，突然，泊影感觉并肩而行的侍女脚步顿住。
泊影疑惑抬头望去，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一个人。
四下无人，迎面而来的公子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脚步匆匆，似是刚刚从主院出来。
泊影留心朝他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屋子里还不曾燃上灯，算算时间赵云奕应当尚未从晋国公府回来，但柳不寒此刻却独自一人出现在院门口。
泊影有些意外，而那个人已经看了过来，对上了她的视线。
“柳大人。”
行至近前，香融盈盈喊了一声，泊影也低下头跟在她身后行礼。
她听见柳不寒笑着应了声，感觉到头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似乎顿了顿，但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匆匆离开。
“长史今日没有去柳家吗？”待到柳不寒走远些，泊影才抬起头来，一边接着朝前走去一边开口发问。
但她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香融说话，迈步前行时身边的女孩也没有跟上。
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发现香融仍站在回廊下，目光还远远黏着那个将要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
泊影顿了顿，侧身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袖子，才将人召回神来。
香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泊影也不点破，只笑着同她打趣：“柳长史成日在府中，你怎么跟没见过似的。”
香融明了她的意思，丝毫不见羞涩，挽过泊影的胳膊拖着她朝前走去。
“柳大人事务繁忙，可没有那么容易见到。”
她目光中的仰慕喜悦毫不掩饰，脚步都较前时轻快了些。
泊影便由她拉着，似乎被身边传来的情绪影响，唇角也噙着笑。
“听说柳长史也是国公柳家的人，为何今日没有同殿下一起去晋国公府？”
“长史虽是柳家人，但是旁支庶子，自小不被看好，与主家关系也不算融洽。若不是有着二殿下一层关系，只怕如今与晋国公府关系更僵。”香融说着轻叹一口气，看上去很是为他惋惜。
“我见殿下似乎很是信任柳大人，他们应当结识很久了？”
两个姑娘谈话间已行至院中，都不约而同在阶边停下脚步，一个忙着说一个有意听，谁也不曾先提出回屋。
“我听秦姨说过，柳大人是殿下拐着弯的表弟，两人年岁相仿，算是一同长大的。”
香融说起心上人时目光发亮，话头止不住，拉着泊影的手微微晃悠。
“柳大人聪明又厉害，在殿下开府后便成了府中的长史，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做事。殿下不在临安的这些年里，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作主。
“长史对我们这样的下人也很好，我进府的第二日他便记住了我，香融这个名字也是柳大人为我起的。”
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轻，泊影看见她的颊边逐渐染上些红。
“他说，新样靓妆，艳溢香融。”
香融略有些羞怯，泊影看着这样丝丝表露的少女心绪，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将各种横在两人之间的阻碍视而不见，也不去想自己身份被人知晓的那一天。
但当时即使与赵云奕面对面站着，她也不曾想过两个人会有什么以后。
“真好，”她应和道，“柳大人如此有心，难怪得二皇子看重。”
听见有人赞同自己，香融连连点头。
“是呀。我曾听见渚七大人说，长史为殿下做了许多事情。我不太懂他说的那些奔走游说之类的事，但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才会能够跟在殿下身边吧！”
香融话语间满是钦佩，好似要将他说成天底下最令人敬仰的人物，但泊影听着，眼底的笑意却淡了些许。
柳不寒作为二皇子府长史，这些年为赵云奕奔走维护朝中关系，伶牙俐齿长袖善舞。
但她对此人不熟悉，便也无从判断，香融口中那个忠诚又可靠的长史形象，究竟是真实的柳不寒本人，还只是他刻意作出的样子。
若他真的对二皇子这样忠心，又为何会违背赵云奕的命令，私下与皇长子一方联系？
二人就这样站在门口说了许久，泊影也一直安静听着，直到香融自己意识到，有些歉疚地说耽误了她的时间，才终于止住话头。
天光几乎全然暗了下来，院子外廊下的灯笼不知何时被人点上。
泊影敛了心神，也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但就在推开房门的瞬间，她顿时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隐藏在黑暗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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