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摆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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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一直是我最害怕的。
眼睛闭起来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安全感，睡着了没有知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也许就会这么永远地睡着了，等同于死亡。
黑暗给我的感觉一样。
现在它伸出手轻轻扼住我的咽喉，告诉我它要杀死我。
我快要窒息，在恐惧中煎熬，却不得立死解脱。
可我明明死了。
但穿过传说中的地狱之门站在阿格龙河边的却不是我。
我觉得自己在说：我是冥王哈迪斯。
我遇到了神使赫尔墨斯，他认出了我，他认识我，他认为我是。
我也认为自己是，可我明明不是。
我到底怎么了？
“喂，小鬼，楞什么愣，说的就你呢！”
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河边，一只脚踏上了一条木船，我茫然，“啊？”
“啊什么啊，别以为装傻就可以不给钱，你这种鬼本大爷见得多了，快给船费！”
船头站着一个人，手里抓着一只船桨，成年的模样，个子稍矮，一双狭小的眼睛时不时闪过精光。
神话传说中，摆渡人卡伦视财如命，不给钱就绝不让亡灵渡河，甚至还会把亡灵抛进河中。多亏了他，阿格龙河水越来越浑浊了，他的眼睛也就谈到钱的时候才会睁得大点儿……我突然那么想着，不自主地开口：“我没有。”
他粗暴地打断我，“没钱？！”眼睛瞬间睁大了，“没钱也想过河？下去下去，乘大爷我心地善良看你年幼无知，赶快下船。”
“可是我……”
“啧啧，其实没钱也不是不可以……”他意味深长地把我从头打量到脚。
我有些诧异地看他。
船上的亡灵转头看我。
他把手一伸，“……拿值钱的东西来抵！”
亡灵纷纷把头扭回原位。
……结果还是要钱。
我将脖子上的项链解下递给他，“我只剩下这个了，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一把夺过项链，端详起来，却神色骤变，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他保持着这样怪异的表情看向我，手里托着我的项链。是托，而不是随意地拿着，就好像那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他的命。
他语无伦次地问我，“这是你的？从哪里来的？”语气和刚才比起来轻的不可思议。
我点头，“是的，我从小就戴着它，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没……没有啊。”他拼命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那我可以上船了吗？”
他似乎刚刚缓过神，“哦，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说完，殷勤地把所有的亡灵赶下了船又殷勤地把我接上船还给我项链，接着殷勤地开了船。
看着岸边幽怨的亡灵，我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您完全不用在意，我回头再接他们就是。”卡伦摇着桨，小心翼翼地瞥我一眼，摇桨，又瞥我一眼，摇桨，再瞥……
我忍不住疑惑地看他。
“那个……”卡伦咽了咽口水，“您不要怪小的多嘴，可是现在离下一次圣战还有些时日，您为何会以尚未觉醒的姿态出现？”
“圣战？觉醒？”我更疑惑了。
他一拍大腿幡然醒悟，“您还没觉醒自然是不知道的，我跟您说啊，幸亏我卡伦是摆渡人，即使身份是冥斗士也不用转世来转世去的，不像三巨头，搞得连神话时代的记忆都丢了，多不划算啊，幸亏我认得这个项链，”他双目炯炯有神并饱含深情地望着我，“继而小的才认出了您！”
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难道他也把我当成了冥王哈迪斯，他的顶头上司？
“这个项链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是说，你知道我是谁？”
“那当然，您每次转世都会戴的啊，陛下，虽然您转世之前就一直戴项链，而且是一天换一根新的，从不重样！”
“可我记得哈迪斯是男神。”他连老婆都有，应该是男的吧……
“嗳~~”卡伦坚决地摇头，“男神又怎样，您可是众神之中最美的神祗，就连我的暗恋对象阿芙洛狄忒也难以望其项背。当然了，您不用装饰就很迷人了，更别说有一次宙斯执意邀请您去参加一个盛会，您稍微穿的正式了点，结果……”
不知道是冥府太古怪，还是卡伦太平易近人，我渐渐地忘记了恐惧，和他的谈话渐渐向诡异的方向发展。
……
“这么说，波塞冬和雅典娜争卫城争输了是因为哈迪斯？”
“那还用说，陛下可是把雅典娜宠上天了，她想要什么又得不到不都是陛下您去抢的？”
“抢？难道贝瑟芬妮也是……”
“哦不，她喜欢您倒是真的，不过那是因为雅典娜气不过贝瑟芬妮说她丑，非要她当自己的侍女好折磨她。”
“……”
“您这是什么表情呀，失忆了也不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啊，胜利女神和那个印度神愿意给雅典娜打工不都是您下的手么？”
听起来冥王哈迪斯怎么那么十恶不赦罪孽深重呢……
“可是你说的圣战，就是哈迪斯和雅典娜带领的冥斗士和圣斗士在战斗，他们的关系怎么可能会那么好？”
“好的是当初，后来还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天马座……咳咳。”
“……你知道的真清楚呢。”
“咳咳，那个呀，小的都是听神使大人讲的哈哈……”
阿格龙河面上的雾气被远方的风吹的扑朔迷离起来。
小船随着水波浮浮沉沉，梦幻的蓝光在河底朦胧闪烁，渐渐汇聚成点点萤火，旋转着飞舞着离开了河水，漂浮在空中，一点一点轻柔地停栖在我的肩头，过了片刻又倏忽离去。
静谧此间，只听见水声低低的絮语和古老的木头发出的苍老呻吟。
卡伦停下动作，语气有些怀念，“说实话，陛下自从初次圣战之后已经很久没坐过小的的船啦，”他纵身向船外一跃，伸出左手贴在右胸前，恭敬地弯下腰，
“欢迎回来，哈迪斯陛下。”
船已靠岸，我跨出它，脚踩上了土地，却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举目望去是绵延不断的石阶，尽头屹立着一座雄伟恢弘的宫殿，无数根罗马柱支撑起整个宫殿，没有繁复的纹路，没有精致的雕像，却浑然天成极尽华贵，只一眼便让人肃然起敬甚至心生畏惧。
第一狱，审判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摆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