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胭脂虎》纤纤之尘

30、巧施心计，除如花妾。

　　出了门，一时没地方可去，磨磨蹭蹭不知怎么就到了妈的屋子外面，妈还没起身，我一溜烟窜进了门子钻进了妈的被窝。

　　妈被吓了一跳，转过身见是我，骂了一句，“大清早的，不在自己被窝里睡着，跑我这来做什么？”

　　我搂着妈的腰，闭着眼睛靠在她肩上撒娇，“想陪妈睡会儿。”

　　我自小就不听话，和妈也不如婶婶亲近，像今日这般乖顺更是少见，大概是我这举措惹得妈伤感，想起了些以前的事，妈反手抱住我，抚着我昨日被她打的那半边脸问我，“还疼不疼？”

　　我摇头，“不疼！”都已经消肿了。

　　妈的大丫鬟翦云在门外叫了一声 “太太” ，我妈应了一声，她才推了门子进来，见我也在床上，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姐儿这是什么时候猫进来的？”

　　我玩笑道，“即是要猫进来，什么时候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免得下回被你抓个正着。”

　　翦云打趣道，“我倒是巴望着姐儿晚晚猫过来呢！就怕姑爷不同意。”

　　想取笑我？门儿都没有！我反口便道，“呦？这可稀奇了，他同不同意我都不知道，你便知道了？”

　　翦云跺了跺脚，瞅着妈讨巧道，“太太，您看看咱姐儿，出嫁了口舌还是这么不饶人。”

　　妈大笑，看了我一眼，道，“合该着你就喜欢找她斗嘴，也怨不得旁人。”

　　母女俩欢欢快快漱口洗脸，刚收拾了仪容，正坐在八仙桌上喝粥，门外候着见妈回事的人就排了一长排。

　　翦云进来回话，在妈身边耳语了几句，只见妈微微一点头，“叫他进来吧！”

　　翦云领了话出去，不消一会儿，领着个人避开正门外的人从偏门走了进来，我打眼一瞧，可不正是我爹跟前的信儿？我转头朝妈望去，昨日明明跟妈说好了我要保他，也不知道妈大清早把他叫过来有什么事？

　　妈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蛊漱了漱口，又接过另一个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拭了拭嘴，这才对跪在她面前的信儿道，“这是吹的哪门子的风？你不在大人面前好好卖弄着，讨好那个尚未进门的新太太，到我这不得宠，又立即要变成下堂妇的旧人这里来做什么？”

　　妈就是妈，眼角带动眉梢，气势凌人，一番自贬的话由她嘴里说出来，无端端带出三分狠辣的味道，信儿如何听不出这话外弦音？直吓得他跪地磕头频频求饶，“太太饶命，实在是这事大人嘱咐了又嘱咐，不许传出去，仁大爷也在旁边帮衬着，我实在是不敢说。”

　　“是么？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好生问你，你随口编派了一番把我糊弄了过去，咱凤哥儿一吓，就把你什么心里话都掏出来了？”妈“呵呵”冷笑着，我看见她在听到哥的名字时抓绢帕的手骤然一紧，心下不由有些担心，哥不成材不成器已不是件秘密，可糊涂到帮爹瞒着亲妈在外边金屋藏娇，还让那个女人怀上日后极有可能同他争家产的孩子，这就不仅仅是糊涂二字可以概述的了，这简直是糊涂混账到顶了。

　　“太太……”信儿哪敢分辨，唯有哀声求饶。

　　我知道妈这是要杀鸡儆猴，也就继续喝粥，没有吭声。

　　大宅子里的下人个个修炼的跟猴精一样，大多数时候为了明哲保身，知道说不知道，看见装没看见，你得势时就奉承讨好你，你失势时就痛打落水狗，吃人不吐骨头，登鼻子就上脸，往往比当主子的还可怕放肆，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哪个时候形成的一股恶气，千百年来生生灭灭，灭灭生生，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妈在他面前踱了两步，才懒懒道，“你们私下里总是说我待你们太严了些，可有些混账东西就是这样，你越对他好些，他反倒觉得你人善好欺，故意在你面前玩起了花花肠子，净做些坑蒙拐骗见不得人的勾当。”

　　“太太……”信儿在地上“咚咚”磕头，“求太太饶了我这一回，我下回再不敢了，求太太不要赶我出去。”信儿的额头已经磕出血丝来，和着地上的灰尘，叫我看着无端没了食欲，隧放下碗筷，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妈反身大声质问他，“你还有下回？”

　　信儿慌不迭道，“不不不，再也没有下回了！”

　　妈这才吐了口气，瞥了他一眼，又悠然道，“依我的脾气，早就把你杖责三百再把你赶出府去。我可以饶你，这日后谁来饶我啊？不过你好歹在凤哥儿面前吐了实话，凤哥儿给你求情，你既也下了保证，我便饶了你这一回也没什么不可，不过若再有下次，定叫你死在我的手里。”

　　“谢太太，谢大姐儿……”信儿也是松了一口大气，磕完头，却仍是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下，妈瞧着厌烦，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将他打发了下去。

　　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妈朝我走过来，问道，“可瞧见了？”

　　我笑着应道，“瞧见了！妈好手段！”

　　妈在我身边坐下，谆谆道，“对这些人，也只有厉害些他们才不敢在你面前玩心思，记着，日后你当家了，宁肯让他们怕你，也不能让他们摆布你。”

　　我点头，“记下了！妈今日给我教的这一课，我怕是终生受用。”

　　妈笑骂道，“你这泼皮，又糊弄我。”

　　我涎笑，“泼皮也是妈自小教的好。”

　　妈连连摇头，“我可没这本事，也不知道像谁的性子，发起狠来就是蛮不讲理，到了婆家可要好好改掉这臭毛病才行，婆家可没人会像爹妈在娘家一样惯着你。”

　　“太太！”母女俩正说着话，翦云打了帘子又领着个人走了进来，我转头瞅了瞅，是嫂嫂屋里的大丫鬟秋水，便又笑道，“原来是秋水？不好好在屋里侍候着我嫂嫂，你怎么过来了？”

　　秋水向妈和我打了礼，这才道，“昨晚咱仁大爷在外头喝酒的时候被人打了，鼻青脸肿的，现在还在床上疼的起不来呢！也不知道是哪些没王法的，奶奶照顾着爷一宿没睡，现在还在煎着药呢！所以特叫我来跟太太告个罪，今日定省的时辰怕是要晚了，奶奶也请太太过去瞧瞧。”

　　“哦？”刚刚得知哥跟爹在外头的女人有干系，不出乎意料的，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尔后又笑道，“我看，咱仁哥儿才是那没王法的才对！”

　　“太太？”秋水睁大了眼睛。

　　妈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吧！让他好好养着，没事别乱出去跑，叫你家奶奶好好看着他。”

　　秋水试探的问了一句，“太太不过去瞧瞧仁大爷？”她大概是在奇怪了。

　　妈哼了一声，我忙道，“你过去跟嫂嫂说，一会儿我过去瞧瞧哥哥，太太今天事多，晚点事忙完了自然就会过去的。”嫂嫂身边鬼灵精样的丫头，想唬住她也不容易。

　　秋水巧笑道，“那我这便回去回我们奶奶去了，大姐儿可要快些过来才行，奶奶这几日一直在念叨着，说姐儿回来了也没个机会跟您好好聊聊呢！”

　　我道，“我也有些想念嫂嫂了，等等就来。”

　　秋水领了话，便又对我和妈打了千儿，这才离去。

　　待她出了门，妈才道，“昨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再听信儿这么一说，看来和仁哥儿脱不了干系，你爹一大早就出了门，料是见那个女人去了，昨天那些人，是你派去的？”

　　我笑道，“大致是吧！这事我没出面，直接交给了庚儿去办，妈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方便出门的，何况那些街面上的人，我更是不可能见，庚儿和他们熟的很，交办的也都是些靠得住的人，大致意思我也已经给他说了，这两天我们就等庚儿的消息吧！”

　　“嗯！”妈点头，“庚儿这猴崽子油滑归油滑，倒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对你也忠心，只是可惜了。”

　　我灵机一动，对妈道，“妈，若是庚儿这回帮你把事办妥了，你就答应了让他跟我去贾府吧！”

　　“他跟去干什么？”妈对我道，“跟过去你们两个人搂搂抱抱，你们觉得没什么，姑父可就要发脾气，贾府也要看我们笑话了。”

　　“妈你想到哪去了？”我笑道，“这种事情我会阻止不让它再发生，何况庚儿年岁比我小，妈也不是不懂我的心思，我对他是断不可能有什么想法的。”

　　“我是怕他拖你后腿，免得惹人指指点点。”

　　“他倒是个能做事的人呢，有他在我身边也能帮我不少，只是现在孩子心性，再过两年大了些，成了亲懂了事就好了。”

　　妈沉吟了一下，“还是再看看吧，这件事他若是办得妥妥当当叫人挑不出一点蛛丝蚂迹，我便也就放心让他跟你去了。”

　　我玩笑道，“有妈这句话，我可得提点提点庚儿这回要好好立功才行哪！”

　　妈拧了我一把，“就你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