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胭脂虎》纤纤之尘

25、巧施心计，除如花妾。

　　从妈那回来，我在院子里踱步思考，既然那窑女尚不知道我爹的身份，那倒也好办。只是若想腥沫不沾，我，以及我手底下帮我跑腿做事接头的人，那都不能露面。

　　心下打定主意，便叫平儿去唤在帐房学做事的庚儿来我这说话。月余未见这猴崽子，此等缺德事又怎么能少得了他？

　　年幼时我调皮爱作怪，常常偷溜出去玩耍，那时候守偏角门的是哑六子，倒常帮我打瞒包掩，一来二往和他孙子庚儿混熟了，年岁倒也和我差不丁当，念着哑六子的好，也记不清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一高兴便将他孙子要来了做我的小厮。

　　孰料，这要来了才知道他的好，不负我所望，他最终成为了我那众多小厮中为数不多如今更是硕果仅存最得我赏识的一个。

　　或许也可以说我们是臭味相投，但凡我要是动口，他就会帮忙动手；我要是想去打家，他就会帮着劫舍；我兴起要想杀人，他没准就会放火；我如果是为虎的，他便是那作伥的；我假使是狼，他便是那狈，狼狈为奸，说起干坏事，那是一致的上窜下跳同仇敌忾。

　　总而言之我和他便是那专门闯祸的，平儿则是专门为我们收拾烂摊子的。反正打那以后的日子我不论做什么事都是无庚儿不欢少庚儿不快，他便也跟着我神京和金陵两头跑，由此想必也应该可见，往日里跟着我没少造过孽，很久很久以后我们回想起，那时候可真是罪过啊罪过……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也算是我的发小，两人经年累月厮混在一起比平儿还亲热，直到上个月我嫁了人，本要想带着他一块，可我妈不同意，说他无父无母，哑六子又只有他这一枝独根，要被我带去了贾府以后没人给他送终。

　　其实我心里明白的很，娘是顾虑庚儿是个男人，平日里跟我没大没小亲近惯了，勾肩搭背动手动脚那都是家常便饭，何况这脾性是自小养成，打骂都厚了脸皮，在自己家里有爹妈帮衬着倒还能遮掩的过去，要是嫁到了夫家也还这样不避嫌怕我名声受损夫君吃味坏了妇德。

　　其实事后我也细细想过，即便是他，那么理解我了解我包容我，虽不曾真正吃味，以前玩笑时却也提过不少。

　　娘的顾虑也是对的，没办法我只能叫娘把他调去了人人艳羡的帐房做事，我知道帐房有油水捞，是个肥差，别说他是我喜欢的人，凭是我的人，就没有叫他们吃亏受欺，好事轮不着他们的道理。

　　我睁眼自窗子里瞅着庚儿这厮跟着平儿一路垂着头老老实实进了我的屋，我本坐在临窗的椅子上，见他进来仍低着头，细声细气叫了我一声，“大姐儿！”

　　我随口应了一声，“你来了？”心下却正在奇怪：莫非一个月不见这皮猴子脱胎换骨了？经验告诉我绝不能小觑，于是又说了一句，“抬起头来让你姐儿瞧瞧！”

　　这厮不理我，仍旧低垂着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着要爬到我身前来，我心里突然大叫不妙，正要跳逃开去，他已经来到我面前，抬起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道，“我的大姐儿，你嫁人就嫁人，为什么不带上我？不能跟着大姐儿一处耍玩，我这心里好难过……”咦咦呜呜倒还真哭了开来。

　　他眼泪横飞哈喇子纵流，莫不是事先又涂过姜汁或是辣椒面了？

　　哼哼！他可真是了解我，还真是怎么恶心我怎么来，我一脚踹开他，“行了行了，你就装吧！管你装的有多像，说！这回涂的是姜汁还是抹的辣椒面？”

　　庚儿狡黠一笑，自袖子里掏出一包碾的碎碎的蒜泥献宝样的递给我瞧，“大姐儿你又猜错了，我这回用的是蒜泥，本来是想试试姜和蒜哪个更厉害些，来的时候急急忙忙没有洗手，路上一下子忘记抠了鼻子，这才把哈喇子都给呛出来了。”

　　“行了行了！”我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躲开了几步远，如你所见，如我这般，显然不愿跟邋遢的人多讲半句废话，又踢了他几脚，逼着他到外面去把手脸洗干净，他不甘不愿的去了，回来的倒是挺快，我不禁有些怀疑，“你到底洗过了没有？”

　　“洗过了洗过了！”他答的欢快，紧挨着在我身边坐下，我一脚又蹋开他，指了指远处的椅子，“你坐那去！”唉！其实我知道这厮往常倒还是挺好干净的，合着许久未见到我就会想用恶心来整我，也不是第一回两回了，我已有几许麻木。

　　他摇头撒起娇来，“不嘛不嘛！我就想挨着大姐儿坐。”言罢还噌了我两下，这厮也是个没王法的主，何况比我小两岁，我总是有意无意睁只眼闭只眼让着他，是以自打他跟着我，尤其是这几年，他已经被我惯的无法无天，言语就更没了王法，“大姐儿说嫁人就嫁人，也不带上我，我好生闷烦啊！”

　　我何尝不闷？可难道要带着他一起到夫家去闯祸不成？于是我问道，“让你在帐房做事不好？”

　　“帐房做事得看先生的脸色，哪比得上在大姐儿身边自由？”他说着拿起旁边小桌上的苹果，挨在我身边大啃特啃。

　　我笑，“正巧我这回要在家呆些时日，有件好玩儿的事要交给你去做。”

　　这厮由我一手栽培，早已拿闯祸当饭吃，果不其然，听到我说有好玩的事，那眼睛都发起绿光来，兴冲冲地问，“什么事？”

　　我朝他勾了勾手，“附耳过来！”他一边咬着苹果，一边箍着我的右肩将耳朵凑了过来，我如此这番那番说了一番，他眼睛越发光亮，笑得都要眯成一条缝，“大姐儿妙计！妙计！托大姐儿的福，我有幸去那窑子里装回大爷了哈哈……”正笑的得意房形，那眼睛却突然像活见鬼一样睁的老大，苹果也咕噜一声掉到地上，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拍了他一掌，“活见鬼了你？”

　　他手指着前面，声音像被猫啃的没了半两力气，“姑……爷？”

　　贾琏？

　　我顺着他的指向瞧过去，我的乖乖，可不正是他是谁？

　　阴沉着脸子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门外的丫鬟都死了不成？通报一声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