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炖小排》别按我门铃

4、学雷锋 做好事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世界还沉寂在一片昏灰。

　　这是一处老式楼房，公鸡的打鸣声和远处黄狗的嚎叫此起彼伏，孩子的啼哭声，经营手工馒头的伙计一大早就放着喇叭吆喝生意，赶着出去晨练的阿婆嘱咐着阿公记得锁好门，偶尔还能听见小情侣的亲热声。

　　甘棠棠昨夜特意调好了闹钟，凌晨五点半便早早起了床洗漱收拾。

　　齐肩长发高高扎成马尾，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白衫校服整齐扎进黑裙，留下一点衬摆。

　　可是怎么弄好像都不太满意，一会感觉衣领歪了点，一会又觉得裙摆不太齐，早知道昨晚提前熨烫好了。

　　良久后，她才终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加油！”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甘棠棠，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

　　怀抱着满腔热血和决心甘棠棠走出房门，客厅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妈妈谭露准备的早餐和打包好的午餐。

　　家里经营着一家小饭馆，妈妈掌厨，爸爸负责买菜进货和算账，甘棠棠放学后也经常会到店里帮忙。

　　谭露和甘展雄两人每天早早便会到集市选购新鲜食材，十多年来在附近街坊邻居口中好评不断，好吃便宜，平日里的生意十分不错。

　　甘棠棠看了眼客厅挂钟，时间有点赶便往嘴里塞了一口鸡蛋，简单喝了一口牛奶后提着饭盒出门。

　　顾辉刚开门便一眼发现了站在楼梯口的甘棠棠。

　　她背对自己，低头踢着墙角，肩上背着粉红色书包，挂着小马玩偶，黑鞋白袜，皮鞋上沾了些灰色墙屑。

　　甘棠棠听见关门声，迅速转过头，脸上先是惊喜但很快又出现了一丝尴尬。

　　双目对视。

　　他该不会早就发现自己站在这了吧…

　　“哈喽，好…好巧呀，你也准备去上学吗？”甘棠棠还是硬着头皮演了一出楼梯间偶遇。

　　不对，应该叫浪漫邂逅。

　　顾辉从兜里掏出耳机戴上，从她身边走过，并不想跟她说话。

　　这么没有礼貌？？

　　没想到他竟然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讲，出师不利，不过没关系，甘棠棠你可是给下了军令状的！不能就这样退缩！

　　她很快跑到顾辉身旁，两人并肩下楼。

　　“邻居你刚来肯定对这些街道不熟悉吧，没关系我带你呀！”

　　“坐603路公交从这可以直接到我们学校哦！”

　　“你还没怎么逛过学校吧，你在几班？午休的时候我带你看看学校吧。”

　　“我听说你之前是X市一中，怎么转......”

　　突然，顾辉停下脚步，转过头盯着她，淡淡开口“你在做什么？”

　　夏日的清晨，楼道间的白炽灯闪着微弱的光芒。

　　顾辉平静地盯着甘棠棠，四周安静地要命，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她看着顾辉，不太确定地回答道“热…热心帮助新邻居，学…学雷锋做好事？”一字一句，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质疑。

　　顾辉皱着眉，快速回答：“不需要。”说完撇过头继续下楼，脚步加快了许多。

　　甘棠棠也不生气，迅速跟上前“邻居，你等等我呗！”

　　走出这条街，大马路对面便是公交站台。

　　“公交车十五分钟一班。”甘棠棠抬手看了眼手表计算班次时间，继续道：“下一班应该快了。”

　　顾辉站在街边，并不打算过马路，前后观望。

　　“你要打出租车吗？现在六点钟，这附近比较偏，这个时间点很难等到的，而且公交车马上就来了。”甘棠棠指了指公交车站台，提醒他。

　　果然，几分钟后，远处公交车缓缓驶来，丝毫看不见出租车身影。

　　“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甘棠棠拉拽着顾辉衣袖大步往前走。

　　甘棠棠不算矮，净身高快到一米七，而她却只到顾辉肩膀位置。

　　顾辉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再拒绝，他静静看着前面的甘棠棠，眼里带了许多疑惑，他不明白她干嘛要这么做。

　　原则上来说，他们只是陌生人。

　　难道她真是学雷锋做好事？这个月也不是雷锋月啊。

　　想来想去，顾辉还是觉得是奶奶担心自己不适应，让她帮忙的可能性最大。

　　甘棠棠继续搭着话：“邻居，你文科理科？在几班啊？”

　　顾辉戴着耳机，没有听见她说话。

　　甘棠棠有些尴尬，踮起脚摘掉他的耳机，凑到他耳边，“哈喽，听得见吗？我问你是文科理科，在几班呀？”

　　顾辉瞥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皱着眉拿回自己的耳机重新戴上。

　　这人简直就是座冰山。

　　敌人顽固难攻，得继续加把火补充兵力才行。

　　甘棠棠想了想，看着他认真道：“你不理我，我就告诉宋奶奶你抽烟的事。”

　　终于，顾辉神色开始有些变化，果然是奶奶让她来的。

　　他这才缓缓开口，“车到了。”

　　上了车，甘棠棠跟着顾辉坐到了最后一排。

　　早上六点，除了少数几名学生再没乘客，天蒙蒙亮，街边路灯匆匆闪过。

　　顾辉往旁边移一个座位她也跟着往旁边坐，最后他被逼到窗边，无位可移。

　　甘棠棠坐在他的身旁，顾辉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尽量避免肢体接触，可两人的大腿根还是时不时会碰到，他扭头望着窗外，刻意不去看她。

　　她一直扭头跟他搭话，讲学校奇闻逸事，讲老师们的八卦，讲成绩排名方法，讲考试…

　　顾辉终于忍不住，一把摘下自己右边的那只耳机，然后迅速戴进甘棠棠耳朵。

　　“别说话。”

　　旋律从耳机里缓缓流进耳朵，甘棠棠不再说话，静静听着歌。

　　“I've looked for love in stranger places”
　　“But never found someone like you”
　　“Someone whose smile”
　　“Makes me feel I've been holding back”
　　“and now there's nothing I can't do”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睫毛十分浓密，翘鼻小巧，双唇红润，此刻正微微轻启跟着音乐轻哼。

　　顾辉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她顺眼多了。

　　公交车到学校一共三十分钟的距离，甘棠棠再没无话找话，两人一路无言，只是静静听着耳机里淡淡的音乐声。

　　到了学校，顾辉先去了老师办公室，甘棠棠心里担心着班主任查人，便没在办公室门口偷听太久。

　　走进教室发现自己桌上放着一袋巧克力面包和草莓牛奶。

　　她叫醒前面趴在桌上睡觉的陈三，“胖三，这谁放的？”

　　陈三昨晚熬夜打游戏，现在正梦见自己吃着豪华大餐，大餐没吃完，口水刚流一半，便被甘棠棠叫醒，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他迷迷糊糊抬起头看了一眼，不屑地切了一声，“这还能有谁呀，刘强送你的呗。”自从刘强公开追甘棠棠之后，学校谁还敢明目张胆送她东西，说完又继续倒头大睡。

　　刘强是校外有名的混混，上个月莫名其妙在学校门口拦住自己。

　　“甘棠棠，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发誓我刘强用命一辈子对你好！”

　　他妆发齐全，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不合身的西服有些皱巴，举着一大捧红玫瑰，双眼真挚地向甘棠棠表达自己的爱意，引得过路行人无不驻足观望。

　　想起这段记忆，甘棠棠忍不住扶额轻轻叹了口气，人固有一死，但绝对不能是社死。

　　她那天很直接地拒绝了刘强，但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放弃，还更放肆地大声扬言“我肯定会追到你的，甘棠棠！”

　　说完边拿着花转身潇洒离开。

　　从那之后，刘强每天都会在校门口把她拦下送东西。

　　玩偶、鲜花、蛋糕、发卡、衣服…

　　她都一一拒绝，并且在终于受不了他每天这样的打扰后，明确表示他如果再到学校门口来，她就报警了。

　　没想到消停几天后，今天竟然送东西到学校来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论追求人如何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毫不言弃这一块，她真应该跟刘强好好请教一番。

　　甘棠棠把面包和牛奶放到陈三桌上，“送你了。”

　　陈三双眼瞬间清明，内心忍不住地欣喜，对吃这一块，他陈三论第一，可没人敢跟他争。

　　收获了面包和牛奶后，陈三这才在心里默默原谅了甘棠棠打扰自己美梦的行为。

　　可还没等自己捂热呢，便被崔蕊抢了去。

　　“你都这么胖了，减减肥吧胖三，棠棠这两个给我呗，我正愁今天没带午饭呢。”崔蕊抢走牛奶面包后便迅速跑到教室前排，对着陈三得意洋洋地高举战利品。

　　陈三忿忿地看着美食就这么被抢走，可从自己座位到前排还要走那么多路，还要跟崔蕊抢，他又抢不过她。

　　还是算了，不如继续补觉，于是便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半个小时的早读过后，班主任走进教室，旁边站着的不正是顾辉吗。

　　甘棠棠没有想到顾辉竟然分到了自己班，激动万分，没想到，这辈子自己第一次喜欢人就得到了老天爷的强势助攻。

　　班主任简单介绍几句后，便让顾辉自己给同学们讲几句。

　　顾辉背着挎包，短发清爽干净，身材修长，站在讲台气质出众。

　　“顾辉。”简单的两个字，再没有任何多余。

　　老师点点头，指了指陈三旁边的空位，“你暂时先坐那儿吧，等月考之后再调整座位。”

　　十中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小模月考，然后按照月考成绩从高到低进行选位，前排座位每次早早都被“抢空”，只剩下后排座位给成绩较差的学生挑选。

　　陈三坐在靠边的倒数第二排，视野差老师也不太管，是上课做美梦的绝佳位置。

　　甘棠棠坐在他后排，紧靠着后门。

　　崔蕊则是班级里的尖子生，每次座位几乎都在第一排，她经常吐槽陈三和甘棠棠：“你们这一对卧龙凤雏。”

　　陈三：“什么卧龙？”

　　甘棠棠：“凤什么雏？”

　　崔蕊：“……”

　　顾辉向老师点了点头，慢慢走了过来。

　　班里不少女生正笑着偷看他，文科班本就男多女少，长相更是参差不齐，这次终于来了个好看的，而且还是超级大帅哥，怎么能不激动呢。

　　甘棠棠惊喜地望着一步步走近的顾辉，顾辉也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到陈三旁边坐下。

　　座位在甘棠棠的斜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