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西柚不醒

8、运动会（3）

　　陈雪声报的男子跳高人才还真不少，特别是还有个跳高队的，他也不算专业，只是班上实在是出不了人了，他就来凑数的。
　　本来就是个凑数的项目，陈雪声估摸着第一回合完了一圈儿以后自己就得被刷下去，可他真的没想到男高中生的体育能……这么差。
　　他好歹还是会个背越式，更多的人只会跨过去，低点的还行，高了就不行了，收场极其难看。
　　最后几轮下来陈雪声居然挺到了决胜局。
　　周围的人是越来越多。来看陈雪声的占了一大半，他背越式不完全标准，但是帅哥气质加成，怎么都是帅的，露出来一截劲瘦的腰和一小片腹肌，极其具有欣赏价值。
　　路霈站在人群里，周围是不认识的人激情地讨论。
　　只有他在想，不是就只能运动员离开班上座位吗，怎么他感觉大半个年级都来了？
　　趁着调整器材，路霈上去给陈雪声递了水，陈雪声远没有最开始那样轻松，微微皱着眉喝了小半瓶，莫了说了声“谢谢”。
　　路霈手里还拿着单反，最近的一张卡点很好，抓拍到了陈雪声过杆的瞬间，把那截腰肢拍得正好，他不打算发给班主任。
　　“不用客气，你别这么大压力。”路霈漫不经心地垂着自己已经能投下阴影的长睫，“他是跳高队的。”
　　陈雪声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藏在帽檐下的一双眉眼，少年的胜负欲一下子被激起：“都到这个阶段了，能试就试试吧。”
　　但是最后陈雪声肯定是不敌那位专业选手的，得了第二名就算结束了。
　　陈雪声同那位跳高的兄弟交了个朋友，擦擦汗就回了班上。晚上晚自习他打算一并翘了，所以就去找娄班开假条，正好碰上抱着个单反眨巴眨巴漂亮眼睛的路霈。
　　“娄哥，我这相机好像出问题了，我得回去看看，立马拿去修，今天这里边儿拍了很多大家的照片。”
　　“……”
　　路霈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还真是炉火纯青。
　　娄班也不懂这个，只知道路霈这小子这相机贵得令人咋舌，里面又是班上的照片，也没多想就给他开了假条让他带回去看看。
　　前脚路霈得手，后脚娄班就听见陈雪声用一张又冷又利的脸说自己要回家换身衣服。
　　“你们这……商量好的吧？”
　　不过他想着今天陈雪声可是给他们十七班拿了奖牌回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于是路霈陈雪声两人，一人拿着完好无损的单反，一人穿着干得差不多的衣服走出了校门。
　　“你真要这么早回家？”这次是路霈开的话头。
　　“要不然？压马路啊？”
　　“你是不是忘了那个小姑娘？”
　　“什么小姑……”
　　陈雪声一顿，想起来他是答应了那天那个女孩晚上说事情。
　　“那现在怎么办？”
　　路霈把单反往校保安亭一扔，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公交车：“去小吃街吃点东西，卡着他们下课的点混进去呗。”
　　陈雪声看着某人比自己还周全的计划，又开始怀疑这位比他还高的男同学到底是不是一个真的美术生。
　　“那好。”
　　两人互相看了几眼，路霈先笑了笑，揽了一下陈雪声的肩膀：“别这么严肃啊，我请你吃点东西。”
　　五中周围的小吃街并不如主城区那样，不过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少，他们两个大高个，都是男孩一起来逛，多少看着还是有点奇怪。
　　“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食欲被周围食物的香气勾起，陈雪声倒真有点饿了。
　　“那我们去吃砂锅米线。”
　　路霈轻车熟路地拐到一家小店，点了两碗三鲜米线然后加了两个卤鸡腿。
　　他点餐的样子太过熟练，这里的餐桌很小，油腻不干净，路霈浑身上下全部都是名牌，很违和。
　　“你，经常来这里吗？”
　　“也不算经常，周末有事不想麻烦阿姨做饭就自己解决了。”路霈正在看手机，随口应了，“怎么，我不像来这儿吃饭的？”
　　陈雪声老实回答道：“你看着就像个大少爷。”
　　路霈轻笑：“家里有几个臭钱罢了。”
　　他自嘲的语气很明显，陈雪声直觉他家庭环境可能有些复杂，于是没接着这个话题往下面聊，去买了两杯鲜榨的柳橙汁回来，递了一杯给路霈。
　　两人解决完美味的一餐，路霈要去市区的美术馆，陈雪声还没听说市区哪个美术馆这么晚还开着门的，但也没有多问，就回了学校。
　　那个女生细细柔柔地感谢了他，陈雪声拒绝了加微信的请求，很快就离开了学校。
　　陈雪声回到家准备刷朋友圈看到路霈分享了一首歌才想起来，好像……他答应过运动会期间的晚自习要给路霈当模特，准确来说，是手模。
　　想到这里，他就给路霈发了个微信，路霈居然是秒回，陈雪声才脱下短袖，随手点了一下，他最开始还没反应过了，知道一阵有些低的男声聪听筒里传出来，他才意识到路霈发过来的是一段语音。
　　“原来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我们冠军忘了呢？明天晚上吧，我家里有点东西也没带来学校。”顿了顿，路霈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先睡了。”
　　陈雪声换好睡衣，回了个“好”。
　　过一会，他又点开了路霈的语音，听了一遍。
　　次日。
　　果然五中还是逃不过一到运动会必下雨的铁律，陈雪声走到半路上就开始下了密密麻麻的小雨，他想着这老天爷也太任性了点吧，明明昨天还那么艳阳高照。
　　不过这雨没下一会就停了，学校为了不耽误行课安排，还是继续召开的运动会。
　　路霈也不知道上哪去了，上午没来，下午来的时候穿了件深色的长袖卫衣，然后又戴了口罩。
　　“老路？你怎么了？今天上午给你发微信也不回。”李鑫皱了皱眉头。
　　路霈往嘴里扔了颗润喉糖，今天他的脸色显得苍白一点，但是一开口，就还是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睡了一上午，感冒了，看不出来？”
　　李鑫：“……”不想管他了，我真的会累。
　　陈雪声看见病怏怏的路霈也顿了一下，敲了敲他的桌面。
　　“感冒了，”路霈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离我远点啊，免得一会把我们班主力给惹感冒了。”
　　“我不至于身体素质这么差。”陈雪声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路霈拥有这么优越的身材体格却不是个体育生了，原因无他，这大少爷身子骨太弱不禁风了点，一降温就感冒，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运动会还在继续，终于有年纪小的懂事点的师弟知道帮陈雪声分担了，于是陈雪声就不用一直在外边干站着。
　　下午王明嘉又来了一趟，美其名曰是路过十七班要去主席台上送稿子，但是又看了好几眼陈雪声。
　　陈雪声全程没抬头，连目光都没在半空中和妹子碰撞一下。
　　晚上原本丁乐升说要去打篮球，陈雪声想起了和路霈的约定，拒绝了，说了声有人约。
　　这可新鲜了，谁不知道陈雪声这个高岭之花，居然还有除了体育班之外的人约？
　　陈雪声看了一眼群里50+的消息都在打探他约的谁，最后目光停在了丁乐升那句“是什么天仙下凡的美女把我们天仙勾搭走了？”
　　他皱了皱眉，打了句不入流的脏话还没来得及往外发，就抬头看到了这个人。
　　那个人穿着长袖无帽卫衣，背了个斜挎包，戴着白色口罩，夕阳余晖落在他的宽肩上，打出来的影子都透露着让人心动的资本。
　　他默默把那句话删了，关掉手机招呼了一声。
　　路霈转过头来，似乎是弯了一下眼睛，陈雪声才发现，他似乎戴了眼镜。
　　不是那种现在大多数人戴的金框或者银框眼镜，而是深棕色木质的框架眼镜，看起来质感很好，干净又厚沉，很能衬他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
　　“怎么？没见过？”路霈抬了抬眼镜，然后又反应过来陈雪声应该的确没见过，“走吧，带你去秘密基地。”
　　什么秘密基地？
　　陈雪声跟着他上前，看着他左拐右拐进了艺术楼，又在一层楼的美术基地最里边的美术教室里打开了隔间。
　　隔间并不大，莫约七八平，有一扇百叶窗，外面是一棵高大的柳树，雪白的墙上什么都有，一眼望去全是非常优秀的画作，落款全都一个“Rain”，花体，写得非常漂亮。
　　“这是……以前的清洁间吧？”
　　虽然没来过艺术楼，但陈雪声以前的学校也有这样的隔间，放扫帚拖把垃圾桶的。
　　果不其然，路霈皱了皱眉。
　　他戴口罩显得人很温顺，陈雪声忽然就不忍心了，然后补救道：“你弄得挺干净的，看不出来……”
　　路霈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抱歉。”
　　路霈把包随意挂在画架上，指了指自己的口罩：“会被传染吗体育生？”
　　陈雪声摇了摇头，他身体素质一直不错，不至于这样一个感冒就能传染上。
　　路霈摘了口罩，陈雪声才发现他的鼻头有点红，倒是没有平常那么凶的样子了。
　　“你想看点什么？”
　　“嗯？看什么？”
　　路霈把一面墙上的所有画都摘下来堆在旁边，然后又调试了一下设备。
　　陈雪声才发现，这面雪白的墙最适合当投影仪，路霈这人还挺会享受的，不仅给自己开了个隔间，还整了个投影仪放里面。
　　陈雪声不太喜欢看电影，选了部国外比较经典的战争片，点播放的时候才想起来路霈还要画画，正想说要不换一部，就听到路霈有点哑的声音：“不用管我，怎么舒服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