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西柚不醒

10、街头出柜

　　第二天，陈雪声一大早起来收拾好了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毕竟就住两天，他背着个黑色背包，倒也清爽。
　　一家三口锁好了门，一点钟的时候就到了高铁站，快四点钟才到了曼南。
　　曼南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大都市，商业中心，高铁站都比淮城的高大上许多。
　　陈雪声大姨家住在三环小洋房，家里空房间很多，就让他们直接住家里。
　　“雪声啊，好久不见了吧！”
　　大姨嫁得好，老公在曼南郊外有个厂，早期曼南还没现在这么发达的时候就在东三环买了小洋房，现在一家人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
　　大姨人也不错，就是有时候比较烦人，比如……吹嘘他儿子的时候。
　　陈雪声表弟，孙宇，在曼南这边上一所重点高中，跟陈雪声一样大，不过跟陈雪声不一样，孙宇是纯文化生，在学校排年前五十。
　　两人完全没有可比性，成绩这方面陈雪声一个体育生只需要保持到重本线往上就成了。
　　可是大姨每次都得吹嘘一波自家的学霸儿子，话里话外颇有点觉得陈雪声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小子的意思。
　　“嗯。”
　　陈雪声忍了好久才没垮脸，果然，大姨绕了两句之后就开始说他们家孙宇，今天都还要去上补习班，补习班小班竞争也大，考好几轮才能进去，下午又要去学两个小时钢琴，不像雪声这样，还能说出远门就出远门。
　　陈雪声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你这算什么，我拿奖牌能淹死你儿子。
　　吃过晚饭以后，大姨就提议带陈母陈父出去逛逛，陈雪声懒得跟这群中年人出去转圈，原本打算就窝屋子里，结果一听孙宇一会要回来，想起孙宇那股子烦人劲儿，陈雪声果断点开导航，想去找一家好吃的串儿，刚才在饭桌上不想多说两句，低头又被烦得有些吃不下，匆匆就撂了筷子。
　　“声声，这怎么行？”陈母皱着眉，“你没来过曼南几次，哪儿能找着路？”
　　陈雪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妈，我都快成年了，开着导航呢，前几天运动会给我累着了，您让我放松走走路成吗？”
　　陈父对儿子颇为了解，父子俩递了个眼神，陈父就接过陈母的包把人往外边推：“大男孩能出什么事？你儿子可是射箭冠军呢是吧？”
　　送走了这堆大人，陈雪声回客房揣了个棒球帽，就带着个手机和蓝牙耳机，打算去市中心的小吃街，那边有家店评分挺高。
　　到了小吃街，陈雪声被这人山人海给吓着了，又想起来这是黄金节假日，出来玩的人肯定不少，人多也正常。
　　江对面的LED大屏上是一片鲜艳的红旗，光落在陈雪声的眼里，他嘴角也漾出几分笑意。
　　在手机上下单了一杯果茶，揣着兜等旁边的时候看到对面有俩男的，个儿挺高，看着怪迷糊的，周围围了一圈戴兔耳朵的妹妹，嗲里嗲气让哥哥去她们的女仆咖啡馆。
　　俩人穿的都是夏装衬衫，浅灰色衬衫那位笑得温和斯文，搭着另外一位的肩膀说不好意思妹妹，这我对象呢……
　　陈雪声挑起眉，哟，大街上出柜呢，够骚。
　　然后旁边那位穿白衬衫的抬起头，陈雪声正想看看是哪个神仙男朋友值得在大街上就让人给出柜介绍的，结果……
　　我靠，这特么不会是路霈吧？
　　路霈一抬头，也看到了对面的陈雪声，他同桌今儿穿得比较休闲，一条黑色运动短裤，衬得他腿又白又直。
　　“迟思渐你该醒了。”路霈面无表情地掐了身边的人一把。
　　迟思渐敛了敛眸子，周围的人散了之后，路霈抬步走到陈雪声跟前，迟思渐出奇地发现他的眼睛里都带着笑的，以前从没看见他回曼南能笑几次，还这么纯。
　　一抬头，看见个站在大马路边也感觉飘着仙气儿的帅哥。
　　“声哥，你怎么来这边儿了？”
　　迟思渐表情僵硬了一瞬，路霈叫他什么？
　　“过节，挺巧啊？”陈雪声倒也没想到这曼南这么小，随便逛个小吃街也能碰到路霈。
　　“这是我哥们儿。”路霈拍了拍迟思渐的肩，后者立马柔和了漂亮的眉眼。
　　“你好，我是迟思渐。”这个叫迟思渐的长相漂亮的少年说话的语气之中有种过分的熟稔与得体，仿佛经常这样对外做自我介绍一般，“走之迟，思念思，逐渐的渐。”
　　“陈雪声。”陈雪声也想回对方一句什么，随即想到了老爸取名的那句诗句，不等他开口，身边高了半个头的路霈就接过了话。
　　“雪声偏傍竹的雪声。”
　　迟思渐顶了顶腮帮子，没想到路大少爷也会这样抢着帮别人介绍名字，他眯了眯眼，觉得面前这个人，可能并不只是路霈淮城同学这一身份这么简单。
　　“你们……吃晚饭了吗？”
　　陈雪声犹豫问道，两人穿着打扮看着都光鲜亮丽，感觉像从哪个宴会厅下来的一般。
　　迟思渐很给面子，自来熟一般，挂着一张精致又带着清冷气儿笑脸说还没有，这不还没进去呢嘛。
　　“要不一起吃个饭？”
　　“行。”
　　“去哪吃？现在肯定去哪都挤。”路霈蹩眉，“迟思渐你没骨头？”
　　“吃火锅，必须吃火锅。”
　　“算了吧。”
　　陈雪声却突然出声，面前的两人一起看他：“怎么了吗？”
　　“我后几天要回学校集训，可能肠胃受不了，对不住啊。”
　　自然而然地编完了这套说辞，陈雪声反应过来的时候正好对上路霈有些玩味的眼神。
　　两人一起吃过饭，陈雪声知道这个瞒不过他，因为只要他俩凑巧碰上了，吃的汤面之类的，陈雪声都会加上两勺辣椒。
　　不吃辣的是路霈，路霈长了张攻气十足的脸，从头发丝儿到鞋跟都透露着一种桀骜不驯的大哥气质，不过就是饮食习惯娇气，不喜欢吃重油重盐的东西，两人熟起来之后陈雪声经常会嘲笑他一两句说怎么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还吃不了辣了。
　　迟思渐没多想，他压根就没记起路霈这个逼不吃辣：“那就算了，正好晚上吃清淡点，前面有家贵州菜，酸汤鱼还不错，去吃那家吧。”语罢，迟思渐又抬了抬眉梢，“雪声，你身材真好，平时要健身吗？”
　　路霈突然解锁手机，点了什么，把手机扔迟思渐身上：“你的小狗来找你了。”
　　刚才还挂着几分笑意的迟思渐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样，立马就如临大敌似的抱着路霈的手机就开始打字。
　　耳边终于清静，路霈勾了一下陈雪声的衣领。
　　陈雪声：“？”
　　“同桌儿，不吃辣了？”
　　估计是在家乡的原因，路霈说话都不自觉带了点曼南的方言意味，南方的城市，又是临海，听着弯弯绕绕的别有一番滋味。
　　陈雪声琢磨了一下对方钩子似的尾音，过了一会才开口：“是啊，两周后开始预赛，又没骗你。”
　　这时，迟思渐神色放松下来一些，插了句话：“比赛？”
　　“嗯，我是一个射箭运动员。”陈雪声低着头往前走，指了指前面的一栋建筑，“这家？”
　　“是这家。”
　　路霈驾轻就熟地往里面走，陈雪声才发现这几年装修得格外雅致，睡莲荷花流水什么的，蛮有格调。
　　看起来路霈和迟思渐来过这里几次，没看几眼菜单就将菜单扔给了陈雪声。
　　“一个酸汤乌鱼，一个素鲜九宫格，特色虾滑酸汤，再来份什锦腊肉炒饭。”
　　“再来份餐后甜点。”迟思渐补充道，“你喝点什么，雪声？”
　　“我都行。”
　　“就喝柠檬苏打水就行，他不喜欢喝带甜味的饮料。”回答得细致的居然是他那个成天就耷拉着一张俊脸的死党。
　　迟思渐蹩了一下好看秀气的眉头，似乎是在想射箭运动员身材管理这么严格么？
　　“那就苏打水吧，谢谢。我姓迟，麻烦上菜快一点。”
　　迟思渐抬了抬下巴，显出一些矜贵来。
　　服务员走之后，陈雪声给他妈发了个微信说自己在外面可能得晚点回去，他妈发了五六条语音过来，陈雪声连转文字的兴致都没有，回了几个表情包就扣下了手机。
　　“你和路霈是一个班的？”迟思渐笑眯眯地问，“我还以为路霈那死性子，在淮城交不了朋友呢。”
　　陈雪声摇了摇头，来到曼南之后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嗯，我们是同桌。”
　　路霈略有些轻佻地勾了一下陈雪声的肩膀，用那双相当漂亮的桃花眼给了迟思渐一计眼刀：“会不会说话，我和我同桌关系好着呢。”
　　迟思渐暗自咂咂舌，搁自己心里头品了一下“同桌”这两个字，想着是不是最近自己这边儿开花了看谁都是盛放着的？
　　菜上来之后路霈和迟思渐就很少说话了，两人各自夹着菜，安静得有些突然。
　　陈雪声再次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那种外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他没吃多少就搁下筷子，面对路霈投过来疑惑的眼神，他摆了摆手：“我吃过出来的，你们吃。”
　　路霈斯斯文文擦了擦嘴角，开始和陈雪声搭起话来。
　　“对了，我这是回老家探亲，你干什么呢？”
　　迟思渐眼角一跳，路霈这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回老家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