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放飞》月下背诵

14、转变

　　左帆看到赵夕夕和孟巧巧，是有点生气的。

　　明明交代了让她们早点过来，偏偏要踩着点来，好像早一秒钟都吃亏了似的。

　　左帆开口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只板着脸说了两个字：“走吧。”

　　赵夕夕本以为左帆心情不好，是因为事情闹得太大，她不好处理，在大老板面前也丢了面子。

　　结果走去大老板办公室的路上，孟巧巧悄悄给赵夕夕发信息。

　　【孟巧巧：左总这么生气，是因为有网友说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赞同，以前我也眼瞎呀，还是网友们目光如炬！】

　　发完信息，孟巧巧给赵夕夕转了个截图，都是吐槽公司和吐槽左帆的。

　　【这公司有这样的领导，看来走不长远了。】

　　【这是哪家企业啊，本大一新生要避雷！】

　　【楼上让让！我这个马上毕业找工作的才更迫切需要避雷！】

　　【有一说一，不能一杆子打倒整个公司吧，我看那个女领导就还不错啊，没有偏向谁。】

　　【楼上别天真了，如果不是兔子小姐姐要求拍视频，你以为那个女领导那么好说话呢？】

　　【就是，一看就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和摩擦的，这种领导看着温和，实际上涉及到核心利益，比谁都稳准狠。我前上司就是这样的人。】

　　【我就看她不是什么好人！】

　　网友们都是偏激的，贺成功当然被骂得最惨，但公司和左帆也没逃过。

　　公司口碑下滑，左帆虽然只有声音出镜，但也被吐槽得不轻，她的心情当然好不起来。

　　按照赵夕夕以往的行事作风，得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可能第一时间就会跟左帆道歉。

　　但是她想到了昨天左帆找她谈话的架势，安静了一瞬，默默收回了手机。

　　孟巧巧说得对，不要想太多，不要内耗，不要永远第一时间觉得错的是自己。

　　事情闹得这么大，难道只有她有责任吗？

　　为什么别人可以理直气壮只问责他人，就只有她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经过秘书通报，赵夕夕三人进了大老板办公室。

　　大老板姓孙。

　　赵夕夕看到孙总的脸色果然很不好。

　　孙总大概发号施令惯了，直接跟孟巧巧说：“小孟，你的视频怎么还没有删？”

　　大概是左帆昨天给孟巧巧打电话的时候有交代过这个事情。

　　赵夕夕的某音账号也发了视频，但是粉丝规模可以忽略不计，也没有网友顺藤摸瓜找到她，左帆就没有跟她说这个事情。

　　孟巧巧一脸惊愕的模样：“啊？左总没有跟您说嘛？我跟左总解释过了的，视频不能随便删的，尤其是这种热度的视频，删了之后，网友们更要胡乱猜测了。我不删视频，可是为公司着想呢。”

　　孙总、左帆：“……”

　　赵夕夕：“！”

　　孟巧巧这张嘴，老阴阳家了，她真的羡慕！

　　哪怕她现在学会了反抗，但也只会头铁地硬碰硬。

　　孙总毕竟见过大世面，只噎了一下，就接着说：“没关系，你先撤了吧。后续的事，公司自然有应对。”

　　孟巧巧刚要回答，赵夕夕就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自己来。

　　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孟巧巧是为了帮她，她总不能一直让孟巧巧在前面为自己冲锋陷阵。

　　“孙总，视频是我让巧巧发的，让删视频，是不是也要问一下我？”

　　“你？”

　　孙总本来对赵夕夕和孟巧巧两人都不认识，现在也只是因为孟巧巧庞大的粉丝量才重视一下，但是对赵夕夕，他真不怎么在意。

　　“那就好办了。你让小孟把视频删了，再重新发个视频，跟网友们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

　　孟巧巧看了赵夕夕一眼，小幅度做了一个“哇”的嘴型。

　　赵夕夕也是眉头一挑，问：“重新发视频解释什么？”

　　孙总皱眉：“当然是解释整个事情都是你一时冲动，都是误会。”

　　赵夕夕笑了一声：“不知道孙总有没有看过两个视频？”

　　孙总不明所以：“当然看过了，不然叫你们上来做什么？”

　　赵夕夕又笑了一声：“那孙总不是应该知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在视频里解释得一清二楚了么？”

　　左帆赶紧拉了拉赵夕夕的衣袖：“小赵！！”

　　赵夕夕没理她，继续说：“我真是好奇，是什么给了您错觉，觉得还可以操控我？”

　　是像贺成功说的那样，觉得自己手里握着她的工资、她的绩效、她在这个行业里的前程？

　　社畜虽然要为五斗米折腰，但并不代表要跪到甚至趴到地上捡着吃。

　　孙总平时说一不二惯了，被赵夕夕这么一怼，一时半会居然反应不过来。

　　等意识到赵夕夕说了什么，他勃然大怒：“你还想不想干了！”

　　赵夕夕：“……”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跟贺成功别无二致。

　　孙总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拥有众多粉丝的孟巧巧影响力大，还值得重视，至于赵夕夕，就是公司里的小员工，哪里有说“不”的权利？

　　左帆能做到现在的位置，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孙总的想法又不难猜，结合他平时的为人处世，她一眼就看出他现在在想什么。

　　如果按照左帆的标准，赵夕夕比孟巧巧更值得争取，前者的专业能力比后者优秀太多，如果不是最近闹得这么不愉快，她其实还挺看好小姑娘在公司里的发展前途的。

　　可惜，不是谁都能经受得起职场的磨砺。

　　左帆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不欢而散。

　　回到大办公室，几个同事顿时投来隐晦的目光。

　　有人担心，也有人看好戏。

　　赵夕夕没理，径直回到座位。

　　贺成功不在，但田惜玉在，她扭着腰走过来，一脸为赵夕夕可惜的表情：“听说你很快要失业了？丢了这么好的工作，可怎么办？”

　　她准备了很多话要趁机奚落赵夕夕，比如以前赵夕夕绩效比不上自己，以后自己还是光鲜亮丽的职场白领，赵夕夕却要变成无业游民，自己在高级餐厅品红酒，赵夕夕说不定吃饭都成问题……

　　明里暗里斗了这几年，最终还是自己大获全胜！

　　田惜玉坚决不承认赵夕夕平时压根不怎么搭理她的挑衅。

　　她相信，不管赵夕夕平时装得多清高多与世无争，现在肯定也淡定不了。

　　田惜玉的表情太得瑟，赵夕夕终于抬眼看了她一下。

　　田惜玉眼睛一亮：“你以后……”穷困潦倒了可以来找我，我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接济你。

　　没等她说完，赵夕夕轻飘飘吐了四个字：“关你屁事。”

　　田惜玉：“……”

　　所有的话都被噎住了，就跟十分钟前被噎住的孙总一模一样，表情都很便秘。

　　田惜玉怎么嘚瑟地来，就怎么气急败坏地回去了。

　　赵夕夕收回目光，就看到孟巧巧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孟巧巧只是觉得，最近的夕夕姐，每一天都在刷新自己对她的认知啊！她居然还学会说脏话了！

　　孟巧巧猛敲键盘，给赵夕夕发信息：“夕夕姐，你真棒！”

　　赵夕夕回了个“我知道”的表情，非常生动。

　　孟巧巧没忍住在办公室笑了一声。

　　田惜玉以为她在嘲笑自己刚刚在赵夕夕那里吃了鳖，狠狠瞪了她一眼。

　　孟巧巧狠狠瞪了回去。

　　田惜玉：“……”

　　怎么回事，她觉得办公室忽然变得有点跟以前不太一样，忽然就多了很多刺头。

　　孟巧巧继续给赵夕夕发信息。

　　【孟巧巧：夕夕姐，我可爱的粉丝们都在问你的某音账号是什么，可以告诉她们吗？抓住这个事情的热度，说不定你的粉丝也能涨很多，以后不在这一行混了，还可以往自媒体的方向发展呢！】

　　赵夕夕目前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她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赵夕夕：不用了，谢谢你。】

　　【孟巧巧：好吧，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呐~说到副业，多条路多个选择多个保障，真的挺好的，夕夕姐你再考虑一下，有需要随时找我哦，我真的力挺你到底！】

　　赵夕夕有点感动，以前她和孟巧巧只能算普通同事，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这么热心的人。

　　又过去一上午的时间，孟巧巧发布的视频热度比前一晚更上一层楼，没有一丝一毫的颓势。

　　午休时分，左帆又来了，让赵夕夕和孟巧巧再跟着她一起去孙总的办公室。

　　孟巧巧无所谓，站起来就想跟着走，以前领导们大中午忽然来了兴致召集所有人开会的事情，发生得不要太多，哪怕孟巧巧是个咸鱼，她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反倒是赵夕夕先看了左帆一眼：“现在是下班时间。”

　　左帆：“……”

　　以前的赵夕夕，是个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标准社畜，现在的赵夕夕，好像一夜之间切换成了“下班时间别想找到我”的职场老油条。

　　左帆是看出来赵夕夕不想继续在这一行混的决心了，叹气，换上诚恳的语气：“事态紧急，夕夕体谅一下？不会耽误你们的午休，我保证。”

　　孟巧巧又想“哇”了。

　　“不会耽误你们的午休”，这种话她以前可从来不会从公司领导们的嘴里听到，还得是夕夕姐呀。

　　赵夕夕倒也没有非要犟着跟左帆作对的意思，还是放下手里的纸和画笔，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