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哥哥，那些我无法言之于口的渴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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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你好，你是医生吗？”我抹了把脸，难掩激动地说，“你是到富察林顿去给尤金看病的吗？”
“噢，尤金少爷。”他仍在古怪地打量着我，“是的，不过请问您是……”
“我是莱恩·富察林顿。”我说，“莱恩少爷。”
他瞳孔一动，反应了下。
“哦！莱恩少爷！”他立刻下车要为我打开另一扇车门，“哦我的天呐……怎么是您从山上跑到这里来……我的意思是，天呐，莱恩少爷，您这样淋下去会病倒的！快先跟我上车吧……”
“尤金已经病倒了！”我叫起来，拒绝他上车的邀请。
他懵懵地转头看我。
就此，我们俩都淋成了落汤鸡，头发贴在头皮上，水流顺着一缕缕头发打湿脸庞，彼此面面相觑，在大雨中大脑宕机几秒。
下一秒我一把拉住他衣服：“汽车上不去，山上全是泥石流！”我拽着他开始往来时的路走，“你跟我走，走……我带你上去……”
医生却突然扎在原地，反过来抓住我：“您身上的这些伤，要不我先帮您包扎一下……”
“不用，尤金病了，再拖下去来不及了，快走吧！”
“噢，好的，我拿伞和医疗箱。”
我承认，在看见医生慢吞吞总是快不起来的动作时，当时杀人的心都有。
好在后边我们都快了起来，通过荆棘丛时医生想退缩寻找他路，我立马拽住他，用自己的身体闯开一条路，他吓得不敢说话，只能跟上。
最后，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雨下得小了，我们终于看见富察林顿的房子。
我的眼前开始发白，断定天气开始放晴，于是跑得更快。
我们终于抵达富查林顿。
门开的一瞬，我看见管家查尔斯露出逐渐惊恐的表情——照他后来的说法，当时我的脸比纸白，比草青，要是死神来敲富察林顿的门，带走的应该是我。
我却还是冲他笑了，一头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为了治尤金的病，他竟然可以不在乎自己生病？】
【何止是生病啊，那是泥石流！暴风雨！他冲出富察林顿的时候根本就不要命了！】
【呜呜呜呜，所以芝恩我们说得没错吧？爱就是救一个人？】
【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留住爱人的生命，这就是爱了吧。】
【人类真是了不起。怪不得芝恩曾经会说人类脆弱，却又因爱而强大。这个族群给我这样一种感觉，那就是当他们找到想守护的、一生所爱的东西，他们就变得无畏，再懦弱的个体也顷刻间变成勇士——一个无畏的人没有弱点可言，不是吗？他们真是了不起！】
【大家说得真好！主播写得真好！顶了！】
【可是今晚人怎么这么少？】
写完这段肖翰暂停一阵，发呆看了会儿弹幕，最后又看看直播间在线虫数。
果然，和部分弹幕所说一致，今晚在线虫数几乎腰斩，开播一小时仅有5亿观众。
要知道今早直播的时候还有18亿。
然而肖翰只是惊讶了一下，再没反应。
今天发生的太多事情好像已经把他充满了，情绪被夺走也好、冰冻也好，总之他宛如一潭死水，短时间内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
如果不是为了报平安，今晚这场直播也不会有，他只会累得立刻倒下睡着。
【@芝恩，我们的流量好像又被窃取了！】
【何止流量窃取！那是完全把我们的概念和世界观照搬了！】
【嘿，我已经去看过，虽然确实也挺有意思……但还是支持芝恩，他才是原创！】
【可这流量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肖翰淡淡瞥了眼弹幕，继续写。
〈……
我又在残虫所度过了几天清醒日子。
这回除去记录梦境外，我一直在思考自己带医生抵达富察林顿时是否还算及时，抓心挠肝之际，只能夜夜祈祷他的病已经好转。
……
我在富察林顿2楼卧室的大床上醒来，映入眼帘的是许多关切的目光。
“莱恩……莱恩少爷醒了！”
“是真的！”
“感谢上苍！两位少爷都没出什么大事……”
当他们说着这些，语气中也真的泛出自内而外的欣喜时，我木讷而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们好像忘了？
忘了是我带尤金深夜去草坪看月亮星星，让他受寒吹风；是我带尤金打开4楼蔷薇锁大门，窥见富察林顿老爷的秘密，让他陷入极度的悲伤，一夜垮掉身体……
我以为这次醒来，至少得花好一番力气才能回到富察林顿，重新与尤金见面。
可是没有。
“如果不是您，莱恩少爷，”索菲亚给我身体上所有结痂的伤口上药，用湿毛巾擦拭我的脸庞，柔声说，“那天那样糟糕的情况，杰克医生是上不来的，根本没人敢去接——可是多亏有你。”
“谁作为青年的时候没点好奇心呢！”
她说：“想来，您们也只是一时被好奇心蒙蔽双眼，以后只要吸取教训，更加守规矩就好啦。”
在她的话语中我总算明白，老爷得知状况后曾打电话回来，专门嘱咐查尔斯不准把我送走，不再计较我误闯禁地的问题。
相较之下，他认为我有这份心比什么都难得，他宽恕了我。
最重要的是，尤金的病好了。
当时我高兴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冲去隔壁和哥哥相见，却被索菲亚按住。
“还没处理完伤口呢，少爷。”她说。
好吧，于是我只能耐住性子多躺会儿，期间忍不住想……同性恋和尤金母亲的事，威尔逊老爷打算如何给尤金个说法呢？
他会道歉吗？会愧疚吗？
那时我猜，查林顿老爷应该有他自己的计划。
可是后来，我很难说自己猜对了还是猜错了。
……
我的哥哥没有回来。
自那夜大病以后，尤金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
他放声大笑，不去上课，每日早上迟迟起不来的也不再是我。
如果查尔斯索菲亚他们胆敢进入他的房间叫醒他，他会举起枕头大喊，将他们砸出房间。到最后，能叫哥哥起床的只有我。
“哥哥，陪我去上艺术课吧。”我学会哄他，“没有你在，画蝴蝶都没意思了。”
他也会毫不犹豫答应满足我的需求：“好啊，如果是莱恩想，那我们就去吧。”
见他答应得爽快，我还是开心不起来。
我猜他应该知道我的邀请是受到查尔斯的“委托”，但既然是借我之口，他就不会为难。
我知道，自那晚看见那一切后，他就如失足落入无底深渊的少年，无论如何挣扎呼喊也无济于事，随时可能落地而死，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我，一旦我没有把他接住，我将亲眼看着他消殒在我面前。
我恐惧那样的结果。
于是到后来，我也不再接受查尔斯的委托，而是陪伴他，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接受他的所有样子，开始学着不给他的一切设限。
当然，偶尔在查尔斯他们面前还是得装装。
一见他们有想说教的势头，我会立刻冲上前举手：“是我想这么干的！”
他们也只能无奈摇头。
……
那个夏天，富察林顿的一切都在悄然无息发生变化。
很多变化一开始是无法察觉的，等你察觉到的时候，啊，你会惊讶，竟然已经变了这么多了。
我对尤金的情感认知就是这样。
索菲亚第8次收走我的床单时已经见惯不怪。
她甚至还安慰我，说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是身体健康的一种表现，让我不用过于焦虑。
可我怎么能够不焦虑？
我梦中的对象是尤金。如果我告诉她，她肯定会带着全富察林顿所有人一起，比我还焦虑！
但不可否认的是，正因如此，我在持续的焦虑中加快寻找到了出口。
是啊，我梦到了尤金，那又如何呢？
我大方承认，没错，我就是喜欢上了他，想要他，想爱他，想守护他。
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我开始学着接纳自己，包含那些欲望。
我做梦的频率越来越高，梦中，我们像阁楼那本书上那样交缠，尤金会哭吟不止地抓住我，额头相抵之时，我们会听见彼此的喘息和心跳。
我无法再平静看着那双湛蓝色眼睛。
他脆弱的模样让我只想要把他抱进怀里。他面临危险或痛苦时，我无药可救地想用自己代替。我看着他的嘴唇，想要让它完全属于我，全部含进我的身体里。
看见他，我内心叫嚣饥饿的欲望沟壑就开始舒展、呼吸，希望他能满足其中一点渴求，一点也可以。
我希望他开心，希望他幸福。
我希望他注意到我，也希望他的心为我跳动。
我想这就是爱。
我渴求他的一切，我渴求他。
如果我们可以合二为一，彼此陪伴并肩而行一辈子，我将用生命的每一天为之振奋，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
所以我开始与他同喜同悲。
我能看出，尤金的心灵没有真正自由，他只是过于困苦而选择放肆反抗来麻痹自己。
梦醒后的白天，每一天每一面每一次陪伴，看见他时不时大笑——强颜欢笑，我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哥哥。
哥哥像一截燃烧的蜡烛。
你真正地燃烧殆尽后，就是我们面临分别的日子。
而痛苦，痛苦使你不能留恋。
……
直到有一天，尤金读到一首关于笼中鸟儿的诗，他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就像无数次嘲笑自己那样，我再也忍不住。
我说：“嘿，你不能这样，尤金，振作起来——”
“如果感到不开心，那就哭出来，如果感到愤怒，那就大喊出来，如果你不愿意遵循这狗屁规则，那我们就理性地谈判，再心平气和地推翻他！”
“而不是，而不是……”我吸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日复一日地伤害自己。”
尤金故作轻松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
他问：“你在说什么？莱恩？”
很久之后他嘴角才扯了一下，继续说：“你可没资格管我……”
“可我爱你。”我说。
“什么？”
“我爱你，尤金。”
我认真看着他的双瞳说：“见到你痛苦，我也痛苦地快不能呼吸了。”
……〉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哥哥，那些我无法言之于口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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