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梦话》冗修

11、一些关于生命的意义

　　充斥消毒水味的监护室里一起发出均匀而平缓的滴滴声，突然的“滴——”，于是生命的迹象被证明已经归于平静。
　　但我从未试图主动去了解老人一生，从我有了记忆起，老人曾在我的记忆里活了十几个年岁。幼年的记忆容易错位模糊，一些我以为发生过的事情实际上从未发生过。
　　2021年最后一个月，老人还是走了，但年事本已高，也算是喜葬，只愿他在另一个世界享受无忧无虑。
　　在老人生前的小半年里，我在学校刚好上哲学，了解到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是两大派别。平日我自诩是忠实的唯物主义支持者，可是，见到危卧病榻的至亲，我恐世上难有无神论者。在见证了人类的出生与死亡，生命的确轻易简单，倏而就灰飞烟灭。用语言来描写死亡，是那么无能为力，恰是这种无力感，让写手和读者都害怕失去。
　　很惋惜，谁不是出生如朝阳，迟暮如黄昏街边被甩弃的空酒瓶。从第一声啼哭开始，幸福和痛苦便接踵而至，只有将精力投入到最后一刻，那才不算虚度此生。这些年，不断有偶然的事情发生，或记得，或遗忘，但本质上偶然和必然如出一辙。这些年，总是一面拥有，一面厌倦，拥有泪而非水，拥有灰而非火，你必须要经历得更多，包括经历死亡。就像阴影是存在的，和阳光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世上那么多美好的身体都在看得见和看不见的阴影里，老人也是其中之一。
　　生老病死的循环，春夏秋冬的往复，日月星辰的浩瀚，我实在捉摸不透，那些关于生命漂浮幻化的勾勒，是用笔墨无法填满的沟壑，是我心甘情愿为受伤而深刻体会——人总是要面对一段距离的，那是一捧满载希望的种子和田野之间的距离。
　　这世上所有的告别都是寂寞的，如活着的告别，如死去的告别，却无一不是坦荡的。生命的消亡不过是还原了生命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