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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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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他走了没有呢?想从猫眼里看看吧,又怕看到一只通红的眼球。
宋武会是只鬼么?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从小到大看过的鬼片。宋某人低头再缓缓抬起,英俊的脸不见了,换一头浓密的黑发,再转头,还是一头浓密的黑发,黑发中传出温柔的声音:你怕见我的脸,那么我就不要脸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妈啊~~~~啊~~~~啊~~~~啊~~~~
发什么呆呢?小黑裙不满地问我。
我回过神来,不敢再听门外的动静,冲进浴室,想用冷水洗把脸。把手放在水龙头上却又胆怯,会不会,拧开后,流出来的是鲜血?
镇定,镇定,人吓人,吓死人,我对自己说,何况是被自己吓自己。这叫什么事啊。
我拧开水龙头,哗哗而下的是干净温热的清水。松口气,细细地洗手。
细细地洗手就像杀手拆骨前的准备。
胡思乱想什么呢。小黑裙似要发火。
我大惊:你能窥探我的思想?
小黑裙果然发火:我要有那个本事我还追问你干什么?你和宋武之前有什么瓜葛?你不说我们可帮不了你。
说了你们也未必帮得了我。我看穿她。
她一幅泼皮的口吻:不说连机会都没有。你难道甘心坐以待毙?
我犹豫:你也觉得宋武有点古怪?
当然,她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说:难道不会是被我的个人魅力所吸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人有自信是好的,但盲目自信是可怕的,是要吃大亏的。挂在一旁的干发帽突然发言。
我白了她一眼,道:竖子妄言!
干发帽奇怪,问毛巾:她说的是中国话?
文言文。我得意洋洋地说,还以为你多有底蕴呢,哼。
啥叫底蕴?干发帽追着问。
她就是说你没文化。毛巾不耐烦地同干发帽说,早让你学点古文什么的你不学,净跟着那堆鞋子看国产连续剧。
吓,我一干发帽学那么多之乎者也做什么?干发帽讪讪地辩驳,最大的舞台不过是这个浴室。
那就甭在意别人怎么看你。毛巾说,也甭多嘴。多嘴多漏怯。
干发帽安静了,毛巾也安静了。我伸向毛巾的手也停滞了。刚才说话的嘴到底在毛巾的哪个部位呢?我还整天拿她在脸上搓来搓去的……
啥事都怕深想,越想越变态。
我强迫自己放弃这种念头。当作她不存在,她就真不存在。
迅速地洗了把脸,我换上家居服。一件厚厚的红色棉T恤,一条藏蓝运动裤。把BURBEREY挂到衣橱的时候,她用袖子留恋地搭了搭我的手腕,仿佛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小黑裙可没有这么好的涵养,她威胁:你若是想让我们帮你,就拿出点诚意来。否则,别怪我们胳膊肘往外拐。
她遥遥对窗帘问:看看楼下的黑奥迪A6走了没有?
我奇怪:你怎么知道车的型号?
小黑裙不屑地说:我还知道车牌号呢。太多东西你不懂得留意,真奇怪你懵懵懂懂怎么平安长大的。
还在呢。窗帘笑道:不就是那辆你们回来乘的车么。那个男人坐在车上,还时不时望向这边呢。
扑通,我跌坐在床上。
一柜子的衣服都在起急,挤挤搡搡地追问BURBEREY和小黑裙,小黑裙干脆利落全程回放今晚事件,并取名为新版北京一夜,不,是半夜。
难得小黑裙的叙述基本算作客观公正,并没有掐头去尾移花接木弄出无间道,也没有胡乱揣测或者粉饰太平。
那厢偷笑的偷笑,长叹的长叹,我木着脸想自己的事儿-----该怎么办?
小粉红一号怯怯的问:“那她和李国强算是分手了么?”
白衬衫答:“虽不分亦不远矣。”
小粉红二号辣泼泼道:“一定得把这该死的爱搞死,才能顺利开始下一段。”
咖色羊绒衫纠正:“搞死太难听了,让他安息去吧。”
老好风衣说:“咱们就别管李国强了……”
套头衫附和:“对,就由着历史的车轮从他身上压过去吧”。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老好风衣接着说,“这个宋武是什么来头?”
小黑裙用裙摆斜斜地指向我:“问她。”
顿时,我感觉所有的衣服都微微倾身,连门厅的鞋子都摒住了气似的。我头发根树起来,下意识地用手去按。
“怎么没堆沙子给你钻呢?”小黑裙嘲讽地说。
我气急:“让我说,可我说什么啊。我实在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缠住我?”
“但看你看见他的表现可不太正常。”小黑裙说。
“她怎么样来着?”不知是那件衣服追问。
“是害怕来着。”又不知是谁回答。
“那是不正常,她看到帅哥会花痴的,怎么会害怕?应该是帅哥害怕才是。”“对对对,一定是做贼心虚。” “难道她曾经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不可能,我们全天24小时轮班跟着她,她做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未必是做过贼,心中有贼也说不定。”
我的心里没有贼,有鬼。
我叹口气说:“会害怕是因为他长得太像他了。”
“谁?像谁?”异口同声地问。
“梦中的一个男人,还真的有你们不知道的事。”我自嘲,“从很小起我就做一个梦,他坐在镜子前,脖子上带着项链,慢慢的打开项链坠,里面,是我的头像。”
“那个男人,是宋武?”小黑裙不可置信地问。
“是不是他不知道,”我再度长叹,“但长得一模一样,我发誓我之前没有见过他。”
“也许是她见过宋武他爹?太小了记不住了。”黑色开衫揣测。
“不,”小黑裙追问:“那个项链坠是不是椭圆形的盒子?颜色比黄金淡略发紫色?上边雕了星座图?”
我张大嘴巴:“你怎么知道?”
小黑裙肯定地说:“那个人就是宋武,我看到他戴着这个坠子,他替你打开车门的时候曾从衬衫第一颗纽扣和第二颗纽扣之间滑出。”
我心中一片空白,好像明知自己的病情的病人终于等到确定的化验结果,却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千百万人中被选中。
“也未必是坏事呢,说不定是天赐的良缘。” BURBEREY安慰我,“我觉得宋武比李国强好很多。”
我苦笑:“至少李国强不会半夜里突然变成蛇妖吃了我。”
小粉红一号倒吸一口冷气:“宋武是蛇妖?那怎么办?”
“不是的。”小黑裙不耐烦,“我觉得宋某人有点怪异,但绝不是蛇妖。”
“她只是打个比方啦。”小粉红二号拍拍twin。
老米风衣问窗帘:“那车走了没有?”
窗帘张望了一下:“走了走了。”
我紧张的问:“真走了?我现在该怎么办?收拾包袱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