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谣》声声不念

15、第 15 章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得了假期综合征，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到了大课间跑步时间，徐可然挽着司娇的手臂，顺着闹哄哄的人流，向操场走去。

　　“啊？”徐可然露出些许匪夷所思，格外意外的表情，“所以说，你整个假期和方泽凡抬头不见低头见。”

　　对上徐可然“这特么也太惨了”了的表情，司娇说出更惨的。

　　徐可然知道司娇有位好朋友朱梓潇，听到她有些自嘲避重就轻讲出来，一向不太正经的徐可然有些心疼她，她伸手搓了搓她臂膀的赘肉，无声地安慰着她。

　　司娇云淡风轻一笑：“还不知道方泽凡在外是另一幅模样。”

　　说到这，徐可然被打开话夹子：“他在外名声挺好的，我的初中同学都向我打听过他，问我咱们学校那个有些高冷的男生是谁，我不可置信听她描述了三遍……哈……哈……”
　　话没说完，徐可然笑得直扶墙。

　　司娇嘴角抽搐，高冷？
　　她仔仔细细回忆了下，脑海里只有方泽凡嘴欠、呆愣的样子。
　　想想也是，她都不知道方泽凡会唱歌。
　　司娇只得出一个结论，她和方泽凡不熟。起码朱梓潇喜欢的方泽凡的模样，是她没见过的。

　　刚下了楼梯，司娇的臂膀被人故意撞了一下，蹙眉回头瞧见方泽凡挑着眉得意洋洋的模样，松开徐可然的手，就拔腿追了上去。
　　徐可然在后面掐着腰无奈，余光中对上了赵睿似笑非笑的目光，脊背一下板正了，快步挤进人群，想把他灼灼目光挤掉。
　　又转念一想，她不就是他的守护人吗，也不用如此心虚吧。
　　但抬头看到赵睿冷峻的侧脸和寸短的头发，还是怂怂地低下了头。

　　.

　　徐可然摔倒的时候，司娇还在努力追赶方泽凡，听到消息那一刻，不顾操场中央的足球队，横跨整个操场，又顺手拉住了盘坐在一侧休息的赵睿。

　　徐可然脚腕有旧疾，以前跳舞留下的，高一跑操时，发力不太对，一下子肿了一个月。
　　司娇本因此不想让她报名跑步的，但是徐可然这人要是怀着好意做某件事，是劝不动的。

　　司娇还没走近，就看到徐可然脸色苍白趴在地上，扶着脚踝，白皙细条的小腿处有一个不大的伤痕，司娇心里抽动了下。

　　“徐可然……”司娇声音软软的，带着难说的情绪。

　　蹙眉的徐可然猛然抬起头，将眉头舒展开，挂上轻松的笑，像个没事人开玩笑：“刚才不小心扭了一下，腿抽筋了，大概是热身运动没做好，你说我是不是个笨蛋？”

　　司娇只盯着她明媚的笑脸，话语堵在嗓子里出不来，只身上前要把她扶起来。
　　但徐可然面色痛苦摆摆手：“腿抽筋了，还没好。”

　　工具人赵睿尽职跟到目的地，这才明白司娇着急忙慌把自己拽来所为何事。
　　他走过去，慢慢蹲下身子，侧头问身后的徐可然：“能上来吗？”

　　徐可然扫了眼他因扭头而在颈部皱起的褶子，笑容淡了下去，又将目光定在司娇身上。
　　这人找救兵怎么找的这么巧。

　　大概意识到徐可然眼中逼问，司娇搭手挽着她的胳膊，投了个“我真特么不是故意”的眼神给她。

　　徐可然也怕扭到脚，旧疾复伤，只好硬着头皮爬上了赵睿的后背。
　　一想到鑫泽一高的口传校霸背自己去医务室，徐可然就觉得有些莫名的刺激。

　　“抱紧我。”

　　徐可然顺声瞥到赵睿促狭的眼角，有些不可抗拒地抱紧他的脖颈，整个人重心前倾，才见他眼角舒缓点。

　　走出操场门口的时候，方泽凡一脸看热闹地跟过来，依旧带着欠欠的腔调：“受伤了？”

　　司娇懒得理他，紧跟在赵睿身后。

　　方泽凡跟过来：“我说啊，你让徐可然也别参加了。”

　　司娇本来就心烦，此刻猛然停住脚步，语气冷冷的，一如以前：“方泽凡，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可以滚了。”

　　方泽凡很久没见到她这幅模样，笑脸一下子凝住了，脚步也顿住了。

　　以前方泽凡总烦司娇欺负他时爪牙舞爪的模样，但渐渐的这副模样随着长大冲淡了不少，也随着见面的减少而减少。
　　直到两人进了同一个高中，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少时的锐气在学习的压力下收敛了不少，虽然无法避免的吵吵闹闹，但起码能感知到司娇情绪起伏不大。
　　刚才的那个模样，方泽凡没见过。

　　司娇上楼梯的时候思绪有些漂浮，她自认为是一个良好的情绪控制者，毕竟她和朱梓潇说再见的时候，还保持着微笑和体面，刚才一时的情绪失控，让她的情绪更不好了。

　　徐可然探头：“怎么了娇娇？”

　　司娇抬眸望去，他们已经快了她一个楼层，卸了情绪：“来了。”

　　司娇进医务室时，徐可然已经坐在凳子上，医生将撩开的裤脚放了下来。

　　司娇向前：“医生，怎么样？”

　　那女医生回到柜台后，边找药边回答：“没什么大问题，还好没扭到脚，只是有点擦伤，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

　　司娇这才松了口气，将心放回了肚子。

　　徐可然：“这不，我就说没有问题吧，只是脚抽筋了，热身运动没做好，你太紧张了。”

　　司娇走近，摸了摸她的肩膀，刚要开口，徐可然就截住了她的话头：“步还是能跑的，我还等着拿奖跟我妈炫耀呢，我妈说了，这次运动会我捧回去一个奖状，就允许我给我的宝贝小猫买玩具。”

　　司娇又想开口，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格外震耳。
　　“哪呢哪呢？”程洋瞅到被司娇环抱着的徐可然，音量又没控制住，“徐可然你哪里受伤了？”

　　惹得周围同学频频回头，带着不太友善的神情。

　　徐可然真特么丢大发了，拽住司娇的腰不让她走，微弱的声音含着绝望：“我现在有点事了，娇娇。”

　　赵睿先一步捂住了程洋的嘴，程洋比赵睿低一个头，像个小鸡仔任他宰割。

　　女医生拧眉：“不要喧哗，影响其他生病的同学休息。”

　　程洋掰开赵睿手掌，和气笑笑说了好几遍不好意思，走过去见医生给徐可然涂碘伏。
　　“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倒也不用这么多人。”女医生将棉签扔了，“消了下毒，先贴个创可贴，刚才你说以前脚腕有伤是吧，目前我看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先在医务室缓缓，看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徐可然乖巧点头，搀着司娇的肩膀，向休息椅走去。

　　司娇屁股还没落地，就听到徐可然在她耳边：“我想吃酸奶。”

　　这还想着吃？司娇狐疑对上她眼巴巴的眸子，叹了口气，又直了身子注意到向徐可然凑过来的程洋，嫌弃地推开他。
　　“行了，让她好好休息会，走吧。”

　　程洋守护任务没完成哪能走，刚要拒绝，被赵睿拉开了。
　　他不笑的眼眸，瞅得程洋心里发怵，他不敢惹赵睿，识趣走了，不忘回头：“有啥事喊我哦，英语课代表。”
　　徐可然敷衍点点头，眼神重新落到那个难以忽视的身姿。

　　“你也走。”司娇眼神示意赵睿，语气没那么冲，“刚才感谢你了。”

　　“没事。”赵睿扫了眼猛然低头整理衣服的徐可然，“等一会吧，你们下楼不好下。”

　　司娇明白赵睿的好意，万一徐可然真不舒服，他也能搭把手，鉴于赵睿人挺安静的，她默许了。
　　“我去趟小卖部，你要带什么吗？”

　　“水。”

　　“好。”

　　见司娇走了，赵睿没走，并且向她走来的时候，徐可然整个人都懵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笑脸和语气自然些：“你不走吗？”

　　“走？”赵睿嘴角微扬，眼尾拉起一抹笑意，“你很想让我走？”

　　徐可然连忙摆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摇着头又咳了两声：“没有没有，很感谢你今天送我过来。”

　　徐可然就见赵睿深邃的黑眸打量会儿她，才收回，缓缓坐在她身边，两腿大开着，非常随意自然。

　　她深深呼了口气，但呼到一半，赵睿半凉的嗓音，带着不怀好意乍然闯入她的耳里。
　　“你好像很紧张。”
　　“别紧张，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徐可然含着的气咽了回去，大脑整个神经崩起来，顿了半秒的心脏通通如擂鼓躁动她波涛汹涌的情绪。

　　他妈的，他知道什么？

　　徐可然想从他眼神里读出什么，但赵睿就是那副“老子都懂”。

　　他妈的。

　　徐可然觉得赵睿在钓她。
　　她要坐怀不乱。

　　她理了理呼吸，不自觉看了好几眼手表。

　　赵睿见她笑脸僵住，说着不紧张，但一直看手表和门口的动作，逗笑了。
　　“我很可怕吗？”

　　徐可然觉得这个问题比刚才莫名其妙的“我懂”好接话，脑袋一抽。
　　“可怕。”

　　赵睿眼眸眯了几分，表情却柔和了几分：“哪种。”

　　徐可然见他毫不意外但莫名有些失望的模样，心一软认真道出：“感觉会打女生的那种可怕。”

　　赵睿愕然，没想到徐可然这么实诚，他对上她格外认真的眼眸，笑意收了回去换上一如既往的冷漠：“这种吗？”

　　“对对对！”徐可然格外认可点着头，一种“他妈的无比准确”的赞许，就差鼓掌了。

　　“徐可然。”赵睿一字一句带着悠悠然的笑意，“我发现你胆子挺大的。”

　　“是吗？”徐可然反应一会儿。
　　啊啊啊，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说赵睿可怕，而且会揍女生那种可怕。
　　……
　　她要离开鑫泽了……

　　徐可然又低下头，不安地抖着腿，偷瞄着手表。
　　自然没看到赵睿惹眼的笑脸。

　　这边，司娇刚下了楼，就迎面撞上了方泽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