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谣》声声不念

13、第 13 章

　　清晨，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的洒在缀着粉色小花的洁白被单上。
　　一只小鸟从远处飞来，展翅抖掉身上沾染的露水，使窗内枝桠的阴影摇曳。
　　司娇拉开窗户，将头发放下来，乌黑的发泽衬得肤色更加白嫩。

　　司妈敲敲门得到应允后进了房间，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蓝色发圈，白色打底蓝花点缀，一股清甜美感。
　　径直走向司娇把她按回座椅。
　　将桌子上的书本推到一边，放了一些化妆用品。

　　司娇立马撒娇：“哎呀妈妈，不用这么精致。”

　　“用心装扮也是对别人的尊重。”司妈手拢起她的秀发，流畅地扭了个丸子头，露出饱满圆润的后脑勺，拍拍她耸拉的肩膀，“注意仪态。”

　　司娇乖乖坐正，看着镜子里的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司娇皮肤细腻顺滑又白皙，司妈没有上妆，只是在她的黑眼圈出拍了点遮瑕，又像模像样地涂了个粉色调的唇釉。
　　她本就底子不错，再点缀一番更让人眼前一亮。

　　司妈将司爸的手机塞到她斜跨的白色帆布包里，一字一句嘱咐：“安全到了就给我发个信息。”
　　蓦地嘟囔“看来得给你买个手机了。”

　　司娇应着，又在镜子整理了一番，擦掉点着眼的口红，才出了门。

　　十月天依旧有些温热，司娇的长袖裙子刚好。
　　快到的时候，司娇拨通了朱梓潇的电话。
　　电话那头有些吵，杂乱的人声中，还掺杂着隐约的歌声。

　　不一会，传来朱梓潇欢快的声音。
　　“娇娇，你到了吗？我们在2楼的L24，上了楼梯左拐就是。”

　　“好。”
　　挂断电话，司娇就进来KTV大厅。
　　整个大厅以金色为基调，金色灯光镶嵌在镀金瓷砖，但灯光打得不足，不会显得特别奢华，只呈现高雅的氛围感。
　　各种音响透过了房间混合在一起，显得有些吵闹。

　　司娇念叨着“楼梯”，扫到一个透亮的地方。

　　L24的房间号用LED灯嵌在门旁，司娇一眼看到，站在门口隐约可以听到门里的欢笑声。
　　她透过门的窗户向里面望去，房间只有彩色的霓虹灯束，流光在不停闪烁，能感觉出小小的房间有不少人。
　　司娇紧紧握着门把手，满心欢喜在这一刻有些退缩。

　　“有什么要帮你的吗？”服务员突然打断了她的想法。
　　司娇笑着摇头，推门那一瞬，声音被放大。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推向你——”

　　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在那个立在人群中正撕心裂肺歌唱的人。

　　灯光在晃动，音乐在流走，时间却好像静止了。

　　屏幕灯光忽明忽暗，他毫不怯场，张扬自信立在人群中，一身黑色的卫衣松松垮垮，单手捧着话筒，虽表情乱飞，但音调不乱。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方泽凡向门口望去，额发后的瞳眸淬着屏幕的光。

　　少女身段玲珑挺拔，他很少见她扎丸子头的模样，露出洁白的额头，象牙般的脖颈，红唇透亮，整个人甜美静雅。
　　她正抬头望着他，眼睛像猫咪在黑夜发着光。
　　方泽凡突然想起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如茉莉花香的清香，似眼前女孩一般柔美。

　　旁边男生推了下他：“继续唱啊，方泽凡。”

　　“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清朗少年音伴着悦耳的尾调，再次鼓动司娇的耳膜。

　　朱梓潇听到动静，望到来人正是司娇，摆摆手，举起另一个话筒：“司娇，这里！”

　　歌声戛然而止了，只有伴奏缓缓流淌。
　　方泽凡眼里似蒙上了水汽，将话筒随手丢给身旁的人，坐回了原位。

　　朱梓潇对着话筒大声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司娇，鑫泽一高的学霸。”
　　她拉司娇坐在她旁边，另一边正好是方泽凡。

　　人群中有个男声。
　　“我记得方泽凡也是鑫泽一高的。”

　　和方泽凡认识的男生有些吃惊，轻捂着嘴：“是吗？”
　　有人又问：“你们认识吗？”

　　方泽凡瞥了一眼司娇，没说话，将桌上的饮料拿起来喝了口，垂眸似笑非笑。
　　司娇点点头，笑靥如花的温柔模样：“一个班的，但不太熟。”

　　虽然很小声，但是司娇还是听到了方泽凡的轻笑，望去的时候，四目在空中对接，今日倒少了些许稚气，添了几分罕见的冷峻。

　　确实不熟，司娇都不知道方泽凡会正经唱歌。

　　朱梓潇挽着司娇笑：“你要唱哪首？我给你点。”

　　司娇摇摇头，在人多的时候还是别捏些。

　　“潇潇，下首歌你的。”
　　“哦哦。”朱梓潇松开了司娇的手，对着身侧方泽凡说，“男女对唱，一起？”

　　方泽凡下意识瞥了一眼司娇，两人眼神短暂碰了一秒，他点点头接过朱梓潇递过来的话筒。

　　熟悉的嗓音在整个房间震动。
　　不知为何，司娇安心了几分。

　　一个穿着镂空衣加吊带的女孩，拉住司娇的手腕，两人向角落挪了挪。
　　她递了盘瓜子给她，凑近：“方泽凡在班里的女孩缘怎么样？”

　　“啊？他女孩缘……”司娇蹙眉思考着，方泽凡在班里不太聪明的举动，有些不堪回首。

　　“有没有女孩给他递过情书。”那女孩神秘兮兮问。

　　司娇一脸纠结，她特么怎么知道，应该没有人能看上他吧。

　　另个女孩拉了拉那个问问题的女孩：“她是好学生，平常不关注这些。”

　　成熟女了然点点头：“应该有吧，他长得帅，学习又好，追求者一定很多。”

　　“别想了。”另个女孩指了指灯光下的人，“朱梓潇心思还不够明显，还不是八字都没一撇。”

　　成熟女：“说不定方泽凡不喜欢她那一款，主动点总没错。”

　　潇潇喜欢方泽凡。
　　司娇想听了不得了的事情，眸子追着唱歌的两个人。
　　如果说她以前对这件事开窍晚了些，现在倒后知后觉明白点。

　　小学升初中时，两人本约好一起去鑫泽实验四中，结果潇潇转头去了盛帆一中，正好是方泽凡待的初中。
　　初中假期潇潇老往她家跑，时不时问些她和方泽凡的陈年旧事。
　　升高中时，潇潇被家人强送进了市重点高中，为此她还来她家哭了好几回。

　　司娇和方泽凡虽然不共戴天，但不共戴天的日子只在幼儿园特别明显。
　　小学放假碰到还能互骂两句，初中就少了。
　　阴差阳错，两人高中又碰到了。

　　这么看来，她和方泽凡的交情，还没有潇潇和他的深。

　　司娇突然有些落寞。

　　她扯了个理由去洗手间，出来透透气。

　　在洗手间平复了会儿心情。
　　或许，潇潇也是真心喜欢她这个朋友的。

　　打开手机，是老妈发来的短信。
　　【娇娇玩得开心吗？】
　　【唱了几首歌？】
　　【有没有吃蛋糕。】

　　司娇敲击着键盘，出了洗手间。
　　【挺开心的，还没有吃蛋糕。】

　　一个声音喊住了她。
　　方泽凡慵懒地靠着墙，双臂交叉，头抵着墙欠欠地直勾勾盯着她。

　　司娇关了手机：“有事？”

　　“等会一起回去。”他走过来，懒洋洋地说。

　　“嗯。”司娇点点头，表示同意，“怎么出来了？”
　　“上厕所。”

　　两人走回房间，房间昏黑，没引起太大的动静。

　　不一会儿，有人端上一个蛋糕，大家聚拢围坐在桌子边，蛋糕的烛光摇曳着，映在朱梓潇甜美的面容。
　　有人将帽子给她戴上，说了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的伴奏突然在耳边响起。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点歌台，方泽凡顺势唱起了生日歌。

　　司娇看着朱梓潇眸子里闪烁着满眼星辰，灿烂地笑着。

　　许愿结束，大家就开始送礼物。

　　有人把灯打开了，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
　　司娇满口刚塞进蛋糕，下一秒就赤裸裸暴露在众人面前，她心虚去角落挪了挪，小心翼翼嚼着的时候，就对上了方泽凡嘲笑的眼神，也不敢示弱甩了个眼刀。

　　“我要拆礼物了，有谁不想拆的提前告诉我哦。”朱梓潇大声宣布。
　　当面拆礼物，是朱梓潇的一个小习惯，司娇年年送她礼物，很是了解。

　　大家好奇地围了过来，人群中传来个男声：“我的就不用拆了，那个自己一个人欣赏更好看些。”
　　大家都懂，一阵唏嘘。

　　方泽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司娇身边，递给她一张纸，比了“擦擦”的嘴型，很是嫌弃。
　　这边司娇刚接住，方泽凡就被勾肩搭背走了。
　　两人动作小，倒没人关注。

　　拆到司娇礼物的时候，她的蛋糕已经嚼完。
　　朱梓潇一脸感动和欣喜：“哇，好漂亮的手链，谢谢娇娇宝贝。”
　　“生日快乐。”司娇从没人侧探出头。

　　多了几道目光落在司娇身上，带着惊艳。

　　说完，她又躲回了角落，百无聊赖地听着一声声感谢。

　　某一刻，一个熟悉的包装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不由探头找了个看得更清楚的空隙。
　　只见朱梓潇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纸，一个突兀的小黑狗，就这样明晃晃地呈现在司娇眼里。

　　她眉心轻跳下，去找方泽凡的影子，瞥到他正手塞在卫衣口袋里，有一搭没一搭与一个男生聊天。

　　“谢谢泽凡的玩偶，超喜欢！”

　　方泽凡点下头：“生日快乐。”

　　拆完礼物，已经过了中午饭点，司娇第一反应是想回家。
　　但朱梓潇拉着她，让她留下来，说他爸妈已经定好了房间。
　　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司娇就不好多说什么，扫了寿星的兴。

　　十几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就这样呼啦啦地走在大街上。
　　有几位男生挤到女生堆。
　　“司娇，你准备考什么大学。”
　　司娇笑着：“还没想好。”
　　“那肯定是985211。”
　　“……”

　　方泽凡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同学还挺受欢迎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方泽凡耸着肩，“像我这种智者就离远一点。”
　　“几个意思？”兄弟一脸茫然，看着司娇人还挺温柔文静的，方泽凡就是嫉妒人家。

　　餐厅离KTV不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是个口碑不错的江南菜馆。

　　朱梓潇挽着司娇，两人坐在了一起。
　　方泽凡不知道从哪里溜达过来，坐在了司娇旁边。
　　被挤到一侧的他兄弟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司娇拆开塑封的碟碗，扫了一圈见热水在另一侧，没好意思起身。
　　侧身听着朱梓潇和旁边的男生聊天，偶尔插上两句，等着饭菜上桌。

　　转过头，方泽凡不知什么时候出去带了壶热水，倒在司娇杯子里，又给自己倒点。

　　司娇和方泽凡吃饭习惯很像，两人在外吃饭只要是有餐具和条件，都会尽量用热水冲一遍。
　　她全家出去吃饭也是这样，不过都是她爸爸一个人干，她和妈妈很少动手。
　　所以方泽凡全程无交流，帮她把冲好的脏水倒在自己杯子里，拿出去倒了时，司娇没有一点不对劲，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并且很是奇怪她身上的目光怎么又多了几道。

　　朱梓潇目睹了一切，扭头笑着：“你和方泽凡关系变好了。”
　　“一般吧，毕竟在班里低头不见抬头见。”
　　“也是。”朱梓潇落下的嘴角又强抬了起来。

　　司娇安静吃饭的时候，进了个陌生电话，她怕是有什么急事找老爸，着急忙慌地接通了。

　　“娇娇，回来没？”是她爸爸的声音。

　　司娇松口气：“还在吃饭，怎么了？”

　　司爸：“方泽凡那小子是不是也去了。”

　　司娇脸色不太好：“什么事？”

　　“你方叔有事情找他，打他电话没打通。”转而传来一阵嘈乱，一个更为清亮男声传来，“娇娇丫头，方便让方泽凡接电话吗？”

　　“可以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