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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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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南起凤凰山,北到武林门,西接西湖,东至中河,自古便是人杰地灵之地。其中的五柳巷南起斗富三桥,北至道院巷更是众多官员府邸坐落之处。
春日卯时,天色微亮,宁静的五柳巷里便响起了吱吱呀呀的开门的声音,各座府邸的侧门仆妇流水般进进出出,开始了一天的采买。
坐落在巷尾的一座不起眼的宅子也打开了侧门,一位40岁出头的妇人挎着竹篮准备出门。
“张妈妈”门内传出一少女悦耳动听的声音。
张妈连忙掩门进府回应。
“小姐,您起了。您找奴婢什么事情?“
只听到女子声如莺啼,语气温柔。
“张妈妈,无事,就是提醒你去东城记得买锦绣阁的珍珠粉。”
张妈略有迟疑,“小姐,锦绣阁的珍珠粉可是要一盒十两银子,不是我们府上可以日常消耗的起的呀。您已经买了很多次,夫人知道了会问我的。”
听到女子回复也并不生气,“不要告诉父亲和母亲,给你拿着,用我的私房钱买就是了。”
张妈知道小姐自小就有主意,即使偶尔不听老爷夫人的话行事,最后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便接过小姐手中的钱袋,快步出门去东城走去。
辰时刚过,锦绣阁门口便被围着水泄不通,自开宝三年锦绣阁在江南杭州府开业以来,风头一时无两,上至京城贵女,下至平民闺秀,都知道锦绣阁珍珠粉天下无双,对女子的容颜大有裨益。只是十两银子的单价让人望而却步,只有杭州府的千金贵女才用得起。张妈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想起小姐的话狠心挤了进去,那些年轻的婢女哪里有张妈的一身力气,很快被张妈抢到了一盒。张妈扶了扶被挤歪的银钗,满意地去继续采买其他的物品。
“张妈妈,这么早就回府了。”
她仔巷口偶遇杭州王知府家的李妈和一众仆妇。李妈看到张妈主动打了招呼。张妈受宠若惊连忙应了。
“难得见到您呢。”
虽然都是仆人,但张妈知道知府家的仆人总是不一样的,看李妈身上那身素青色的罗绮便是自己几个月月银都买不起,更何况“宰相家奴七品官“。平时王府家的奴仆眼睛都恨不得长到头顶上,怎么会和自己打招呼呢?张妈满脸堆笑走了过去。李妈和张妈随意闲聊了几句就都回府了。李妈身边的婢女看着匆匆走过的张妈,看着她一身葛布,头上戴着银钗也是早几年流行的款式,也不像什么大宅里的受重视的妈妈,一时很困惑。
“李妈妈,看她也不是什么大府人家的妈妈,您这等身份,何必和她主动打招呼?“
李妈妈看了身边发问的小婢女,冷冷笑道;
“看看你们的眼力见,想必日后也没有什么大出息。刚才那个是顾府的张妈妈。“
“顾府?就是巷尾的顾同知府上啊。“
婢女更不解了,不过是同知府,官职也是低于知府的,看顾府住在五柳巷尾那两进窄小的宅子也不是什么富有的人家,不过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罢了。
“你们可别小瞧了那顾家,虽然顾同知出身一般,现在的官职也是在咱们老爷之下,但顾夫人家可是京城李家。顾夫人出身钱塘望族,父亲累官至吏部侍郎,顾夫人的哥哥李大人今年又刚升了工部侍郎,夫人可是专门交代了,那可是“一门三进士“的李家,前程不可限量,咱们知府府可不能得罪,以后看到顾家都给我礼貌着。”
“是,李妈妈。”李妈妈身边的婢女们纷纷点头称是。
顾府是一处二进的院子,中间是顾老爷顾恒和顾夫人李澜一住的正房,东边是顾家少爷顾之昂所在的阑珊馆,西边是顾家小姐住的香蕰阁,因为大小姐顾影几年前已经出嫁,目前只住了二小姐顾清一人。
顾清带着芙蕖出了香蕰阁,穿过连着正房的回廊,一大早就去了正房给父亲母亲请安。顾老爷看着一早就来请安的小女儿一脸严肃的脸上也难掩笑意,顾夫人更是拉着顾清的手让她不必每天都来这么早,她的孝心他们都知道,何必这么辛苦。顾清微微一笑,语气娇憨;“知道父亲母亲体谅女儿,只是姐姐现在出嫁后不能在家侍奉,女儿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了姐姐要好好侍奉父亲母亲呢。“
顾恒满意的点了点头。
“少爷到了“张妈拉开帘子,顾之昂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
“给父亲母亲请安。”
顾之昂一脸稚气、睡眼惺忪。
“二姐也在,每次二姐都这么早,让小弟都懒惰不得。”顾之昂不满的走到顾清的身边撒娇道。
“之昂,不得对姐姐无礼。”顾老爷一下子就冷起脸庞,看着顾之昂已经十二却还是一副没有长大的稚子模样,便是气不打一出来。
顾清看到父亲脸色不太好,便连忙给母亲使眼色。顾夫人唤张妈摆好碗筷,
“好啦好啦,你一会还要去官府呢,快点用膳了。“顾夫人温柔地笑道;
顾老爷看到夫人和小女儿的面子上也不好对儿子太过严厉,便作罢。
顾清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家人,不仅湿了眼角,她抓住藏在桌子下的裙裾,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生活她不会让任何人打破,任何人都不可以。
“张妈妈,我要的东西呢?“顾清回到香蕰阁第一时间便叫来了张妈妈。
踏进香蕰阁的张妈妈看着静静喝茶的二小姐,总觉得和刚刚正房的那个有着少女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的少女不像同一人。她有些困惑但很快就被二小姐的话打断,连忙拿出一早买到的锦绣阁的珍珠粉。
指如削葱根、不染春水的芊芊玉指接过这盒小小的水粉。
张妈妈看着这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出落的如此不凡的二小姐不由心生骄傲。顾家两位小姐自小就是美人坯子。顾恒年少时虽谈不上丰神俊逸,但也是眉清目秀、一身正气,不然也不会刚考出进士就让李家看上,许了自家庶出的三小姐。顾夫人年轻时更是秀靥艳比花娇,只是身为庶女,性格内向,躲在深闺,很多人只知道李家除了嫡出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容貌艳丽,却不知三小姐更是容貌惊人。继承了父亲母亲优点的两位顾家小姐顾清与顾影自是相貌不凡。
两位小姐的长相在孩童时期很是相似,只是随着两人长大,大小姐变得端庄秀丽,二小姐却越发娇媚艳丽;只见顾清一双桃花眼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温柔,但本是娇艳的少女模样却被她沉静自持的一举一动变得让人无视她娇艳的五官,只觉得这个女子清丽优雅。只有在父亲母亲面前,顾清才会变现的更像一个真正的豆蔻年华的少女,偶尔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好的,正是我要的,辛苦张妈妈了,芙蕖,你送张妈妈回正房吧。”芙蕖拉过张妈妈给她手里偷偷塞给她一小块碎银,走出了香蕴阁。
“张妈妈,这是小姐赏你的,你可记得买珍珠粉的事情不要告诉夫人。”
“奴婢省的。”张妈妈喜笑颜开的答应了。不过是二小姐拿自己私房钱买一些高价的胭脂水粉,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无旁人的香蕴阁里,顾清看着手中这个价值不菲的盒子,手指碾磨着细致的珍珠粉愣愣地出神。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难掩魅惑的容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一副不错的长相,不论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家人和仆人说认为她很美,又或者偶尔出游,杭州城的官府夫人对她惊鸿一瞥的惊艳都让她知道在小小的杭州城她的容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
可是这些远远不够,她需要美的让人一眼记住,不仅仅是容貌,每一个动作,一瞥、一语都要是美的。她要用自己仅有的美貌作为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会让那些梦中出现的一切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