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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许愿 ...

  •   傅田文的眸光闪过呆滞,继而诧异。
      他没能管理住表情,微勾的唇角在理智的控制下,变为牵强的笑意:“习惯了……喝咸水。”伴随陆侑明向前的脚步,他跟上去道,“怎么会有这种事?”

      “不知道啊,有人当街行刺县台大人。大人刚出县府大门,被一根凭空出现的竹梢尖,刺穿这里……”陆侑明指了指心口的位置,脚步不停,边走边道,“我在书院听说杨友才等人在找你的麻烦,就赶去帮忙。
      这不……半道上见到凶案场面,吓得脑袋发晕。我又想起你来,心觉在镇上待着肯定不安全,紧追出来。
      走走……现在绿风镇上一片混乱。
      夫子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非之地,不可多留。”

      傅田文已经收敛表情,脚步随他向前。
      他的心里过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问系统喵,系统也没给回复。

      两人在路上把这事聊了又聊,得出县台被仇人仇杀的结论。
      至傅家村路口,陆侑明向傅田文告辞,继续往前走。
      他的脚步急切,显然是受到不轻的惊吓。
      陆家村比顾家村还要远一程路,陆侑明还得继续往前走。

      傅田文立在傅家村口,回首来路,噗嗤笑出声。
      “这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管县台死没死,他们一家肯定没法抽出手来管虎皮一事,倒是给自己时间差。
      不过,傅家村到底显眼,若是全家去往早春大城,自己将要做的事也是凶险至极。”
      他长出口气,背上篓子赶紧回村。

      **
      绿风县府,肥嘟嘟的县台被抬回府,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没人敢拔出那根削制尖细的两指粗竹杆,不过片刻……县台大人连遗言都没交待就绝命。

      县台宅邸里,夫人、官差乱作一团。
      大夫人让人去唤公子回来主持家事。

      仆人寻到私馆小宅,发现同样被两指粗细的尖竹、直插在心脏的县台公子的尸体。
      他吓得赶紧回去报信……

      绿风县府一下子出两条人命,顿时闹得很大。

      季映雪利用手中的竹梢棍子杀了人后,搜刮走县台公子的随身金银,在镇外的溪河里好生洗个澡。
      他边洗,脑子里还过着傅田文那句话:你看着年纪不大,收拾一下自身,好好找份工作吧。你肯出力总能养活自己。

      他扑了满面的水,在扑洒阳光的溪涧上围件半衣,从脏衣里取出个竹筒罐子,兜了干净的水,咕噜噜地灌着。
      溢出唇角的水沿修长白皙的颈项滑落胸膛,在日光下闪着明珠般的光泽。
      他摸了下嘴角,瞧着竹筒,勾起唇:“清甜味儿,不是咸味儿。呵……”

      季映雪甩了把长发,光明正大得以掉河、湿衣为由,走进绿风镇,寻人问到裁缝铺,再进去买了一身合体的衣衫。

      裁缝铺张掌柜瞧着一身傲气凌人、东嫌西厌的公子哥,心想哪里来的二愣子,掉下河没淹死、还把衣衫扔了、洗个澡。
      这可真是个学古人做派的放旷人。
      他接过季映雪抛来得一团看不出形制的银团,有些犹疑不定,【这银团不像是绿风本地的东西……更像是被人……】

      季映雪眉目清冷,新穿着竹青色的衣褂,显得更瘦更冷几分。
      兼他前几日病过一场,又饿过几天,昨日才经傅家兄弟的手有些恢复,依然显的单薄。
      但他容颜出色、眉间气质出众,扬眸举手间颇有几分贵气不羁,令人不敢小觑。

      他勾唇冷笑,声音抑扬顿挫,极有韵律和威势:“家中富贵,只有金珠银团,怎么,贵店收不起,不能用?不然,本公子给你去钱庄、取来银票?
      这破落县府,有钱庄这地儿吗?”

      “不是不是……公子误会。我这就称下银团,找给公子……”张掌柜怕了他的气势,话还没说完,就听季映雪在道。

      季映雪嫌弃地睨过去:“不必找了,另外给我准备两身衣褂,不用多好的锦缎,用最舒服的絮布青袍,身量……”
      他想起傅田文和傅田仲的身高,清眸流明,比划在肩头和胸前的位置,“这么高,这么高。”

      “哎哎……”
      张掌柜依他的要求整理出两套衣袍,用布包好递过去。
      【这莫不是给他的仆人所用?】

      季映雪收下包裹,转身离开裁缝铺。
      他又去当铺,以二世祖的模样把内力揉成团的金珠换成散银,嫌弃这小破烂县府没眼力劲,不认识江北来的金珠团,只认识散银……一副趾高气扬的操作后,他才去了清音酒楼。

      几家走下来后,绿风镇上都知道有一位江北来的傲慢公子哥,也会猜测他与县台府刺杀案有没有关系。府衙的人闻风而动,却也摄于他的容颜、气场,没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小二没认出季映雪、也没敢赶他。

      季映雪光明正大地坐在清音酒楼的大堂,吃着酒菜,听着旁人八卦县台家的命案。
      在县府的衙役追查过来时,他更是不屑一顾,心里却在计算:道台的文书已经进了县衙,府兵都要去早春大城,这件事很快会被新的事淹没。
      他又思考:到底是独身回早春大城合适?还是借傅田文的名义一起去道府,更能掩人耳目?

      **
      傅长年家,傅田文瞧着通宵达旦的云秀,心下不忍道:“阿娘,别太辛苦了,若是赶不出来,明日再缝制吧。”

      云秀舍不得断开金丝线,不然又占一个结头。
      她低头忙碌,手上不停穿缝,边道:“白日听你这么说,这事还是赶紧办得好,免得夜长梦多。
      一会天蒙蒙亮,你就启程去道府。至于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今日道府发生这么大的命案,定然是无暇顾及此事。
      待你在道府稳定后,再来接爹娘、阿仲同去。”

      傅田文张了张口,有些无言。
      他其实挺不理解云秀对于道府的执着。

      云秀接上最后一个虎背口子,打结后轻轻地剪断金线。
      她抚摸柔顺光滑的虎皮,同样对此寄予希望,轻声道:“文儿,娘是从道府出来,知道人上人的滋味。底下再如何,都不得自由。
      你现在不懂,那是因为你没有尝过那般的滋味。
      等你有了金银权势,你就懂了,站在高处总比低处强得多。”

      傅田文垂眸,想说不是这样。
      安贫乐道,有些时候比向上争锋更自在。
      同样,燕雀安知鸿鹄。在云秀面前,读过书的自己有时候都是燕雀般得存在。

      云秀是道府府衙的侍女,高不成、低不就。
      她有这般的认知既可以理解、又替她难过。
      理解她的远见和不凡,难过她明知世道难以上进,却又欲壑难平。

      傅田文接过云秀递来的完整鼓起的虎头,加上整张完整的虎皮,映着两盏黑油灯光,不仅油亮还美观有威势。
      他轻声赞叹道:“阿娘,你的手艺真好。”

      “嗯……只可惜……再无用武之地。”云秀略有伤感地说完,又展颜笑看大儿。
      她收起还有半尺长的金丝线,回眸看向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傅长年,轻声道:“你把皮子收好就去睡吧。另外,那点银子……做你上道府的盘缠,家里……也只能拿出这么多。
      娘听到你和沈兵爷的话,你想给爹娘留一笔钱银防身,但你到底没太多的经验。
      阿文,出门在外确实要有心气。但是,有时候这些东西会害了你。
      世道艰难,能谋则谋,不能……就回来。”

      “阿娘……”
      傅田文压下心头对前尘旧事的愧疚、今生再来的庆幸。
      他上前揽住云秀的肩头,轻声又坚定道:“我懂阿娘的意思了。你想我出去看看风景,不经历过,总有遗憾在心。
      阿娘,我会回来接你和阿弟一起去享福。
      阿弟喜欢傅白晨,我也会帮她把人娶回家来。”

      云秀抿唇笑了,轻轻地拍了拍大儿的背,推开他后笑道:“他还小。傅白晨比他大两岁,以傅博童的要求,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人。
      这世道女子不易,过了年纪若不成,难以找好。
      总之,我们还有时间琢磨这事,但也不要真耽误人家姑娘的年华。”

      “嗯。”原来云秀也知阿仲的心思……还思虑过此事。
      傅田文重重地点头。

      在黑油灯的光下,两母子相似的眼睛里透出柔和、却又有似狐狸般的笑意。

      傅长年翻个身,憨声响起:“呼噜噜……”

      云秀推了把傅田文,示意他回房去睡。

      傅田文抱起包裹好的皮子,朝云秀颔首,直接离开父母的卧室。
      他到外间院落,再把包裹放进篓子,直接拎回房间。
      躺在与傅田仲的床上,侧头看向睡实的阿弟,傅田文道:“阿仲,大哥离开几日,这几日家里就靠你了。”

      傅田仲眼皮下的眼珠滚了滚,昂面躺在床上,张口就道:“去吧。等你闯出名堂,带我一起去。”

      傅田文绽开了笑容,没想到这小子滑头,没睡着呢。
      他拍了拍傅田仲的手臂,轻声道:“明日同我去县府景秀医馆,你把虎骨粉取回来,等秋风起变天时,阿爹好用。”

      “啰嗦。我知道照顾爹娘。”傅田仲直接翻了个身背对他。

      傅田文躺在床上,思索了番明日的行程,渐渐得也睡过去。

      **
      梦中,傅田文回到前世的早春大城,西城门边角的南风馆。
      他如个废人般窝在南风馆后厨的灶台下,了无生趣。

      一身青衣长袍的季清风端盘饭走来,蹲下身,不咸不淡道:“吃吧。”

      傅田文面无气色,凝在饭盘上又垂下眸。

      季清风勾起唇角,一把捏住傅田文的下颚,迫他抬起脸:“我说你做什么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瞧瞧自己,本该是人模人样,不过一朝不得志罢了,就这般要死要活。
      我们馆里的小倌儿都比你有志气。
      快吃,吃完了洗漱干净,同我走一趟新晋屠将军府。
      他家府上设宴,今日有热闹可瞧。”

      晚间,大庆朝派来剿灭昌王叛乱的屠佰林将军府上,傅田文在角落看着季清风如朵花儿般对屠佰林劝酒尽兴,娇娇弱弱远胜所有歌舞伎者的柔软。

      辉煌的灯火下,将军府上的众人伴随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笑得似乎忘记一年前的战乱和鲜血,以及现下的民不聊生。
      傅田文垂了眸光,竟觉得这场面十分好笑。

      夜深后,他搀扶从屠佰林房间内跌撞走出的季清风,一起离开将军府。

      晨明前,傅田文独身一人躺在柴房,突被人破门而入。
      他一声“谁”都没出口,就被来人一把压在门板床上,使劲的亲吻。

      那人在傅田文的耳边呦呦私语:“阿文,我好热,你帮帮我啊。”

      这一晚,傅田文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甚至因为季清风的胡闹,他第一次做了上面的男人。
      伴随刺入的乐感,整个南风馆被将军府的人包围,嚷嚷着说“搜查刺客”。

      伴随季清风的蛮劲和无理的要求,傅田文第一次在他人身上得到释/放。
      但是,也被人用火把团团地围起来。

      季清风露出潮红的面色,看向一众兵爷,拿傅田文破烂的衣衫盖住两人的相连处,媚眼如丝嘻笑道:“你们做什么打扰我们?我好不容易伺候完屠将军,和心爱的阿文来一场势均力敌的鱼水之欢,这才有点突破……”

      兵爷们呆的呆、傻眼的傻眼,瞧着这场景竟不由自主咽口吐沫。
      伴随傅田文的缩头缩脑,季清风直接把这些人睨瞪出去:“你们还不滚啊,屠将军若知道了你们看了我,他会怎么样?”

      兵爷们出去时,有人回头幸灾乐祸道:“今夜你走后,屠将军已经遇刺身亡,你个南风馆头牌可是没了倚靠。哼,嘚瑟什么,日后还不是被我等蹂踏,小兔爷们。”

      傅田文看着洞开的大门,一时呆愣在那。
      伴随他被季清风再次压在身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听季清风冰冰凉凉、又似娇软般轻声喃喃:“阿文,怎么办,我好喜欢你办我啊。以后,我们如鹤结侣,一起同行。你既心死如灰,我又无处可去,咱们正好凑对子在一起。
      你说是也不是?哈哈哈……”

      **
      “啊……”
      傅田文猛地从床上坐起,抚了抚额头。
      他看向身旁空无一人的床榻,转头时听到一声“大哥……”
      待他定神望去,正见傅田仲借着未朦晨曦、在欣赏虎皮。

      傅田文松口气,放下了按在额头的手,暗吸口气道:“你别看了,快去洗漱和我上县府。”
      待傅田仲放下虎皮出去,他压下心中余悸,突然想到那个美味锅勺的愿望该用在哪里了。

      灶间,傅田文背着云秀等人,悄悄地取出美味锅勺,翻炒一遍今晨的炒面,就听系统喵在脑海里发出“触发许愿功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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