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长明》林动风轻

98、孩子妈

　　杨思珈沉默着看了一眼那满满一碗的肉。

　　吃午饭的时候，为了和齐涵抢菜，杨思珈吃得有些急，被噎住了。下意识就拿起他的空汤碗盛了一小勺青菜汤冲哽在喉咙里的饭，等汤都下肚了才反应过来。

　　但他沉默着旁观了全程，也没有发出任何提示。

　　“你想表达什么？”杨思珈笑着夹起一块齐涵碗里的肉，蘸上满满的蘸水，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向齐涵：“你是想说，想和我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偶尔亲个嘴上个床什么的？”

　　“杨思珈。”齐涵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杨思珈又笑了几声：“是你提的分手。是你甩的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反倒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得祈求你的原谅似的。”

　　“是我提的分手是吗？”汤锅没有下新的菜进去，就空空沸腾着，蒸起越来越多的水雾。齐涵的脸就像是被蒙了一层纱，看不真切，但声音却字字有力，声声入耳：“是我不爱你了是吗？”

　　杨思珈隔着这层水雾和他对视良久，起身结账，快步离店。

　　可齐涵又前后脚跟上来。

　　就像被她踩在脚下的影子，还是亦步亦趋地走哪跟哪。

　　“你到底想怎样？”

　　“我这不是怕你去喝酒嘛。万一影响到药效，一不小心搞个小孩出来，一堆麻烦事，还影响我行情。”

　　杨思珈脚步猛然一顿。

　　她回过身来，抬起头看着齐涵，眼里奔涌着前所未有的恨意。

　　喝酒是吗。
　　影响行情是吗。

　　杨思珈掏出手机查到最近的一家夜店，就在这个商场对面，只隔着一条马路。用她抖个不停的手掏出耳机戴好，导航找过去。

　　＊

　　杨思珈翻着酒水单不停点酒。点到第六杯，一个穿了件花衬衫的年轻男生快步走来杨思珈身边，轻轻敲了敲她身前的桌面，凑在她耳边道，“小姐，今晚全场消费由那位先生买单——”

　　男生指了指坐在离杨思珈最近的那个卡座里，翘着二郎腿和她挥挥手的齐涵，接着说，“但他不允许我们卖酒给您。所以，您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喝的果汁饮料，或者想吃的零食蛋糕，我这边吩咐后厨做，或者让人出去买。”

　　“哦，这样啊。有劳您。”杨思珈向男生露出温和一笑，“那等我有需要，再跟服务员说。”

　　从杨思珈抬起头看向他起，男生就有片刻的怔忪，再看到她嘴角的梨涡，便彻忘乎所以。他急忙掏出手机，试探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加你微信？一会儿你缺什么了，发消息给我就行。”

　　“当然。”杨思珈笑着亮出二维码让他扫，却刚在一片嘈杂中发出一声‘滴’，杨思珈腰上就一紧——齐涵顶着一张巨臭无比的脸，冷冷俯视着男生，拦腰把杨思珈从高脚凳上抱下来，拉着她往卡座走，“这是我孩子妈，瞎勾搭什么呢小鬼？”

　　“……抱歉打扰了。”男生火速溜走。

　　“松手。”
　　“不松。”
　　“你想怎样？”
　　“跟我过去坐好。”

　　“过去坐也不是不行。”杨思珈笑盈盈地看着齐涵，“反正我是喝不到酒了，那要不然，你帮我把我想喝的酒通通喝一遍，帮我过个嘴瘾怎么样？你喝完，我就和你过去。”

　　“想灌倒我开溜？行，可以啊。”齐涵无所谓地笑着说，“你和我去卡座坐好，让服务员送酒过来，我一杯一杯喝给你看不是一样吗？”

　　说着，齐涵看向默默等在吧台里的调酒师，笑道，“刚刚她点的那些酒，一样先帮我做10杯送来。”

　　“……好的。”调酒师看了一眼杨思珈点的那些酒名。淦，今晚手得冒烟。

　　＊

　　回到卡座，齐涵一松手，杨思珈就往角落缩。齐涵好脾气地她坐哪跟哪，紧紧贴着她坐。

　　来回折腾了好几回，杨思珈被惹生气了踹了他一脚，踹得有点疼，他又收敛了一些，往旁边挪了几个位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很快，一个穿着紫色闪片吊带背心，紧身热裤搭过膝长筒靴，披散着大波浪卷发的女生就快步进了卡座，紧挨着齐涵坐下，热切地和他打招呼，“帅哥一个人来玩呀？”

　　齐涵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一边掏着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一边淡淡地说，“小姐，我的卡座不需要酒托。请你离开。”

　　“酒托？！”女生惊呼道：“我才不是酒托好吗！”

　　她当然是酒托。

　　刚刚听说有土豪买单全场，才慕名来观瞻一下。要是能加上微信，以后就能帮她冲业绩了。

　　过来一看——嘿！年轻帅哥！还一身高档货。那肯定势必要搞到微信啊！管他女伴怎么想，反正这种人，谈不了几天肯定换了。

　　露水情缘别想挡她财路！

　　“哦。不是就不是吧。请你离开。”齐涵快步走向杨思珈另一边的位置，对着电话吼道：“成以元你个叼毛到哪了？”

　　成以元？
　　女生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全神贯注打游戏的杨思珈。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最里边。赶紧。”齐涵挂了电话，抢过杨思珈的手机，端起服务员送来的第一杯酒在她眼前晃了晃，一饮而尽。

　　见杨思珈只面无表情地抢回手机接着打游戏，女生又小碎步绕过茶几，又坐到齐涵身边。

　　但这次，就不敢像刚刚那样挨着他坐了，和他隔着几个空位，语气温和地接着搭话：“帅哥哪里人呀？”

　　“小姐。我已经请你离开了2次。你不觉得，你不顾我的意愿继续留在这儿，很冒昧吗？”齐涵抱起手不停往回看，语气已经很不耐烦。

　　杨思珈打游戏的手微微顿了顿。
　　他也知道缠着人不放很冒昧。

　　“好吧。”女生瘪了瘪嘴，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缓缓起身离去：“打扰了。”

　　却没过多久，又端着一杯酒回来了——她一起身就看到成以元，并且想起来是谁了。态盛集团公子哥！那这个眼镜男绝逼也巨有钱！！她绝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女生把手和下巴搭在茶几上，可怜楚楚地看着齐涵：“可你实在是我理想型，我请你喝杯酒，再和你讲几句话过过眼瘾。好不好嘛～”

　　齐涵眼皮都懒得掀：“不喝陌生人给的酒。”

　　话语一落，身后就传来几串吊儿郎当的口哨声，一帮男生嬉闹着翻过卡座的椅背，一窝蜂钻了进来，很快把沙发挤得满满当当，把杨思珈和齐涵挤得紧紧挨在一起。

　　“妹妹别生气。他就是这么个德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金贵着呢。像是这种夜店，他从前从来都不来的，说是人多，酒里全是别人的口水，不卫生。”成以元点了根烟，看向坐在沙发尾的女生，笑道：“不过，我告诉你个秘密。”

　　女生闻言，连忙小跑过来：“什么秘密？”

　　“只要你和他讲话，他肯定理你。因为他家里从小就要求他，要有问必答，不能冷落人。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说完，卡座里的众人发出一片哄笑。

　　“找抽是不是！”齐涵抬手就掐住成以元的后颈，见他拼命朝着杨思珈那头使眼色，才一知半解地松开他。

　　女生自然立马实践，满怀期待地看着齐涵：“帅哥哪人呀？”

　　齐涵抱着手往后一靠，一瞬不瞬地看着杨思珈：“不是厦门人。”

　　“……那你是来厦门读书的吗？我也是！我今年大三，你哪个学校的？说不定我们还是一个学校的，以后可以约着出去一块儿玩。”

　　齐涵看着杨思珈眼里变幻不停的色彩，漫不经心地说：“毕业好多年了。都奔三了。”

　　“什么！都奔三了！完全看不出来！”靠北是完全看不出来！这么近距离看，没有化妆的痕迹，连毛孔都没有！

　　怎么可以这样！

　　女生的话语一落，杨思珈的手又猛然一抖——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