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爱情故事》艾瑞丝Iris

8、第八章

　　那天挂了电话，秦丝很久才睡着。步简喝醉后的语气，也让她怀念起6年前的春天，他们再次重逢的时候。

　　2012年春

　　秦丝打游戏的水平实在是算不上好，秦丝紧急学习攻略，粗略的选了一些软辅的英雄，虽然都是新手局，大家都菜得旗鼓相当，但是连续两把对面都是同一个打野，不停地在公屏里用拼音辱骂秦丝，秦丝还要转个弯才发现对方是在骂自己。
　　秦丝并不常用电脑，家境虽然不错，但是秦父认为电脑并不会帮助到秦丝的成绩，所以家里也没有买。所以在这种时候打字骂街她都比人家慢半拍，秦丝急的低头找字母的时候，突然一双手从她背后出现，步简用圈住她的姿势，修长的手指快速地在秦丝的键盘上敲击着，骂完以后还顺手举报了对方。
　　“不会打就不要打了。”步简低头轻声的跟秦丝说，秦丝呆呆地看着三年未见得朋友，青春期末尾的步简脸的轮廓越发的分明，已经是后来英俊侧脸的雏形了。一起来的女孩子虽然根据对话推测出他们认识，但是刚刚并没有仔细确认步简的相貌，这个时候看到步简的脸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你带丝丝来的？”步简看到秦丝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看错了，秦丝在他眼里是永远的乖乖牌，怎么会在上学日的中午出现在这种鱼龙混杂的黑网吧里，但秦丝万年如一日的衣品，以及手腕上细细的红绳，让他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的...”步简瞪着同学的样子虽然算不上凶狠，但也不够友善，秦丝赶紧拉了拉步简的胳膊，救刚刚还在花痴的同学与水火。
　　“来网吧干嘛？”步简单纯的疑问。
　　“想来就来了啊。”秦丝假装无所谓的看电脑屏幕，游戏进入了下一局。
　　“我们聊聊？”步简滑动鼠标点了退出，轻轻的拍了拍秦丝的肩膀。
　　同学有些担心的看着秦丝，这会儿她也不觉得步简帅了反而觉得步简危险。
　　“没事，我去去就会，到点了你在楼下的咖啡店门口等我！”步简摘下耳机扔回他做的沙发椅里，独自出了王八，秦丝小声安慰同学，提着包追了出去。

　　两个人站在网吧后门的紧急通道栏杆边，玻璃门隔绝了网吧里的所有声音，春日午后的蓉城，温度已经不算低了，两个人并排站着，却突然失去了言语。三年并不算长，两个人除了缓慢增长的身高和越发成熟的脸以外，其实没有太大变化。但三年也足够长了，长到曾经亲密无间的他们此刻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在附近上学吗？”终究是步简先开了口。
　　“嗯...你，还在读书吗？”秦丝后来打听过，步简现在虽然名义上有爷爷奶奶当监护人，但是他爷爷奶奶恨步简母亲让自己儿子坐了牢，迁怒步简，也并没有要养步简的意思。
　　“算是吧，九年义务教育没钱也能读的，但是我这个情况...也就期末考试的时候去去。”步简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对着秦丝。
　　“那你现在是...住哪里？以后打算怎么办呢？”秦丝追问。
　　“别说我了，你呢，还是要出国读书的吧？你在这边读书是秦叔叔的计划提前了？高中就要走吗？”步简岔开话题。
　　“步简....我只是想知道，今天是我们的久别重逢还是再一次短暂的相遇...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当初你留下信就走，连回信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知道你是担心你的名声，可是我根本就不在乎，你现在回去，谁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他们可能都不知道你是谁...对他们没有损失，但是我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童年一半的快乐。”秦丝的不依不饶，步简只能无奈的妥协。
　　他原本也没有想跟秦丝再见面，他这种未来虚无缥缈，因为不想去搬砖，靠在网上接单子代打生活的混混，不知道哪一天就没有钱赚了，或许就误入歧途了，步简对于未来的迷茫程度比任何人都要深，学校的老师看他成绩不错也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但是高中的学费他都不一定能交得起，更何况因为他爸的缘故，连政审都过不了，他的人生计划早就被打乱了。所以大部分时候他都会回避别人这个问题，但今天，他只能说真话。
　　“我不知道，我以前也对人生有很多想法，我想做警察，想做飞行员，想做很多东西，但是现在都做不了。我只想走一步算一步。”步简看着斜对面的移动营业厅，突然灵光一闪，“你等我一下，就一会儿！”
　　步简飞快的下楼，进了移动营业厅，秦丝连忙追了过去，看到步简趴在柜台上跳手机的样子，突然有些松动，她也踏步进了。
　　“别买了，你买个手机号码就好了。”秦丝拉了拉步简的卫衣下摆，小声的说。
　　“啊？”步简不太明白秦丝的意思。
　　“手机太贵了，家里好像还有一个。”秦丝闪避着销售员热切的眼神。
　　“哦哦好。”步简乖乖听话买了卡，秦丝拿出手机输入了号码，在柜台上随手扯了一张纸写下自己的手机号。
　　“明天中午你还在这里等我，我给你送手机，这张纸条不可以搞丢了，知道吗？”15岁的步简已经有188，秦丝想要敲步简的头可能真的需要跳起来，于是她放弃了这个想法，戳了戳步简的手臂，步简乖乖听话。

　　那只2010年产的诺基亚，步简用了很久，用到电池停产了，他再也没办法换电池，才换了新手机，手机背面那张14岁秦丝的自拍，也被他摸得发白，几乎已经看不清楚人脸了。但有了这只手机以后，秦丝完全脱离了步简之前想好的行动轨迹，除了上学的时间，秦丝几乎都会打着电话非要找到他，以至于原本经常在网吧通宵的步简，不得不为了秦丝的安全每天晚上都准时下机回家睡觉。

　　改变步简人生的那个电话，就发生在这样一个夜晚里，秦丝开了步简旁边的机器写作业，步简看着时间不早了，无奈的准备下机的瞬间，那个只有秦丝会每天拨通的号码突兀的响了起来，两个人都抬起头，有些奇怪的看着手机。
　　“你接吧。”秦丝好奇的放下笔。
　　“喂，请问是Scissor 吗？”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念着步简的英雄联盟游戏ID。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SNY的战队经理，昨天你连续跟我们队ad连续撞车两轮，直播视频现在还挂在视频网站上，我和教练都觉得你的操作很不错，我查了一下，你好像是今年刚开始打游戏的玩家，也没有跟任何俱乐部签约，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战队训练看看呢？”
　　步简对于这通电话并没有表现的很热衷，但是秦丝却突然来了兴致，第二天开了机子没有做作业而是在网上搜寻关于SNY战队的所有事情信息。那已经是2012年的夏初，网吧里空调开得很低，秦丝穿着步简刚买的外套眼睛亮晶晶的又问起那个关于未来的问题。
　　“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想做什么呢？”秦丝已经决定要参加中考，继续留在国内或者去国际高中读一年无缝出国都是她可以选择的范围，但步简却迟迟没有做决定，要读高中还是读中专，要去打工或者怎么样。一切都还没决定好，秦丝之前也没有很着急，对她来说现在似乎就已经足够了，但今天或许很不同。步简眼睛盯着游戏，队友都不在，他突然围殴，丝血逃跑成功，就在这个间隙，他回答了秦丝的问题。
　　“你想，我去打游戏吗？”
　　“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你想不想？我知道你一直在存钱，你之前是不是在想我去哪里你去哪里打工？”秦丝抱着双腿歪在沙发椅里，状似无意的说，步简被猜中心事，技能都空了。
　　“我没有这么想，更何况你要是出国我就不能跟去了。”步简小声反驳。
　　“那你上个礼拜的浏览记录里的伦敦中餐厅招学徒是怎么回事？”秦丝把连放在步简的肩窝，游戏里队友已经在点水晶了，步简只觉得肩窝格外的热，少女的呼吸就像是滚烫的火焰一样烧过他的手臂，他甚至快要握不动鼠标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步简转过头，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秦丝眨巴着眼睛带着少女的天真和娇憨，让步简觉得自己似乎是会错意了。
　　“我知道啊，你喜欢我。”秦丝带着笑意和丝丝傲娇轻声地说。
　　夏夜的晚风，喧闹的蝉鸣，网吧里嘈杂的人声，就在那一刻消失了，步简听到自己过重的呼吸和飞速跳动的心跳，事故之后，他过了很久不好的日子，但所有的苦难都随着秦丝的出现消失了，游戏变得有趣，吃饭变得美味，即使每天晚上他都会回到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他也依旧能笑着入睡。如果你问步简青春是什么，他或许就会回答，是那一刻他鼓起勇气提出的告白。
　　“嗯，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