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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早春三月,江南的H城。
      后半夜,细雨绵绵无声。
      言稚突然从梦里惊醒,睁开眼睛,梦里的内容好像退潮一样,瞬时消退得干干净净。
      她略显懵懂,手背搁到额头,轻阖起眼睛思忖起来,她想可能是梦到庄文泽了,大脑有自控力,知道自己不愿意想到他,自主删除了这段梦。
      胸口很闷,耳朵里隐约还有耳鸣,刺激大脑忆起车头剧烈碰撞的颠簸和安全气囊瞬息打开的爆响,心脏顿时揪得紧了。
      言稚有创后应激综合症,每每这个时候她就要深呼吸。吸气,吐气,又吸气……往返搞了十几次,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从床上坐起来,又从床头柜里摸了烟和打火机,她往阳台走去。
      雨还在下,随着风飘过来,落在皮肤上凉凉的。
      她没多再意,拉了藤椅坐下。夜色很沉,对面那幢楼只有一户亮着灯,好像荒野里的一盏孤灯,微弱又寂寥。
      静静地看一会儿,她点起香烟,慢慢地抽一口。白雾袅袅地升起来,便若她的心事,萦绕在周围。
      ……接近天亮的时候,雨停了,空气微凉而湿润。
      言稚从单元门里出来,熟门熟路地往中心花园的方向走。
      她扎了马尾,穿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黑色运动鞋,一看就是出来晨跑的。
      去年九月,她从S市搬来这里,因为严重的睡眠障碍,经常睁着眼睛一夜无眠到天亮,然后整个白天都是精力不济,困倦,疲劳,情绪低落。她不想吃药,强撑了一段时间,后来在网上看到经验分享,说慢跑可以帮助睡眠。
      正好这个小区有跑步道,十一月开始,她便出来跑步。
      刚开始步履蹒跚,很短的距离就气喘不止,没奈何只有改跑步为走路。舒梅很有韧性,早晚都跑,坚持了四个多月,现在已经跑得非常自如。
      跑步对失眠确实是有帮助的,就算半夜会像昨晚一样蓦然惊醒,抽根烟,缓一缓心神也能继续睡着。而且,她身上长出了肌肉,原本纤瘦伶仃的身材,显现出优美的线条。
      中心花园离得不远,几分钟就走到。
      她小鹿一般,轻巧地跑起来。小区很大,跑道的范围倒不是非常大,跑一圈差不多五百米。
      两圈下来,她的呼吸重了很多,面孔也是红扑扑。
      ”小稚。”
      有人在后面喊。
      她下意识地回头,隔壁单元的帅小伙周宇寰轻快地跑上来,他也穿了运动衣,英俊的脸上笑容满满,“你跑得真快啊。”
      言稚简单地笑笑,没有说话。周宇寰毕业于名校的计算机专业,干的是沉静细致的码农工作,性格却很外向,话还尤其的多。前段时间,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出来跑步,见到谁都会主动搭讪,也让他问到了她的名字。

      “我这两天调休,刚刚帮表舅搬完家。”他跟着跑,话一直不停,“表舅是医生,专攻脑外科,是省二医院引进的人才。年前刚刚过来,住在医院提供的宿舍里,那边人来人往,他喜静住得不习惯,让我帮忙买了这里的房子。”
      周宇寰遥遥一指,“就是咱们前面的那幢楼,楼层和你的一样。以后都是邻居
      大家要常来常往。”
      他刚开始跑,气息还很顺畅,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
      言稚努力调整呼吸,转过头礼貌微笑。至于说话内容,她是不以为然的,除非出来跑步,她没可能和邻居“常来常往”。
      周宇寰看不出她的心理活动,咧开嘴笑,“你慢慢跑,我赶紧跑两圈。”
      说完,他撒开丫子往前头跑去。舒梅一般跑三圈,差不多了就放慢脚步,缓缓平复呼吸。
      天色亮起来,出来锻炼的邻居多起来。她不是孤僻的性格,见到熟悉的面孔,会点头微笑。
      周宇寰跑得快,不一会儿从后头冒上来,他热情邀约,“刚才遇到咱们楼的邻居,说中午在小花园搞烧烤活动,你也来吧。”

      言稚摇头,“我还有事。”
      周宇寰约过她很多回,没有一次成功。但是他不气馁,体贴地说,“那你忙,后面还有机会的。”
      他又跑上去。
      言稚继续走,她能看出这个家教良好的阳光男孩对自己有点小心思,否则没必要一而再三地过来碰壁。但她对爱情失望,不会和他玩暧昧。
      又走一会儿,平复好呼吸,她往家的方向走去。周宇寰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一溜小跑地跟到她身后。
      这回他是来拉业务的,“小区裙楼开了家健身馆,老板是我朋友,你要不要去办张卡?可以打五折。”
      他热情地推荐,“江南多雨,梅雨季节更是会持续下雨,到时候你可以去健身馆跑步。”
      言稚不犹豫,“我打算买跑步机
      周宇寰夸张地挑起眉,“你天天呆在家里,不闷的吗?”
      言稚笑起来,语调轻松,“我很宅。”
      周宇寰夸张地耸耸肩,“那也太宅了吧,在我认识的人中间,只有表舅能够与你一拼。他除了医院就是家,两点一线哪都不去。”
      这是他第二回讲到表舅。
      因为之前的描述,在她的脑海里,那应该是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所以,接下来,看到周宇寰对着一位三十岁不到的年轻男子高喊“表舅”的时候,舒梅明显怔住。
      而且表舅很帅,穿一件浅色的休闲衫,身姿高挑挺拔,五官清隽俊逸,站在单元楼前,看着十分醒目。此刻,他微微皱了眉头,眼神深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周宇寰紧走几步,乐哉哉地给二人做介绍。
      “表舅,这是咱们的邻居姓言的小姑娘。”
      表舅挑一挑眉,眸底掠起一抹意味深长。不过他很快微笑,彬彬有礼地说,“我叫,很高兴认识你。”
      舒梅感觉到他目光的专注,心底稍稍有些不自在。额头还有汗,她轻轻地抹一下,又礼貌地微笑,“你好。”
      周宇寰看出她的拘谨,连忙哈哈一笑,“表舅,我刚刚还在和舒梅介绍你这个新邻居呢。说你很宅,话音刚落,你怎么就出来了?”
      陆一默轻描淡写,“我想在阳台上搭一个花架,向你借工具。”
      “花架?你想养花?”
      “嗯。”
      周宇寰啧啧,“你才三十岁吧,怎么有这种老年人的爱好。”
      陆一默淡然,“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周宇寰无奈地耸耸肩,“你是大国手,那双手太金贵,搭花架这种粗活就我来吧。”
      陆一默莞尔,“那麻烦你了。”
      两人聊得随意,舒梅逮到说话的空档,说,“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周宇寰立刻朝她笑,“跑步时见。”
      “好啊。”
      舒梅应下,然后又礼貌地朝陆一默点头,“再见。”
      陆一默看她的眼神终究有些异样,不过他忍住,脸上是极尽温和的笑容,“再见。”周宇寰住在顶楼,等电梯的时间,他悄声地问陆一默,“你觉得舒梅怎么样?我想追她。”
      陆一默的神情有些玩味,“你和她很熟?”
      周宇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答,“年前刚认识,不是很熟。”
      陆一默不意外,声音还是淡,“啥都不知道,就想着追人家。”
      “不是在想办法了解嘛。”周宇寰嘿嘿地笑,“你没看我早晚出去跑步,就是为了邂逅她。”陆一默沉吟,专心想了几秒,他抬头说话,“想追人家首先得知道年龄吧,你二十五岁,她看上去虽然年轻,但是我感觉她年纪比你大。还有她是已婚还是未婚?如果未婚,是不是有男朋友?这些是基础问题,你得搞清楚,毕竟做男小三是不道德的。”
      周宇寰听得咋舌,“表舅你想得真多啊。”
      陆一默“嗯”一声,表情自然,“谁让我辈份比你高,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就得多想一点。”
      周宇寰顿觉无语,低下头想一会儿,他逐条考虑。“舒梅短头发大眼睛,皮肤白嫩嫩的,形象气质和刚毕业的大学生没啥两样,就算比我年纪大,也大不了几岁,何况我能接受姐弟恋。”
      陆一默横他一眼,“你能接受不代表她能接受。”
      周宇寰不以为然,“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接受不了姐弟恋的人?”
      陆一默冷眼看他,“万一呢?”
      周宇寰还是无所谓,“这个不怕,不过你讲的已婚未婚有无男友的问题,倒是要好好了解一下。”
      陆一默不语,淡淡地看他。周宇寰微皱起眉,“她是个超级宅女,很少出门,搬来半年我没见她和哪个男的在一起。”
      “她不出去买菜?”
      “现在不是有网购嘛,都是外送的。”
      “你跟踪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咱们小区有业主群呀,有专门管送菜的,我和那人熟,他告诉我的。”
      ……
      与此同时,舒梅刚刚走进家门。
      手机放在卧室的床上,正响着铃声的号码,眉头轻微地皱一皱,然后点了接听键,“喂。”
      那头是机关枪一样的语速,“你跑哪去了?电话都不接?”
      舒梅轻轻叹气,“妈,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七点,这个时间我在跑步晨练。”
      那头的声音还是严厉,“我刚刚听说,半年前你和庄文泽离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谁告诉你的?”
      “庄文泽。”
      “你找他干嘛?”
      “你哪有那么多问题?。她急走几步进去,拿起来看。是熟悉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和他离婚了?”
      “是。”
      “为什么?”
      “三观不一致。”
      那头气得笑起来,“你们俩从谈恋爱开始,在一起七年多吧,你早干嘛呢?这会儿讲三观不一致?”
      舒梅心烦,努力控制情绪,“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和庄文泽已经离婚了。秦媛媛女士,你在我五岁的时候和舒晋茂离婚,然后去了美国,二十几年除了打电话,就没怎么管过我的生活,请你继续保持这个态度。”
      那头语塞,呼吸明显粗重了。像是忍住气,“你在哪里?”
      舒梅淡声答,“H城。”
      “和舒晋茂一起?”
      “没有,他有自己的家庭,我和他很久没联系了。”
      “你太倔了。”
      舒梅淡然,“我已经二十八岁,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听筒里静下来,好久,秦媛媛才又说话,“半年了,你的情绪应该恢复得差不多。婚姻失败不是什么大事情,再找一个就是了。”因为亲妈的这个电话,舒梅一整天都是情绪不佳。
      黄昏时分,她接到亲爸舒晋茂的电话,声音很沉,“你在H城?”
      舒梅知道秦媛媛女士去找他茬了,淡定地答,“是的。”
      舒晋茂问了同样的问题,“你和庄文泽离婚,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梅实在是懒得搭理,声音凉凉的,“你和妈妈离婚之后,就把我送去幼儿园全托,之后是寄宿学校,寒暑假还有托管培训班,一年到头,哪怕是春节,我都不见得能见你一面。不过你确实有掏钱养我,给吃给穿,包括大学里的零花钱都给得足够。所以等你老了,我也会给你付养老院的钱。除此之外,咱俩就没啥关系了。”
      她说得绝情,听筒里没了声音。
      隔了好久,舒晋茂才闷闷地应出一句,“好,我知道了。”
      ……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舒梅才从单元门里出来。
      天色已经黑透了,小区里的路灯比较暗,有些被树枝挡住,光线不是很好。不过舒梅并不在意,她每天早晚两趟,路线非常熟悉。
      先慢吞吞地走半圈,然后她跑起来,而且愈跑愈快。
      跑步会产生多巴胺,它是一种快乐因子,能够让她保持健康的心态。
      三圈下来,她慢慢停住脚步。气喘得厉害,头也有点晕,手掌撑着膝盖,老半天直不起腰。
      “你跑得太猛了。”耳边传来温和的声音。
      舒梅抬起头,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朝她走来,夜间光线暗淡,她看不清楚对方的眉目,只能从他手里拿着的篮球判断,应该是夜间出来锻炼身体的邻居。
      舒一口气,她笑着答,“确实跑得猛了点。”
      那人走得近了,脸上似有笑容,“回去泡个温水澡,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帮助消除疲劳。”
      舒梅轻轻眨眼,如果她没有看错,这位是周宇寰的表舅……陆一默?
      “陆医生?”
      她试探地叫一声。
      陆一默挑一挑眉,“宇寰和你说的?”
      舒梅直起腰,笑容满满,“是啊,他说你是脑外科的专家医生,还说你很宅。”
      陆一默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不动,只半秒钟,他像是回过神来,唇角跟着勾起笑意,“宇寰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医生,也确实很宅。”
      光线太暗,舒梅没有留意他的表情。她又是笑,很随意地问,“花架搭好了吗?”
      “搭好了。”陆一默抿一抿唇,嗓音平和,“出了点小意外,宇寰拿榔头敲了自己的手,事情不大,但他哼哼叽叽地非要我带他去医院拍片,我没搭理他。”
      舒梅忍不住又是笑,“你们感情很好。”
      陆一默点头,“我们两家走得很近,他上初中的时候,我给他补过功课。”
      “难怪。”
      这么算是聊了几句,四周静寂,舒梅左右看一看,“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还锻炼吗?”
      “我打完球了,一起走吧。”
      陆一默的袖子挽得高,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篮球,形象斯文气质沉稳。
      舒梅朝他看看,礼貌地点点头,“好啊。”
      气氛有点淡,不过路不远,几分钟就能走到。陆一默很有君子风度,一直把她送到单元门前。单元门设有密码,输密码的时候,陆一默站在后面没动。
      门开了,舒梅回过头,客气地笑笑,“再见。”
      陆一默像是犹豫,停了半秒突然叫她一声,“舒梅。”
      舒梅一半身体已经进了门,闻言又退出来,抬起头看他,“有事吗?”
      陆一默还是犹豫,黯淡的光线下,他的眼眸修长,漆黑的瞳仁带了些淡淡的光泽,显得格外的深邃。沉默的时间略长了些,显见得他也有些尴尬。
      “宇寰今年二十五岁。”
      终于开口,他的嗓音还是温和,说出来的内容却让舒梅讶异。眨眨眼,她小心地问,“怎么想到说这个?”
      陆一默的目光锁定她,语速很慢,极力把话说清楚,“宇寰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因为家里反对分手,后来女朋友自杀了。那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我帮他找心理专家调理过半年,表面上看他很正常,话唠体,活泼,热情待人,很阳光的样子。但是这些年他没有谈过恋爱,大学毕业后放弃父母为他安排的S城的工作,执意来了H城。”
      舒梅若有所思,“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陆一默看着她的脸色,同时斟酌着字句,“他对你有好感,如果他对你表白的话,希望你能考虑他的情况,稍微讲些技巧。”
      舒梅皱眉,隔了好一会儿才答,“听上去难度很高。”
      陆一默诚挚致歉,“不好意思。”
      ……
      平白多了桩心事。
      回到家里,舒梅果然去泡了个温水澡,然后坐在沙发上吹头发。
      电吹风嗡嗡地响,脑子里好多事情飘来散去。
      关于周宇寰,之前她就有感觉到那层意思,言谈举止间,尽量与他保持了距离,现在看来,还有最后一拒。不过理由是现成的,不接受姐弟恋即可,陆一默首先讲了周宇寰的年纪,也是提示这个理由吧。
      舒梅对陆一默的印象挺好,女人大部分都是颜狗,对于长相好看,职业高尚的男人会有好感,何况陆一默还是她喜欢的端方君子的类型。
      不过也仅仅是好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内心破碎,对男人是一万分的不信任。
      头发吹干,舒梅拿了香烟去阳台上坐一会儿。
      夜猫子还是多,都已经午夜时分了,对面的楼还有好些房间亮着灯。
      舒梅慵懒地靠到藤椅上,白色烟雾袅袅升起,脑子里回转的是庄文泽。分开已经大半年了,静下来的时候,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他俩恋爱四年,结婚三年,贯穿了她人生最美好的七年时光。
      舒梅自小父母离异,母亲丢下她去在出差,不出差的时间也都忙于公事。只是忙归忙,不耽误他再次结婚,新婚妻子是他的实习生,可能是奉子成婚,结婚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儿子,两年后又追生了一个女儿。所以他自顾不暇,舒梅五六岁开始,就被寄宿出去,寒暑假和休息日被各个教育机构托管。她不是孤儿,在钱这方面比一般的小孩要富足,但是在父爱母爱方面,享受的是孤儿的待遇。
      刚开始肯定会失落,哪怕是现在,舒梅都能记得的当时的情绪。小小的一只,在幼儿园的小床上睡着又醒来,在最需要父了美国,父亲是律师,大部分时间都母关爱的年纪,却永远等不到他们的出现。舒梅和庄文泽是大学同学,两人从恋爱到结婚,一直都是朋友眼里的模范情侣。在这段关系中,舒梅表现得很正常,没有因为在原生家庭缺爱,对庄文泽过度索取或者表现出强烈的依赖性。
      因为她懂分寸,而这个分寸是学来的。
      从初中开始,她就开始阅读心理方面的书籍,大学时的专业是新闻学,同时选修了心理学的课程。她一直都在有意识地调整心态,让自己表现得中规中矩。
      她长得好看,才华洋溢又气质芳华。刚入大学,就有很多男生追她。庄文泽不是最出挑的,而她之所以会选择他,是因为有一天她看到庄文泽带着父母在学校的餐厅吃饭,三个人团团坐了个小圈,相互间的亲昵与友爱,符合她对美好家庭的想象。
      她理性地选择了他,之后爱上他。
      美好往往存在于想象之中,结婚三年,她方才知道,对她事事上心,又百依百顺的老公早在两年之前,就已经出轨女特助南兰,过着家外有家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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