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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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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可是相中了什么?”老板热情地抄起一个红色的盒子给他,“这个可是新到的面脂,对皮肤极好,给您娘子用了绝对犹如妙龄女子。”
自从知道异兽也能变成人作乱后,随风对任何美女给的东西都很恐惧,尤其是疑似异兽的美女。
他回头看兰槐,见兰槐点头才敢接过东西,打开闻了闻,这盒子看着俗气,闻起来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兰槐没提醒他这东西有问题,那这人肯定不是可疑人物。
想买,这里太干燥,这段时间他的皮肤被风吹得干疼,他扭头看某位唯一有钱的人。
兰槐神情犹豫,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从钱袋里掏钱付账。
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不算整蛊。
得了面脂,他忍不住打开沾了点抹在脸上,脂膏上脸,清爽湿润,他拍了拍脸,弹性十足,软软的,这东西不比海蓝之谜差呀。
他忍不住又抹了点在手背上,轻嗅了嗅,淡香沁人心脾,嗅着嗅着便察觉一道目光,他顺着目光望过去,“我脸上有东西?”
“好闻吗?”兰槐问。
他眼中隐隐藏着一抹光,随风自动把这当作羡慕的光芒。
“还不错,你要抹点儿吗?挺好用的。”他抬手递过去。
兰槐瞥开眼,不作声。
不擦就不擦,死傲娇。
随风把盒子盖好揣进怀里,谁知东西刚放进去,小白就在他怀里鼓动个不停。
“呀呀呀呀呀!!!”尖锐地咿呀声阵阵爆鸣,小破妖怪嗓子还怪好的。
这动静立刻把大街上人的目光聚拢过来,随风脸一黑。
如果此刻可以打表情包,那一定是那个经典的一排雕像被风吹裂的表情。
小白的声音不男不女,但更贴近女声,咿咿呀呀在他怀里叫个不停,又在他胸口下乱动。
他是给男人,一个大男人发出这种声音,胸脯还鼓鼓的,这画面看起来实在很变态。
“哎哟,大男人长胸啦!胸还会动!”
“别不是被祖明世那暴君诅咒了吧哈哈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想都不想随风便弯腰猛烈咳嗽,死死按住胸口乱动的白骨精,脸憋得发涨,“不好意思,鄙人在学唱戏,唱得过头了心口疼……哈哈……”
哪个正常人在走路的时候唱戏啊?这个借口蹩脚得跛子听了都得彻底残废断腿。
兰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远处,冷眼看着这边的闹剧。
“小公子,你还会唱戏呐?“一个蹲在街边吃馄饨的老者笑眯眯问。
“会点皮毛………”
别说唱戏皮毛,他连戏都没好好听过几出。“老夫祖上就是唱戏的,也会点,我听你方才那声音很好啊,不若来我的班子?”
随风连忙摆手,捂着胸口狼狈跑了,身后还传来那老者不甘心的声音。
真是太丢人了,跑到兰槐身边后他才停下来喘气,他指着胸口,气愤,“都是你!你没事乱叫什么?丢死人了。”
小白怂呼呼回答:“你塞进来的东西太恶心了,我一碰到就难受,我可是最干净洁白的白骨。”
随风掏出盒子,嘟囔,“这哪里恶心了,比你可爱多了。”
“笨蛋风风,这个是千羊身上的污垢做的,可恶心了。”
什么玩意儿?千羊?
兰槐道:“是妖,外形似羊,你方才见到的人是千羊妖,她们沐浴的水可以美肤,是上好的东西。”
妖怪常年隐迹人间,学着人做生意,成亲生子,有的甚至还和凡人相恋,千羊便是除了九尾狐外在人间混得最好的妖族,法力虽然不高,但谁叫女子都爱美,千羊妖便靠着洗澡水发家致富。
只要不做乱,神是不会管的,何况妖王治族严谨,大部分妖都不敢伤人。
他刚才不提醒,就是因为这确实是好东西,后来见这异世人颇为喜欢,他便闭嘴不扫兴了。
“兰美人你太委婉了,美肤的才不是沐浴水,是水里的污垢,哎——风风你要去哪儿!”
随风撒开步子在街上狂奔,记得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哪里有一条河来着,他要洗脸!
搓泥水擦脸,一想到脸上那层东西是灰不溜秋的泥,只觉想吐。
急跑了一阵儿总算让他在丰都城门附近找到了那条河,顾不得别的,他一到河边便趴下一头埋进河里,感受到冰凉的水覆脸后,随风舒服了。
他起身仰起头望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睁开眼后笑容忽顿,右眼皮狂跳。
天比刚才阴沉了几分,黑压压地覆下来,上空密布层层阴云,更玄幻的是,这几块阴云正在快速往城中挪动,此刻明明无风,这阴云是怎么动起来的?难道………
“兰槐!兰槐!蛮蛮要来了!”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和城中隐约传来的百姓的喧闹声。
他拔腿就朝刚才和兰槐分开的地方飞奔而去,阴云的速度虽快,比起他的速度却慢了些。
先前还热闹的街道寂静无比,家家关门闭户,按这里百姓说的话,这大水量不多,来得也快,躲进屋子里确实是比较安全的,至少不会被大水推着走。
只有一名老者还拖着身体在街上四处找地躲,步履蹒跚,是刚才追着问他要不要跟他学唱戏的那位。
一会儿大水淹过来,这人势必会被卷入洪流命归西天。
他环顾四周,恰巧瞧见一户开着门的人家,刚想叫那老者过去门便啪嗒利落关上,这些人是看不到街上还有人吗?
随风找不到兰槐,阴云已经逼到街头,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在这条街发难,他赶忙上前扶起老者走到巷子胡同里。
“是你啊,小公子。”老者很兴奋,看清他脸后又变了脸色,“你的脸……”
随风胡乱应了一声,转着圈在找巷子里能攀扶的支点,转来转去只发现一棵发育不良的歪脖子树,枯黄枯黄的,一股子霉味儿,树不高,刚好过了巷子墙壁,他急得发燥。
阴云越逼越近,快到他们的头顶。
“小白,你是妖,那你会变成别的东西的吗?”他转身低头轻声问。
“我道行低,简单的可以。”
“变条绳子,可以吗?”胸口处突然隆起,他伸手一拽,果然是一股麻绳。
“去捆那棵树下面最粗的树干。”他抬手一抛,绳子一端顷刻便扎上歪脖子树的树干,他拉了一把,绳子绷直,很牢固。
中信国位四荒中心,细致来看的话接近西荒更多些,土地多为沙地,植被想要生长只能将根部使劲儿往地底下钻汲水,这歪脖子树瞧着柔弱根基却牢固,大水应该冲不断它。
他用绳子把老者和自己捆在一起,“一会儿水来的话,您抱着我。”
阴云终于到了头顶,他眼睁睁望见阴云的形状越来越诡异,开始是一只眼睛,眼睛尾部的云逐渐散开变成躯干,旁边那块面积较小的阴云化成翅膀嵌进躯干中央,成了独眼独翅飞鸟,没多久又分散成两只并肩而立的飞鸟,仰着脖子鸣叫,声声尖锐。
两只飞鸟翅膀撒下大片阴影,天空瞬时间陷入黑暗,黑影铺满整条街道,飞鸟迅速煽动翅膀,水柱从翅膀砸下,十几个粗圆的水柱乍然抛下,这条街顿时被大水淹过。
随风闭眼憋气,单手死死勒着旁边的老者,也不知道小白的绳子牢不牢固。
就当学游泳被教练踹水里了吧!
本以为要憋很久的气,没想到他只是被水冲得下盘不稳踉跄了几步水便停了。
天上的阴云缓缓散去,阳光渐露,水流在地面上坑坑洼洼,随风解开绳子甩了甩脑袋,发丝上的水黏黏糊糊成一坨。
手腕用力一拉,拴在歪脖子树上的绳子便收了回来重新钻回怀里,他望向在喘气的老者道:“老爷爷,您休息会儿就回去吧,我还得去找人,我和我的朋友走散了。”
老者看着他的脸,有心想提醒,可随风一溜烟儿就跑了。
街道又成了他刚来看见的湿漉漉的样子,商铺的大门打开,老板臭着脸习惯性开始扫水,一边扫一边骂那暴君祖明世。
随风叹气,这祖明世可真惨,莫名背锅。
“小白,你能找到兰槐吗?”
兰槐这么谨慎的人,断然不可能扔下他们两个人莫名消失,可他一个凡人怎么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世界找人,只能把希望寄托给这根白骨。
白骨的回答很不给力,“我只知道兰美人还在城内,咱们就待在这儿别动,他忙完事儿就会来的。”
随风哦了一声,寻了个空地蹲下等人。一静下来他就开始胡思乱想。
兰槐是有本事的人,想走便走想留就留,刚才他疯跑找河水洗脸,余光却一直瞧着,兰槐分明跟上来了,可消失又是瞬息之间的事。
怪没安全感的,唉,大男主为什么不能是他一个人的保护神呢……
“风风,虽然我不是很想说,但是我还是想说,你的脸上有东西哎。”
想说不想说,废话文学。
随风吐槽一声后摸了把脸,再看手心,除了握画笔留下的薄茧,可以说洁白无暇,什么都没有啊。
“撒谎的小骨鼻子会变长哦,我可从来没有撒过谎,这点我比你强!”随风轻拍胸口。
小白不满地在胸口扭了扭道:“你自己看。
“他伸手一捞,小白变成了一面小小的铜镜。铜镜里是一张红白交错的人脸。
随风端着铜镜的手臂微微发抖,目光慌乱。
完了,他的脸成了调色盘,还是只有红色和白色的调色盘,他天生肤白,如今左脸纯红,右脸死白,活像带了一张妖魔面具,关羽不像关羽,曹操不像曹操。
随风抬手使劲儿搓红色的半边脸,不痛不痒,更红艳了。
“快帮我看看有没有人在看我!”随风捂着脸欲哭无泪。
小白探出小截身子迅速看了眼又缩回去,“没有没有,你放心,等兰美人来了让他看看。”
也只能如此了,随风自暴自弃地想。小白安抚性地在他怀里蹭了蹭,风风这次好像真的不高兴了。
于是,兰槐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这样一副场景。一名黑衣男子缩成一团蹲坐在胡同口,双腿曲起,抱头埋首在膝盖上,一眼望去只看得见一颗黑溜溜的头,怪圆的,旁边的房檐还在滴水,该说不说,有股子愁煞人的悲情味。
“还活着就抬头。”
听见熟悉的冷音,随风终于慢慢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脸也红红的。兰槐皱眉。
随风道:“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差点被淹死了,现在脸也疼,特别疼!”
兰槐道:“哭什么,闭嘴。”
闻言,随风鼻子一酸,嘴唇微嘟起,又落下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