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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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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是能量强度到达一定量级的射线风暴与地球大气反应产生的光带。”
邵行秋被冰冷的防护服紧紧箍住，入眼是灿烂如神迹的景象。
太阳自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光带与之交相辉映，不曾黯淡分毫，甚至越来越璀璨，越来灼目。
西塔突然感受到了疼痛，来自精神上的疼痛。他身为常年在宇宙中漂泊的流浪者不该对这种程度的能量有所反应，他想起他与邵行秋之间出现得不讲逻辑的单方面链接，想起这颗星球上原住民算得上柔弱的体质。
于是他用触手操纵着防护服盖住了邵行秋的双眼，为他阻拦狂暴的能量。
“你还记得检测报告说的射线风暴还有两天结束吗，今天就是第二天，风暴最为疯狂的一天。”
“逐渐向峰值攀升的射线风暴与大气层反应的巨大能量足以灼伤你们人类的眼睛。”
“为了保护你的眼睛我只能转述给你，你们的太阳在大气与天灾的对抗反应中黯然失色，像白日里的星星。”
“但是现在峰值过去了，极光将在未来的十分钟内消散，而你们的恒星会一直亮下去。”
邵行秋在黑暗中眨了眨刺痛的双眼，后知后觉自己的脸颊一片冰凉。原是被过强的光亮与狂暴的能量刺激到泪流满面。他倚靠在触感冰冷的黑暗中，温顺到他的亲生母亲如果在场会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叛逆儿子。
“好漂亮啊。”
邵行秋确信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奇异的胜景。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它，在星盟，它被称为射线极光，有射线风暴经过的星球才有可能见到”，西塔望向逐渐衰弱的光带，解释的声音轻而缓，“寻常人躲着要命的射线风暴走还来不及，哪来的闲心思追着射线风暴找极光。”
“本来我还担心功能损坏了不少的检测仪出现错误，但是看到这场极光以后，我倒是能放心上路了。”
邵行秋回忆起那个被他刻意忽略的西塔离开的时间，他没有理由留下他，于是他决定落实自己那个大胆的想法，他要追上去：“你能带我去星盟看看吗?”
西塔听到怀里人的请求惊得不行，他还没遇到过请求他带他离开的原住民。
他看向被他塞得不留一丝空隙的驾驶舱，盘算要扔掉多少标本才能把邵行秋塞进去。
想起原住民会被射线极光灼伤的眼睛，怀疑抢购来的廉价防护服是否能在宇宙保护他的安全。
寻思能源核心里的能量当真像他自己估算的那样足够到达距离地球上百光年的星盟空间站。
还有食物，西塔藏在众多触手中的嘴神不知鬼不觉地砸吧了一下，被邵行秋投喂的那一块点缀着红色莓果的甜蜜糕点是很不错的甜点，让饮食这么讲究的生物跟着他餐风饮露朝不保夕很难不良心作痛。
西塔想到了一千种一万种带着原住民离开时可能遇到的问题，唯独没有想过拒绝邵行秋的请求。
邵行秋看到西塔陷入长久的沉默中，自以为提出了让人为难的请求，有些尴尬但是不妨碍他搜肠刮肚，想办法说服西塔。他伸出一只手撑住还盖在他眼前的防护服的手腕，一只手握住防护服的三根手指，试图用自己真诚的眼神说服水母先生。
但是没挪动。
邵行秋怀疑自己是被镇在五行山下的猴子之余，对外星水母没有委婉这一习惯得到了深刻的认识。
西塔口中的重量堪忧是不搀一丝水分的堪忧，是对柔弱的地球人的降维打击。
“太黑了。”
邵行秋胡乱敲了两下触感像是头部护罩的东西，抱怨太黑的语气撒娇一样唤回了满脑子可怕意外的西塔。
重见光明的邵行秋脸颊沾着未干的泪水却来不及擦，翻身把自己的额头抵上西塔的头盔。他们隔着一层透明的护罩对视。
“我很好养的，就是给我插上鼻饲管往肠子里灌营养液我也能活。”
专心搜集地球土特产，对地球文明刚了解到分了几个国家，医疗知识看到人体构造的西塔大吃一惊、大受震撼。
没事从头部插上管子直通到位于身体中段的肠子只为了灌营养液续命多少有点违反星盟保护法。
“我可以帮你搜集你需要的标本，帮你换更多的信用点。”
“我很擅长做家务，带上你的飞船以后再也见不到灰尘。”
“我……”
西塔发现话题走向了他未曾设想的方向，急急开口：“嘿，我可没说不带你走。”
“我只是在想怎么带你去星盟办理身份证件，毕竟你的种族还没登记过。”
邵行秋放下心，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证件问题不算问题。他人到了星盟，还能被遣返不成。
“确实不能，星盟有规定知道了高等文明存在的低等文明生物必须受到监控，理由据说是不能扰乱低等文明的自然发展。”
邵行秋展示了他抓重点的能力：“所以哪怕我不说你也得带我走是吗?”
西塔支支吾吾，没法回答这个他没考虑过的问题。
邵行秋乘胜追击，开始一些灵魂拷问：“还有我觉得星盟像国家也好，觉得证件问题不算问题也好，我都没有说出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防护服再次当啷一下失去支撑栽倒在地上，透明头盔里悄悄游出来一只娇小的白色水母。他一会儿扭成S形，一会儿凹成心形，极尽卖萌之能事。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邵行秋脖子上挂着一只紧紧抱着从防护服上临时拆下来的翻译器把自己变成耳机模样的外星水母走进花店。
“我也得自己知道才能告诉你，”西塔几乎要把自己光滑的表皮皱缩成苦瓜才能表达他的为难，“事实上，我也是和你握手的那一刻才知道我有这本事的。”
“所以我不能听到你的心声吗，”邵行秋微微鼓起脸，不甘心的小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拿起老板搁货架上的几包蔬菜种子鲜花种子问西塔：“植物种子能拿去换信用点吗?”
西塔豁然开朗，把这些植物整株整株的塞进他那小驾驶舱能才能装多少，改成装种子岂不是既省空间又省载重。
“你要尝尝地球的其它食物吗?”
邵行秋把花店里所有品种的植物种子扫荡一遍以后在心里问西塔。
“你们平常会吃些什么?”
“我早上会去前面那个路口右转的一幢居民楼下的小店里，不过今天有点晚了不知道还剩点什么。”
来到店里邵行秋还能听到几个围坐上班族在议论之前爆发的极光，抱怨卧室没拉窗帘被强光硬生生晒醒，八卦他们早起的朋友被诡异的强光照得头晕现在人在医院。
上班族的一切讨论都能拐到早八是坏文明上。决定和地球说再见的邵行秋无法共情，他打包走了店主婆婆温着的最后一笼小笼包，添上两块油亮的葱油饼，一碗馄饨再加上两杯需要自己加糖的豆浆。
婆婆和邵行秋熟悉得很，手脚麻利地把一切都包在一起，还不忘关心他陡增的饭量：“秋秋今天要打包给家里人吗?”
“婆婆，一杯豆浆不要糖，一杯多放点，我有个朋友想尝尝你的手艺就多买了些。”
邵行秋摸了摸尽职尽责伪装成耳机的西塔，又笑着说：“过两天我还要和我的朋友一起出远门旅游，所以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了。”
“旅游好啊，年轻走得动的时候才要多跑跑，”婆婆将全部装好的食物放到他手里，慈祥得像是邵行秋的亲生祖母。
西塔盯上那名为豆浆的微黄液体食物已久，刚出门就磨着邵行秋让他尝一口。邵行秋被缠得没办法，提溜着豆浆袋子往里扎进一根吸管。
吸管落进液体的下一刻就有一根发丝粗细的触须探进其中，然后被烫得蜷曲了一秒。
“婆婆怕我带回家冷是给我煮到沸腾的，味道怎么样?”
邵行秋揉了揉西塔的本体。
“很香，但是里面有粗糙的颗粒影响口感，而且没什么味道。”
“那你应该会更想试试加了糖的那一袋，一会儿我回家给你倒在杯子里喝起来痛快点。”
邵行秋的家离居民楼不远，是一座带着小花园的洋房。
推门进去，门口鞋柜上属于他母亲的细高跟已经不见了。邵行秋悄悄松了口气，昨天回家无视亲妈的时候有多硬气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多怂。
好在这是他在地球上的最后一个夜晚，熬过今天从此山高水长，各自安好。
小笼放进盘子里的时候已经有些凉了，邵行秋想说拿去回锅热一热，但是没防住无孔不入的水母偷吃。
出笼的时候一屉七个，倒进盘子前被截胡一个，放进蒸锅前又被摸走一个，喂进邵行秋嘴里一个。
“好吃吗，”邵行秋把嘴里的小笼包咽下去，把蒸锅又放回原地，就剩了四个还热什么。
“面皮弹滑，里面的肉馅汁水丰盈咸鲜微甜，我能再来一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