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狼》鹿有妖

6、第 6 章

　　乌尔汗带着她一路往北狂奔。
　　这是去往息金的路。

　　阿勒莎才不会跟着他去息金，她打算等中途歇息的时候就知会他一声，让他把自己随便放在哪个小国家里。
　　夜里的风很大，吹得她睁不开眼睛，她费力地眨巴着眼睛，从他的臂弯里探出脑袋，想要看看到哪里了。

　　被乌尔汗摁了回去，他冷声道：“马背上本来就颠簸，你要是摔下去，可别怪我不遵守诺言。”
　　阿勒莎悻悻地缩回了脑袋，也罢，反正短期内还是得先在戈壁滩上摆脱那些追兵。
　　晚上的戈壁滩很冷，又干又硬的冷风吹在皮肤上，就像刀刮一样。
　　没过一会儿，她就被冻得瑟瑟发抖。

　　阿勒莎往身后缩了缩，努力地往乌尔汗的方向靠了靠。
　　不知道是不是息金人的体质很好的缘故，乌尔汗现在穿得很少，但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冷。

　　因为他的铠甲都被中原人卸走了，身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麻布内衬。
　　上面绣着息金的星星图案，因为绣线是金的，脸蹭上去，能感受到略有些粗糙的触感。
　　还好乌尔汗的身上不臭，只是有一种风沙与皮革混合着青草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难闻。

　　此刻，那源源不断的温暖就从那层薄薄的布料下面透出来。
　　阿勒莎靠在他的手臂上，终于感觉到没那么冷了。
　　但是乌尔汗被她吓了一跳，他握着缰绳的手一抖。
　　“你干什么！”
　　他怒斥道。

　　他以后是要迎娶息金草原上的第一美丽的女子的。
　　这个女人靠过来是想要干什么！
　　她是不是贼心不死，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之前先拒绝他，现在趁他放松警惕又要霸王硬上弓！

　　阿勒莎一脸无辜：“取暖啊，我很冷。”
　　她对乌尔汗的脑补能力深感无语。
　　“你要搞清楚，你多大，我多大，我要如何才能霸王硬上弓你呢？真有那么一天，那也应该是你自愿的。”

　　“你——”
　　乌尔汗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专心赶路，把这个女人当做不存在。
　　他想，没关系，就当是在马上载了个行李，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个行李会动，活的，还能说话。

　　阿勒莎知道乌尔汗对她没有那个心思，干脆继续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靠了下去。
　　“……”
　　乌尔汗的脸憋得通红。
　　这女人！怎么还得寸进尺啊！

　　得寸进尺的女人不仅舒舒服服地靠在了他的怀里，甚至还开始指挥起了他。
　　“待会儿等甩脱了追兵，你能弄点水来吗？”

　　乌尔汗气得咬牙。
　　她此前不过是他的俘虏，一个阶下囚而已，凭什么敢颐指气使！

　　“凭你对着月亮和群星，以息金王的荣誉立下的誓言。”
　　阿勒莎不懂息金誓言的真正含义，但她会说息金话，能够把那段誓言一字一句地背下来，在乌尔汗快要失控的时候背上一段，有奇效。

　　乌尔汗在听到她的话后，果然老实闭嘴了。
　　所以说啊，这男人就是傻，明明知道这种誓言的报应并不会应验，但他仍然会老实去做。
　　所以她现在看他，都不觉得他像之前那样讨厌了。

　　诚如她所想的那样，乌尔汗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闷声开口答应道。
　　“等我甩脱了那群追兵，我会想办法找到水的。”

　　阿勒莎用手撑着他的胸膛，支起身体往后方看了看：“奇怪，后面竟然没什么人跟过来。”
　　开阔的旷野上一览无遗，但他们的身后只有浓重得化不开的夜色和猎猎的风。

　　乌尔汗有些不满她的不老实举动，但鉴于她没有进一步地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且他的口才不允许他做这个女人的对手，于是他就继续假装没感觉。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手很小，手指也很细，撑在他的胸口上也没感觉到什么力气，也用不着他假装。
　　当然，也可能是乌尔汗之前没有接触过女人的缘故，他也完全不了解女人的身体大致构造。

　　他现在怀疑他的一只手就可以抓住她的两只手，不过他并不打算付诸行动。
　　免得这些举动被女人引起误会，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让她顺着杆子往上爬，最后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好不容易保全了清白，怎能在此刻付之一炬！

　　她靠在他身上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呼吸很轻，但却又一股一股地往他的脖子上吹。
　　说实话，很痒，像羽毛撩拨着脖子。

　　其他的还能忍，至于这个——
　　乌尔汗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他让她别呼气了，至少别对着他呼。
　　他怕痒。

　　阿勒莎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请求后，立刻抬起头看向乌尔汗。
　　乌尔汗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硬邦邦地开口：“怎么了？这个要求不算无礼吧？”
　　阿勒莎慢吞吞地回答他：“首先，这是请求。其次，怕痒的男人怕老婆。”

　　乌尔汗差点就要把她从马背上掀下去：“你又乱讲！”
　　阿勒莎语气认真道：“我认真的，不骗你，怕痒的男人都是耙耳朵。”
　　乌尔汗虚心求教：“什么是耙耳朵？”
　　“就是南疆那边的方言，意思就是惧内，耳根子软，怕老婆的男人。”阿勒莎说，“我不骗你。”

　　乌尔汗很想反驳，但又觉得她不像是在骗人。
　　“你连南疆话都会？”
　　为了不纠结他是否惧内这个问题，他决定转移话题。
　　“你从哪儿学的？”

　　阿勒莎含糊道：“就随便学学。”
　　她不想让乌尔汗继续追问下去，干脆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
　　“至于你到底怕不怕老婆，让我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试一试？
　　怎么试？

　　还没等乌尔汗问出口，阿勒莎就在手上哈了一口气，然后放在他的腰上咯吱起来。
　　不得不说，乌尔汗的腰还挺细的，又细又结实，被她一咯吱，整个腹部的肌肉都开始紧绷了起来。

　　果然很痒！
　　这就是乌尔汗下意识的第一个念头。

　　难道他真的会怕老婆？
　　不行！他可是息金第一勇士！他怎么可能会害怕妻子！
　　在家里，他才是最大的那一个！
　　他说一，妻子不绝能说二！

　　他的腰曲了起来，试图躲开那只作乱的手，但马背上一共就那么点大的地方。
　　这女人仗着他是息金最好的骑手，又对她立下了誓言，简直是无法无天。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乌尔汗一只手握住缰绳，控制好方向，另一只手迅速地攥住了她的双手，固定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下，他之前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验证。
　　她的手真的很小，一只手就能握住了。

　　阿勒莎的手其实不小，骨节也不纤细，手掌也并不娇小，只是对于乌尔汗这样的大块头来说，一只手拿捏还是绰绰有余。
　　他甚至没用什么力气，但她就是挣不开。
　　阿勒莎挣了挣，见挣不开，还以为乌尔汗恼羞成怒，因此笑得更欢。
　　“你看，你果然就是怕老婆嘛！”

　　乌尔汗被她的笑声一刺，终于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她的两只手还在他的掌心挣动。
　　他猛然一惊，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回了手。
　　并且暗自下定决心，如果她再来招他，无论如何也不要上当，无论如何也不要再走进她的圈套。

　　但女人收回手后，并没有再继续伸手咯吱他。
　　她看上去得意洋洋，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像是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一样。

　　他收回目光，不再去看近乎刺眼的笑容。
　　“你想学怎么看星星吗？”

　　阿勒莎原本还咯咯地取笑他，现在听到这句话，她精神起来，扭转头去看他：“我要学。”
　　她想要活下去，多学点本事。

　　他示意她抬头看向天空，利用北斗七星找到北极星的位置。
　　“那里就是北方。”

　　他想了想，又道。
　　“若是白天，你就看植物的叶子，南边的叶子，总是比北边的叶子长得更好一些。”

　　阿勒莎没有说话，她盯着天空，半晌，突然抬手点中了那颗最亮的星。
　　“那就是阿勒莎。”

　　她在夜色中回过头，看向他。
　　“那就是我。”

　　乌尔汗愣了一下，语气生硬道：“我在教你，你能不能认真点？”
　　阿勒莎说：“我也在教你。”

　　她点了点自己。
　　“我，阿勒莎，不管从前现在，至少此时此刻，我叫阿勒莎。你不要叫我‘女人’，‘喂’，‘你’这样的称呼了，叫我阿勒莎，我的名字。”

　　阿勒莎说着，弯起了眼睛。
　　“现在你每次抬头都能看到我了，不要再忘了。”

　　她似乎在笑。
　　夜色里看不太分明。
　　但她的确在笑，笑起来的时候，那些震动传到了他的手臂上，很痒。

　　乌尔汗收回了目光，他用力地偏过头，小声嘀咕道。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