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死遁后我决定放弃养鸟》数犸

18、捡到十八只小鸟

　　我慢慢地从他的注视下缓过神来。内心多年的疑惑得到解答的这一瞬间，我非但没有感受到丝毫痛快，甚至有些走神——这样一想，阿爹他们过去种种的隐瞒也终于有了隐情：因为阿娘不希望我知道自己是战败魔神的遗女，所以所有人都希望我普普通通地长大成人。

　　——为此，他们甚至不惜隐去阿娘的身份，就连史书之中也不曾留下有关她的只言片语。

　　曾有遮天蔽日之能的凤凰之魔神，就这样轻飘飘地消失在了这万千尘寰中。

　　我有些呆愣地杵在原地，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再面对他们。

　　“那你呢？”良久过去，我看向对面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眸，声音嘶哑，“你是谁？你其实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的身份吧，为什么你不在这个故事里呢？”

　　他闻言，忽然有些苦涩地对我笑了笑：“因为我本就不该存于世上。”

　　“在遥远的太古时代，有一群由天地间的元素力构筑而成的地下生命。若你对摩拉克斯有足够的了解，应该知晓在他在征伐之时，身边除了仙众夜叉外还有一位与他共同守护璃月万民的若陀龙王——我与若陀虽不算同源同根，但若是真要追究起来，我族亦算得上他的子民。”

　　“摩拉克斯曾赐予了若陀龙王一双眼睛；而你的母亲，赐予我的却是新生的生命。”

　　凤凰涅槃而生，在菲尼克斯实力雄厚之时曾救助过不少濒死的生灵。地下的盲龙由元素力筑构而成，它们中的大多数虽有与天地同寿般漫长的生命，但实际也并不能真的做到不死不灭。

　　拥有和若陀龙王一般强大实力的生命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地龙为了躲避人类的伤害，都会选择尽量去往人迹稀少之地生存。然而它们所栖息之地大多生长着美玉矿石——毕竟令人心动的暴利从不缺乏追随者，雨鳞当年亦不过是一只弱小的元素生命，也被人类逼得面临濒死的绝境。

　　那时候出现的菲尼克斯就像一位翩然而至的天神，她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替他守护住了赖以生存的家园，甚至给了他唯一的名字。

　　“鸟过风生翼，龙归雨在鳞。你若是不嫌弃，日后便叫雨鳞罢。”菲尼克斯摘下自己的凤羽，递到了他的面前，“你可愿意与我一道守护天下百姓？”

　　这一道契约，是她从摩拉克斯那里学来的。

　　“但我没有死。”雨鳞喃喃道，“那场死斗之后，我却活下来了。流檀——这是一个好名字，你的阿娘当年要我去守护遁玉之谷，去守护你，可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天石崩裂之下，他的龙身也随之被镇压封印在了层岩巨渊附近，盲龙本就难以在地上自由活动，如今身骨既已受到封印，力量也逐渐枯竭，只能像只缩头乌龟那样蜷缩在山石之间。若非此次我恰好来此山洞简单小憩，我们大约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了。

　　“我此次前来此处，是为了寻我的阿爹和叔叔们。雨鳞大人，您既已盘踞此处多年，可知晓近期此地有何异动？”我想起生死不明的阿爹，有些焦急地扯住了他的袖子问道。

　　在我期待的眼神之中，雨鳞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此地异动其实在菲尼克斯仙逝之后便一直存在着。但因为她的仙骸与封印留于此地，外界大约也并没有受到什么过大的影响。”

　　我敏锐地发掘到这句话的重点，立即问道：“阿娘设下的封印位于何处？”

　　“顺着来时的山路进入腹地，那里的魔物最为躁动，何况在封印之下还镇压着当年与你阿娘死斗的魔神——他至今未死，你不该去那里，实在太危险了。”雨鳞不赞成地低叹一口气，轻轻碰了一下我的前额，“菲尼克斯血脉的力量快要消失了，我能感受到，你的身体就像一个即将枯竭的泉眼，如今使用神之眼自保已是极限，你若再往下走，知道自己会如何吗？”

　　“力量枯竭，再难抵挡秽障之扰。”

　　——我会死。

　　其实这个未来，我早在阿爹他们失踪后就考虑得很清楚了。与此人间走一遭，世事皆为大梦一场；为了阿爹他们，即便前路要我粉身碎骨，我也一定会来。

　　所以在听见结局的那一刻，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反而让我觉得一身松快。

　　我握住剑柄，回头对他笑了笑，第一次觉得如此坦然、如此平静：“谢谢您，雨鳞大人...您能告诉我有关阿娘过去的事，流檀已经很感激了。”

　　雨鳞见我执意要走，沉默了片刻，将一片火红的凤羽交到了我的手中：“这片羽毛是她交给我的，现在我物归原主，菲尼克斯如今虽已身陨，但这枚凤羽或许还能护你一命；若是你之后探得了你父亲的消息，莫要做多停留，立即离开。”

　　我欲言又止，答：“那你身上的封印...”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他淡淡道，“走吧，你要找的人还在前路等着你。”

　　—

　　魈的身上裹挟着极浓厚的血腥味。他进入渊底探查的时候几乎是生死一刻，无数的业障像一条条漆黑的触手，将他往深不见底的渊内拖去——最终还是应达支援及时，这才逃离必死的结局。

　　然而即便如此，两人身上也几乎没几块好肉了。

　　他们已经与盘踞腹地的大魔缠斗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应达受到业障的影响最大，在某场战斗中差点儿拿不住手中的武器；魈没有犹豫，反手将长枪敏捷地刺入袭来者的身上，疯狂倒灌的风元素力立即在原地炸开，这才将将唤醒了一丝火鼠大将应达的神智。

　　此地远比它平静的外表要危险得多。

　　即使不愿意这么想，但魈其实隐隐也揣测到了遁玉之谷那一行失踪之人如今凶多吉少——然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一切还没有盖棺定论、尚有一线生机之前，魈依然没有放弃对他们的搜寻。

　　他唯一有些放心不下的，只有留守于遁玉之谷的流檀。

　　最初在遁玉之谷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得不过是个爱玩闹的孩童心性——爱打叶子牌，爱放霄灯也爱花，乐天派的样子完全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性子；后来她一点一点成长起来，与自己在天衡山附近放霄灯时的情窦初开，执意留守于归离集时的倔强，一人挑起管理城务重担时的决绝...

　　流檀逐渐变成了世人眼中合格的下一任城主，却也没有从前那么爱笑了。

　　魈其实没有流檀想象中的那么冷情。他记得帝君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也记得被她收留于遁玉之谷时的那缕温情。在流檀于野外遇险之时，他背着她慢悠悠地走在晨曦微亮的黎明之下——不知不觉间睡着的少女毫无防备地趴在自己的肩上，如同梦呓似的喊他的名字的那一刻，难道他就不曾心动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