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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捡到十三只小鸟 ...

  •   我从未想过,身边会有一个“叛徒”偷偷和阿爹通风报信,更没想到这个“叛徒”竟然会是摩拉克斯!养伤的这些时日来,我甚少见过他;我还恳求他替我好生瞒着,只称我是呆在这里“帮忙”,却不曾想他不仅和阿爹说起了我受伤的事,还建议阿爹等我身体稍好些了便带人来将我接回遁玉之谷养伤,远离战火、远离魔秽。

      这朋友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打我的小报告呢?!

      摩拉克斯慢条斯理地呷下一口清茶,他的案前还摆了一碟海棠脯和一碟蜜枣糕,看得我眼睛发直——我被运回来的时候五脏六腑都受了重伤,喉咙更是半点儿东西都咽不下去,只得吃些流食调养身体。如今他安坐于我面前,半点儿背叛我的愧疚都没有:“小友去往归离集的那日曾答应过金鹏什么?”

      我知晓他责怪的是我受伤那日跑回去找归终这件事——此事自然理亏在我。我听一位照顾我的医馆侍者草草提过一嘴:她说我被摩拉克斯带进医馆的时候伤得很重,浑身浴血,骨头也断了好几根,同时喋血不止,脉搏亦几乎停止,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活不下去了。

      在天衡山附近刚结束战斗的魈接到消息,来不及洗净一身风尘与血腥气,便急匆匆地赶回医馆来看我,见我奄奄一息的样子,似乎被吓坏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金鹏大将那副样子。”她叹息,“流檀大人,金鹏大将真的很牵挂你。”

      我知其所言多少沾点夸张的成分:魈日日与魔物战斗,见过的尸体或许比我见过的活人还要多,我死了他能怎么被吓到呢?但我是很受用这些话的,毕竟从侍者的语气来看,我这个麻烦精也能在魈的世界里占据一席之地——他一向无牵无挂,仿佛世间万事都无法令其动容,而我迟迟走不进他的心里。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想听到喜欢的人牵挂自己。

      我心中庆幸——还好我到底活下来了,否则哪听得到这么好的哄我的话呢?

      我压下溜远的思绪,强行硬气地对悠然喝茶的摩拉克斯说:“可是...可是摩拉克斯大人也不能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他有些好笑地瞧着我,唇角勾出一道弧度:“我何时答应过小友瞒着城主了?”

      ...?!

      ...好像、确实...他也没说过愿意替我瞒着。

      摩拉克斯那时听了我的恳求,只是微微颔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那样慢慢地踱步至我的床边,鎏金般的眸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你身受重伤,理当多休息休息,不必想旁的事。”

      我醒后一连好些天都没有收到过阿爹的飞书,亏我那时还以为摩拉克斯是个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人!

      我现在只觉得泄气极了:“...等我回了遁玉之谷,阿爹一定会打断我的腿,以后再不许我出去玩了。”

      摩拉克斯语气如常:“小友若是能远离战火,于养伤的身子而言,便是再好不过的休息了。”

      真不够义气!

      送走摩拉克斯后,我一手拈着那张信纸,一手托着下巴气呼呼地看着窗外璃月港的样子,只觉得分外悲哀:唉!这样好的景色,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在我忧愁的时候,一株花瓣完全伸展开来的清心忽至窗台前,像一阵风那样降临在了我的世界里。我听见一道熟悉的金属相撞声,自然一下子知晓外头站着的是谁,急忙忙地唤了一声:“小翠,你能不能先别走。”

      外头安静了一瞬,仿佛在等着我继续开口。

      “我阿爹...从摩拉克斯大人那里听见我受伤的消息,择日可能要派人来接我回去...”我望着那扇小小的红木窗,声音并不大,确知窗外之人必定能听见我的声音,“我...大约过段时间便要走了。”

      魈沉默片刻,清冷的声线一如往日:“我知道了。”

      他又道:“帝君早些时候便同我说过。”

      我纠结地将眉头全都皱在了一起——我本想着总算盼来了能听我絮絮叨叨的人,但单从语气上来听,他不仅好像一点都不觉得不舍得,反而还和摩拉克斯沆瀣一气,恨不得现在我就能从病床上爬起来,自己背着行李回遁玉之谷似的。

      我失望极了:“...没了?我们好些天没说过话,你就...只想说这些?”

      隔着一堵墙、一扇窗,我看不见那一头魈的神情,但我猜他的表情也一定和他的语气一样:淡淡的,冷冷的,毫无动容。我知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也知他其实一点也不希望陪在他的身边——夜叉背负业障,身上的东西于凡人无益——单单这句话我便听得耳朵长茧。

      我心头忽然窜上一股无名的怒火:魈上上上次丢下我跑了的时候,他一句话没给我留,是我自己念着他,每天都给他画一大堆的肖像画;魈上上次走的时候,他也没有要对我说的话,是我执意要缠着他去天衡山附近一起放霄灯,要他不许忘了我;魈上次在归离集救下我,也是见我一介凡人执意要去归离集才放心不下,若是换了别人,他说不准照样会护送那人去归离集呀!

      我就知道侍者说的牵挂全都是假的!

      魈不知道我都气得要从床上蹦下地来跺脚发火了,他的声音只微微顿了一下:“...若你需要,我可以让人护送你出天衡山。”

      甚至不是他自己来送我走!

      …原来他对我真的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我松了攥在一起的手,明知他看不见我的神情,却还是撇过了头去,语气恹恹的:“你走吧,我困了。”

      魈听出了我话里赶人的意思,便也不再做多停留,很快就乘着风转身离去了。我摆开墨宝,依靠在矮案上给阿爹回了信:总不过是些认错的话,又阐述了此次受伤的真正原因——我如今既然已经得了火系神之眼,也就有了保护遁玉之谷的一份微薄力量,日后必不能再和原先一样,做那个缩居于长辈羽翼庇护之下的小阿檀了。

      我心下怅然,忽然又想起了刚刚那场不甚愉快的对话;刚消退的怒火又莫名燃了起来——大约是赌气,我提笔又添了好几道墨迹上去,大剌剌地写:“我再也不要喜欢小翠了!谁再念着他谁是小狗!”

      —

      我走的那日果然没见到魈。

      他去了北边的荻花洲清剿魔物——那里原先是归于归终麾下的领土,如今神死如灯灭,管辖的大小事务便落在了摩拉克斯的肩上。摩拉克斯近日一直在同众仙家商议分出一部分管辖权给人民的事,日日不见其踪影,我自然也没见着他。

      来接我的人是押镖的阿叔,他是主动恳求阿爹来接我回去的,上次他将我留在这里以后,别说是掉了一根汗毛——我都该日日祭拜神明能保住了这条小命,因此押镖阿叔也觉得分外愧疚。

      但我觉得没什么,还乐呵呵地给他展示挂在腰间的神之眼:“你瞧,我现在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得了神之眼以后,我们再也不必忧心路上遭遇危险啦!”

      我想到阿爹,又小心翼翼地问:“阿爹没生气吧?”

      押镖阿叔咧开嘴,拍了拍我的肩头:“没事的小阿檀,城主只说要打脱你一层皮,有你阿叔我在,我一定拦着你阿爹揍你,死不了的!”

      我:“......”

      忽然又不是那么想回去了。

      我如今的身体稍好了一些,脉搏稳健、也不在喋血了,加上有神之眼保护,不至于脆弱得容易死在路上。只是觉得胸口疼闷,睡得不算太好,医师说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让我在完全愈合前切不可再受伤、再劳累;同时他也让我做好准备,魔神余威比地脉涌出的魔秽还要恐怖,我经正面冲击后还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日后恐怕有后遗症。

      我点了点头,告别了璃月港的医馆众人后正要爬上马车去,却听那位总是照顾我的女侍问我:“流檀大人可有什么话需要我代为转达给降魔大圣的么?”

      我听见魈的名号,嘴下意识地张了张,刚想留几句话给他,却想起前段时间给阿爹写的那封回信上,我自己写的那行“谁再念着他谁是小狗”,立即闭上了嘴,转而恶狠狠地道:“他都没话要和我说,凭什么我得给他留话!阿叔,我们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赌气的妹和还没开窍的直男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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