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戏》一树惊秋

15、第十五章

　　南域本来就对员工要求不多，黎阳去人事请假，很爽快的就批了。

　　“下次不是什么重要的时间点，不用来请假，只要不耽误工作就行。”

　　人事小姐姐把信息输入系统，黎阳手机叮的一声弹出短信。

　　看了一眼，黎阳笑着道谢，那人看她乖乖的样子不禁调侃：“你是新来的吧？前几天我新办的入职就是你吧？像照片一样好看！有对象了吗？”

　　黎阳：“……”

　　被她三连问问的头皮发麻，黎阳见她又要开口，连忙打断：“我这几天刚回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还有事，你先忙！”

　　黎阳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生怕慢一点就被抓住唠一下午磕。

　　身后声音锲而不舍的传来：
　　“哎，别急啊，我邻居家……”

　　黎阳硬着头皮往外头走，一直到工作室大门口都没缓过劲。

　　看着年龄也不大，怎么就有点更年期了呢？

　　黎阳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瞅到岑北，刚打算发信息问他在哪里，他就弹出一条信息。

　　是车牌号。

　　黎阳默默记了两遍往外看，目光微征，这么好的车？

　　劳斯莱斯定制款，全球只有十辆，其中一辆在黎天那里，黎天那段时间的TOP1。

　　黎阳有幸坐过。

　　所以他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嘛？

　　黎阳站在大门的阴影里，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本来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岑北讲明白的，但现在岑北如此坦荡的过来，反而让她有些退却。

　　真相一旦坦白，他们之间也就那样了。

　　黎阳竟然有些不舍。

　　晃神的功夫岑北发消息进来：没找到吗？站那别动，我出来。

　　黎阳收拾好心情回复他：找到了，这就来。

　　岑北：好。

　　自从昨天见过封南，岑北的马甲要掉不掉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一直在冰点徘徊，上车之后谁也都没有说话。

　　岑北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日这天要去福利院。

　　“先回一趟家里吧，闪闪给我定了蛋糕应该到了。”

　　岑北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沉默的往清风苑的方向开。

　　离得不远，再加上不是上下班时间，不到五分钟车子就停在楼下。

　　“我陪你一起上去吧。”岑北说完就解开了安全带下车，没有给黎阳拒绝的机会。

　　黎阳在车里看着他在外面站着的背影，莫名寂寥，叹了一口气才开门下车。

　　他们之间的气氛太奇怪了。

　　“走吧。”

　　“好。”

　　两个人在楼上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外卖员才来到，岑北开门签收。

　　“放冰箱里吗？”

　　黎阳刚好从屋里出来，换了一身衣服：“不用了，带去福利院。”

　　以前黎阳和黎天过生日时，宋姨都会买两个蛋糕，一个放到福利院给孩子们吃，一个给他们一群人吃。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真实生日是什么时候。他们的生日都是他们被福利院真正收养的一天。

　　也算意味着他们的新生。

　　岑北没有多问，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是他觉得他自己没有立场问。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似有若无，想要紧紧的抓住，却像干沙，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快，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消散。

　　路口的红灯亮起，警示两人停下。

　　“黎阳……”岑北握紧方向盘，却觉得无力。

　　黎阳扭头看向他：“怎么了？”

　　两个人对视，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摄人心魂，黎阳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了，叫我？”

　　岑北心底叹了一口气，“问问你去哪个福利院，我导航一下。”

　　“黎明福利院。”

　　“好。”

　　绿灯亮，车里又陷入僵局。

　　直到掉漆的【黎明福利院】五个字引入眼帘。

　　黎阳指挥着岑北停车：“那边有片空地，停在那里就行。”

　　福利院的位置不算太好，旁边也都是老旧建筑，除了一些老人还在这里住着，很少还能看到年轻人。

　　岑北接过黎阳手里的蛋糕，两人并肩走过去，黎阳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岑北也没问。

　　门口有个女生站着，看起来应该在上高中的样子。

　　看到两人的身影，热情的挥手。

　　“阳阳姐！这里！”

　　黎阳快步走过去：“你今天不上课吗？”

　　五一假期结束的第一天，连她都是请假出来的。

　　“你回国之后第一次回来，我请假了，太想你啦嘛！”

　　小方一脸害羞的挽着她的胳膊，像一只小猫一样在她胳膊上蹭来蹭去。

　　黎阳好笑的推开她，佯装嫌弃到：“哎哎哎，别搞这鬼样子。”

　　岑北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站在一边好像空气，根本没人在意他，明明他才应该是和黎阳贴贴的人！

　　两个人终于磨叽完，小方才像刚看见他一样：“阳阳姐，这位是？”

　　说完还上下打量着他，十分不尊重的样子。

　　岑北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且不说他原来的身份走到哪都是别人毕恭毕敬的招待着，就凭他这一张脸，大学吃食堂阿姨都多打一勺饭，这人怎么还一脸不屑的样子？！

　　听到她问，黎阳收起刚刚的表情，一副介绍陌生人的样子：“忘了和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岑北。”

　　说完又笑着介绍小方：“方笑笑，以前我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帮我看望福利院。”

　　岑北：“……”

　　很好，很好。

　　男朋友就算了，还开始差别对待了。

　　“阳阳姐，你以前不是没有男朋友吗？回国刚认识的嘛？”

　　岑北没说话，就一脸“我看你怎么编”的样子看着黎阳。

　　黎阳多少有点心虚，隐瞒结婚他俩以前商量过，昨天和封南介绍说的也是女朋友，但明显小方不信。

　　“认识很久了，回国刚在一起。”

　　黎阳企图敷衍了事，小方还想刨根问底：“那……”

　　“那什么啊，院长在吗？我去看看她，你把蛋糕拿进去分了。”

　　小方知道黎阳想岔开话题，纠结的看了一眼岑北，接过他手里提着蛋糕，没有再说什么。

　　“院长奶奶在办公室等你，我先把这个给小朋友分了。”

　　“去吧。”

　　方笑笑十几岁，是黎阳资助长大的，看到黎阳带着陌生男人来，还是岑北这种一看气质就不俗的人，多多少少想问仔细一点。

　　慢慢走远，黎阳才抬步往前走。

　　“走吧，带你见见我们院长。”

　　岑北嘴角动了动，他本来想问一下他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心底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说出口，跟着她往院子里走。

　　和外面不一样，里面的环境和设施都很好，根本不像是已经二十多年的福利院。

　　穿过长廊，方笑笑正在树荫下和几个小朋友分蛋糕。

　　一边指挥他们去呼唤其他小伙伴。

　　“黎前去屋里叫他们几个来吃蛋糕。”

　　“都别抢啊，我给你们分，保证分的均匀！”

　　“……”

　　绕到后院，墙体有些脱落，葡萄藤在架子上缠绕着，掩着一扇半开的窗，一位老人坐在窗后，须发尽白，架着老花镜，正在翻找着什么。

　　“院长。”

　　老人听到声音抬头，往窗外看来，

　　“豆子……”声音顿住，再开口时已经染上哽咽：“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家都不想要了吗？”

　　老人可能已经忘记，当时是她让女孩出的国。

　　“院长，我好想你。”

　　两个人隔着一扇窗，一棵生意盎然的葡萄藤，那年黎天带她走的时候，也是夏天，也是如此场景。

　　如今隔着那么多年，两人双目相视，眼泪无声的落下，许久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快进来吧，外头热。”

　　黎阳抹掉眼泪，绕过葡萄架从一旁的门进去，岑北也顺势看清屋里的布局。

　　一墙全是照片，密密麻麻估计得有几百张，相邻的一面墙是书架，意外的是有将近一半都是笔记本。

　　应该是老院长手记之类的。

　　岑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屋里的布局，老院长也略过黎阳看到她身后的人。

　　“这位是？”

　　岑北没有主动回答，他还是想听听黎阳的回答。

　　“……院长，我和他结婚了。”

　　院长明显的惊讶，不过片刻又平静下来。

　　“黎天知道吗？”

　　黎阳刚回来她知道，如此仓促的结婚了，必然是隐瞒了什么。

　　院长毕竟经历了许多，看出她不想说什么，也知道她不想骗自己，随即摆了摆手。

　　“你的事我不多管，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混沌的眸子移开，没有在两人身上多停留片刻。

　　黎阳有些无措，也不知道说什么。

　　“院长你好，我叫岑北。我和黎阳认识很久了，所以她一回国，我们就去领证了，但是她哥哥还有些日子才回来，所以就没告诉他。”

　　院长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笑着：“你们放心，我会保密的，你们年轻人就喜欢玩惊喜嘛。”

　　前院的声音忽近，打断几人交谈。

　　“阳阳姐……！”

　　“阳阳姐！”

　　还在不停地叫唤，院长高声呵斥：“方笑笑，你又咋咋呼呼的！”

　　“怎么了？”黎阳招手。

　　方笑笑跑过来：“是小朋友们吃了你的生日蛋糕，说想给你唱生日歌，让我来叫你。”

　　黎阳听到连忙摆手，她今天主要是来看老院长的，蛋糕也是顺便带来，以前都是宋闪闪直接送到这里。

　　“去吧，我们一起。”

　　黎阳无奈的看着发话的老院长。

　　“我们一起，好久没有一起过生日了。”

　　黎阳无奈，院长已经起身往外走了，她也不能拒绝，只能跟着。

　　绕过葡萄架，走到前院，岑北默默在后面跟着，除了刚刚为黎阳解释，他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

　　黎阳被方笑笑拉到一群孩子中间，老院长和岑北站在廊下。

　　听他们唱着跑调的生日快乐歌。

　　有个比较大的孩子想往黎阳脸上抹奶油，黎阳快速躲掉，还耀武扬威似的笑，只不过还没笑出声，就被另一个小孩子在背后偷袭，右脸明晃晃的一个指印。

　　黎阳懊恼不已，岑北在角落里笑出声。

　　“黎阳小时候就长的特别漂亮，性格也好，院里的小孩都喜欢和她一起玩，她过生日的时候最热闹，因为每个人都想吃她的生日蛋糕。”

　　“所以她过生日的时候，我就要给她买一个大大的蛋糕。”

　　“她那时候还特别爱笑……现在……总感觉她变了。”

　　“可能那件事之后，她就已经变了。”

　　“当时要是我没有非要让她出国就好了。”

　　老院长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岑北听的一脸雾水。

　　“你呀，我知道你，你要是不喜欢豆子了，你俩就和平分开，豆子我了解，她不会纠缠你。”

　　“……”

　　老院长话里有话，估计也看出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了？但是，她知道他？
　　岑北刚想问点什么。黎阳往两个人这边跑过来，被一群人抹的满脸都是蛋糕。

　　黎阳躲在院长身后：“不许在抹我啦！”
　　院长往日严肃的很，一群孩子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只好笑嘻嘻的离开。

　　岑北把她拉过来，用兜里的纸给她擦脸，轻柔的很。

　　黎阳低着头，不敢看他。

　　一群人热闹完，也到了午饭的点，黎阳没有在福利院吃，和院长道别，和岑北两个人一起走出去。

　　“现在到晚上还有点时间，能不能去看看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在特种兵旅行，感谢留言！我会好好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