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在鸣神大社混吃混喝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澹月也成功把小人偶的好感度拉扯到了将近百分之八十，最近却没了丝毫动静，想来是她那些花招对他起不了作用了。
今日稻妻天象不好，阴云密布，恐有雷暴。
而神出鬼没的八重宫司偏偏要差使澹月外出送东西，她的原话是：“小家伙，我看你最近圆润了不少，那正好去替我跑跑腿吧，不远，就在影向山下的荒海。”
澹月别无二话，看了眼外边阴森森的天空，应了下来。
可怪就怪在八重神子拦住了二叶巫女，近些天二叶受她指使都是寸步不离跟着澹月，想来是荒海不远，就不需要跟从了。
二叶却是诚惶诚恐，眼看着少女的背影渐行渐远，满眼都是担忧：“宫司大人今日为何不让二叶跟去？荒海可不好应对，都是些魔物。”
八重神子不以为然，施施然道：“无碍，今日他们不会回来了，你去将他们的房间清扫一遍，锁起来吧。”
说罢，她便走远了，只是背影无比萧瑟，孤身走回了神樱树下。
二叶本想着澹月下山了，倾奇者应当还留在鸣神大社，不曾想她去往屋舍的路上便看见那少年偷摸摸跟着下山去了，房间里空空荡荡，全然不似先前盛况。
她还在想八重宫司的那句话有何深意，下一秒便灵光一现，浑身打颤。
澹月和倾奇者怕是回不来了。
荒海地底下有举行「神樱大祓」留下的污秽，因而地面上聚集了不少魔物，那边如同荒海的地名一般荒芜，又怎会有人居住。
二叶不明白宫司大人为何这么做，可她能做的只有顺从。
-
澹月下山后，一路直奔荒海。
路途遥远，她就有一搭无一搭地和蒙奇莉聊天，但是蒙奇莉病恹恹的，自从进入荒海区域它就没什么活力了。
“蒙奇莉，八重神子说她的那个故人就住在荒海的尽头，可是尽头在哪啊？”澹月眼看着这天越发阴暗，而路却无穷无尽，不免有些胆怯了。
它躺在澹月的手心里打瞌睡，百忙之中抬眼打量了一圈周围，不以为意道：“估计快了吧，那只臭狐狸给你安排的什么苦差事，而且什么人会住在这种地方，想不通。”
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只靠着澹月手里的烛火引路。
澹月这时本就精疲力尽，偏偏脑海中还传来原主愤愤不平的声音：“你这个蠢脑子，愚笨死了，我就睡了一觉，你怎么还到这里来了，赶紧滚回去，别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这会儿蒙奇莉已经完全不说话了，睡得昏天黑地。
澹月心惊胆战：“你的意思是八重宫司故意叫我过来？”
原主语气里满是怒其不争：“不然呢？你当这里是什么宝地吗？”
听完她一通怒骂，澹月在心底打起了退堂鼓，刚想转身离开，几道沉重得仿佛能将地面踩塌的脚步声逼近，伴随着魔物狰狞的吼叫，整个荒海似乎都被叫醒了。
原主幸灾乐祸：“走不了咯。”
“！！”
澹月手心里的烛火几乎燃尽了，而荒海四面的壁灯却亮起来了，无比诡异。
她看见一团机械在靠近，紧接着是一个庞然大物，想起二叶曾经科普过的这东西是遗迹守卫，她根本打不过，于是拔腿就跑。
狐宫司真想害她可以直接一刀了结她的，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可惜她打不过魔物，也跑不过魔物，这玩意还会放炮，荒海都快被它们给炸了。
身后忽地传来重机械倒地的声响，澹月一回头，就见倾奇者踩在遗迹守卫头顶，而身后是数不清只数的魔物朝他飞扑而来。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会去找你。”
澹月见他以如此薄弱的身躯站在她面前，她实在做不到畏畏缩缩，可也不想拖他后退，便掏出狐宫司先前赠与她的那支发钗，里边蕴含着她的元素力。
小人偶没有神之眼，完全靠着肉身是在搏命，她不能让他死。
她将发钗化作一把弓箭，她似乎看见弓箭的箭矢上刻着「试作澹月」四个字，挽弓射箭她并不在行，却也见过二叶使用，而这把弓箭似乎有灵性，直接对准了敌人。
两箭射出去，澹月有些沾沾自喜，完全没注意身后魔物袭来的爪子。
“啊”她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感觉身后的衣服被利爪划破，鲜血流个不停，随后她就用短剑刺死了那只魔物。
这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杀魔物，并不算杀人，她心惊胆颤。
倾奇者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见她受了伤，眉头轻轻拧在了一起，旋即摘下了斗笠，给她戴上，遮住了满是鲜血的面容。
“你就在这里，哪都别去。”
他急匆匆叮嘱完这一句，转身就走了，背影何其瘦弱，澹月疼得龇牙咧嘴，却不至于命悬一线，她思前想后也想不通八重神子这么做的用意，大概不会是真的想害死他们。
那只狐狸啊，心眼多着呢。
澹月后背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她忽地想起夏日祭那天见到的女子，稻妻的神明，雷电影。
不等她多想片刻，就彻底陷入了晕厥。
在梦里，澹月被原主揪着衣领狠狠骂了一顿，骂她不爱惜这具身体，骂着骂着她也疼得蜷缩在一团了，还恶狠狠地说以后都要把澹月困死在身体里，迟早要找到办法把澹月给除了。
一场梦醒后，她看见坐在对面的倾奇者，阖着眼似乎在小憩。
她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估计是他找的安全的地方，视线再度落在小人偶身上，他的白衣被染黑了，不见血，想必是没有受伤。
她想起自己身上的伤，抬手在后背摸了一下，只碰到一层薄薄的纱布，在她腰腹上缠绕了一圈，算不上细致，估计是他仓皇之下为了止血用的。
那顶为她戴上的斗笠，他并没有拿回去，仍旧扣在她的头顶，纱帘被掀起了。
澹月挣扎着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倾奇者身边，见他满身的污秽，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酸。
荒海之行太过意外，一切发生的太猝不及防，小人偶的出现她好像并不惊讶。
从离开鸣神大社她没告知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会跟来。
遇到魔物她应该及时让他离开，而不是自己躲在一边，接受他的帮助。
别在她衣襟上的金羽还在散发光芒，澹月取下来，放在了小人偶的身上，顺带将斗笠也摘了下来，本想直接为他戴上，却见他发丝凌乱。
平时倾奇者可是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的才是他。
澹月认真半跪在地上给他整理发丝，全然没注意到山洞里出现的第三个人。
直到她为倾奇者戴上斗笠，那人才骤然出声：“都是身外之物，你何必在意？”
“……”
澹月吓得坐到了地上，心脏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慌慌张张回头看，见到了那日在夏日祭见到的女子，她语调都在颤抖：“你是……雷电将军？”
诚如她所见，此时纡尊降贵站在低矮山洞里的，可不就是雷电影。
雷电影不太能理解她的害怕，缓缓走近，声音麻木：“看来你认识我，那就无需介绍了，起来吧，跟我走。”
澹月心中抗拒，可又心知肚明，眼前这人不比多托雷，这人不好糊弄，而且在稻妻她是权利和力量的象征，她想让澹月跟她走，那她势必在这留不了。
只不过，她有疑问：“你要把我作为神之心的容器吗？”
雷电影眼神茫然，想起鸣神大社那位的来信，瞬间了悟：“你是听神子说的吧，可惜如今神之心已经不需要容器了，而稻妻需要的神明也已经创造了。”
她耐心告罄，拉住少女的胳膊就要走，拉扯间澹月身上掉落了一只玩偶。
“你带我走了，可就不能带他走了。”澹月回头看了陷入异常沉睡的倾奇者一眼，伸手想拿回那只人偶，被雷电影拦住了。
雷电影说：“他早已不具备任何价值，既然他能从借景之馆中走出来，那他就自由了，而你，本就不应该出现，你是永恒的敌人。”
“？”
啊嘞。
澹月被她带走了，不容半分抗拒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被带走了。
她的命运将会是什么，被雷电影分解后丢弃，还是丢进借景之馆封印，亦或是永远窥不见天光，任务什么的也休想再做了。
果不其然，她被雷电将军丢进了借景之馆中，这个只有一丝光亮的地方，是小人偶曾经住过许多年的地方。
什么永恒的敌人？
分明是上位者吃饱了撑的。
澹月心性逐渐被原主的同化，心中充斥着对神明的不屑一顾，甚至还有几分想毁天灭地的感觉，可只一秒她就恢复如初。
反倒是原主在她身体里无比暴躁，是该暴躁的，她没有保护好这具身体。
她不仇恨谁仇恨呢？
倾奇者也该恨的，对，他不该是洁白如纸的，而她也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