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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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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院子里,她望着周围的环境发呆,周围略显破败的围墙,在阴天显得有些荒凉。放眼四处,有几个阿姨在远处洗衣服,看见她出来都往这里瞧了过来,她们聚在洗漱池边搓衣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从燕培云醒来后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迷茫,无助,慌张。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外地上大学,为什么现在回到家里了。而且,住在她家里的人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家里人联系不上,电话打出去一直没人接。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一觉醒来,外面的变化天翻地覆。她感觉自己像被人遗弃了,留她自己一个人守着老房子,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燕培云失忆了,她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有件很重要,很急迫的事情,她想不起来了,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很慌乱,突然要面对眼前这些陌生人,面对未知的事物和变故,她有些胆怯。孤零零一人,无依,无靠,无助,她觉得有些委屈,就像一觉醒来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没人知道她是谁,她的过往,她今后该何去何从,都毫无头绪。仿佛有股很沉重很无力的窒息感於堵在胸口,她想哭出来,释放这种不知名的复杂情绪,可她哭不出来。只能茫然地站在这里。
一开始燕培云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起国家准备打仗了,关于此类新闻消息的记忆,她一点都没搜寻出来。明明是待在自己家,却感觉很陌生,虽然周围的院落布置没有太多改变。走到拱门边,被人拦在外面过不去。门口有人值班站岗,连接东西两院的拱门旁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非工作人员请勿入内。透过拱门远远瞧着能看到西区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他们步履匆匆,神色严肃,手里抱着厚重的文件进入办公楼。记忆中那栋楼只有两层,现在这栋楼比着几年前多加了一层,以前她在家时就住在一楼,现在改成了办公室,倒有些不习惯。那边很安静,站在门口这里,能感受到西区周围的低气压,四周气氛略微沉重。与东院的嘈杂声烟火气相比,西区环境略显压抑。
此刻,她站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像是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原本这里就是她家,哪有人待在自己家像个外来者的。这不能进,那不能出。一天天只能待在东院,没有手机网络,无所事事,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要发霉了。无聊的时候她喜欢跑到房顶看天,抬头看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傍晚,望着头顶成群结队的飞鸟入林归巢,她很向往这种无拘无束,自由飞行,畅游天际的感觉。不禁发出一阵感慨,如果人能会飞该能多好呀。
周围的邻居对她很友好,平时在生活上对她格外关照。住在这里的人说,现在外面在打仗,他们是从年前迁过来的,当时的条件考虑到各种不可抗力因素,并不批准建房。因此,有些空置的房子就被征用了。几天后她被管理人员告知自己家房子早在年初时就被征用了,作为临时驻扎地。当时老家的房子空置着,户主联系不上,迁过来的一部分人就先住进来了。现在联系上了她,作为前户主会得到一笔征地补偿金,不少但也没多多少,现在的货币贬值,有些东西就算花钱也买不来。对她来说用处不大,现在局势变化太快,说不定哪天能用得到,先自己保存着。
隔段时间有医生上门免费给我检查身体情况,来的医生是个老大爷,看着头发花白,在现在这种环境里还能保持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与人说话聊天都笑眯眯的,心态很好。每次过来,东院的人都会上前跟他打招呼问好。老爷子说我之前伤到了头,头部内有淤血,现在的医疗条件较差,不具备动手术的条件,而且风险因素较大。建议我保守治疗。“你现在的情况记不起来事情很正常,别担心,我开的药一天三次按时服用,不出个把月,你脑内的淤血就会散掉。有空的时候可以锻炼锻炼,有助于恢复。但是不能做剧烈运动。”他还问道:“最近有没有头疼,头晕,恶心的症状。”燕培云摇了摇头,眉头紧皱。大爷笑笑安慰道:“年轻人别整天愁眉苦脸的,想开点,只是记不起来一些事情,身体没啥问题,已经是很幸运的了,你只要按我的要求好好吃药,肯定会好的,放心吧。”这些话仿佛是一针定心剂,效果显著。听完后,她没有之前那么焦虑和彷徨了。
一番感谢之后,她送大爷离开,送到门口,看着老人上车,被接走,前往下一个地方看诊。回想老人说过的话,语气缓慢笃定,声音苍老略显暮气,一大把年纪了每天还要辗转奔波不同的地方看诊。这样的人,即使在动荡不安的年代,还能保持积极心态,坚守在医疗前线,让人由衷的感觉钦佩和敬重。小院里,有两位阿姨帮忙看顾我的病情,有时煎药也是她们帮忙看着。渐渐的和身边的长辈熟络起来,也听到了些关于这几年的国家大事。
五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天灾,人祸,越来越多的灾难降临,从一开始听到后的震惊,逐渐变得麻木。
2020年底,新冠肆虐整个国家,乃至在全球蔓延,持续了三年结束。三年疫情给全球带来了巨大冲击,经济衰退,许多行业遭受重创。
疫情结束后,就当大家以为一切都将步入正轨时,日本当地时间8月24日13时03分,福岛核电站启动核污水排海。第一轮排放7788吨核污水已流入太平洋。10月5日,第二轮排放7810吨。第三轮,7800吨。次年2月,第四轮7800吨。4月,第五轮7800吨。六轮七轮八轮九轮十轮,都是7800吨…………这还不算完,截止到今年已经排放了超过十万吨的核辐射污染水涌向太平洋。中国沿海地区也遭受到严重的核辐射冲击。
国际局势从俄乌到巴以再转到韩朝,仿佛一切都像是预谋已久,直指我国逼来。
燕培云,今年25岁,记忆里她上大二,那时候还没有疫情,每天在学校上课,三点一线。星期天有空的时候跟着室友一起逛街,旅游。那个时候什么烦恼都没有,每天下课前跟朋友聊的最多的就是,中午吃啥,晚上是啥,出去吃啥。
五年,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可以改变许多事情。这期间,可能她已毕业工作,开启不一样的人生。现在家人失联,自己失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吃药,勤加锻炼,期望早日康复,和家人团聚。
今年入秋稍晚,待在院子里晒太阳刚好,微风拂来裹挟着一丝燥热,早晚温差较大,还是要穿上外套。午饭后燕培云觉得有些热只穿了一件衬衫,隔壁的阿姨聚在一起择青菜,为傍晚的晚饭做准备工作。她在这里也不能一直蹭吃蹭喝,经常凑过来帮忙干活。留在东院这边的大多是从西部大迁移开启的时候迁过来的,这里由于地理位置因素并不是迁居的最佳选项。因此搬过来的人并不多。老家地势高峻,周围群山连绵环绕,仅有一处出口,易守难攻,是躲避战乱的好去处。
择菜叶,洗菜,切菜,燕培云还能帮忙。但是做饭她就不会了,山里面用土灶做出来的大锅饭好吃,就是过程有些辛苦。掌勺她不会,添柴还是能干的。下午不知怎的开始起风,本应顺着烟囱排出去的浓烟一下子倒灌进来,不一会儿熏得人睁不开眼,烟被吸进肺里,呛得止不住咳嗽,待在里面实在受不住了,燕培云喊两位阿姨快点出去。掌勺的杨阿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依旧不慌不忙,喊着让她先走。燕培云实在受不了便冲出厨房,出来后眼睛都是疼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慢慢的她缓了过来。添柴的人是不是可以跑出来透透气,可掌勺的人不能随便离开,稍不注意,菜就糊了。遇到这种情况,两位阿姨会交替着进屋翻菜,避免糊锅,怪不得她们遇到这种事情还能游刃有余,原来是习惯了。
西区是工作场所,一般人进不去,东院的人平时负责给西区提供三餐,饮食。饭快做好了,她跟着忙了一下午,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倚在凳子上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这一觉眯的有些久,她做了一个很荒诞的梦,一会儿是自己和同伴蹲在卡车上穿行山野,一会儿是有人上门到她家提亲,梦里的她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前就跑了。
“阿嚏”燕培云是冻醒的,想到刚才毫无头绪的梦,她觉得有些好笑,这逃婚情节跟她上学那会儿看过的一本小说高度重合。难道是大脑将这些小说情节在梦境里进行了二次加工投射吗?她坐在椅子上愣了几分钟,被送饭回来的刘阿姨拉起来去餐厅吃饭。此时天色黯淡,一轮弯月从东边的山头上爬上来,院外的杨树叶被夜风吹的哗哗作响,地上落了薄薄一层干黄叶片,一脚踩过去声音酥脆。又一阵风过来,吹得她想打哆嗦不由得加快步伐,走进餐厅。
在远处的回廊下,伫立着一人,他一身漆黑装扮,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目视前方,望着女孩儿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不知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挪动脚步,往身后的拱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