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宋姑娘》晓窗分灯

65、一场好戏

　　“小姐。”

　　宋舒棠正打理着身上的衣裳便听见了夏琦略带喜意的声音，顺着来源朝门口看去，只见她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官服的配饰。

　　夏琦走到她身边，将东西放下后开始替她理着后背的褶皱，看见衣服上的折痕时神色有些懊恼，嘴上不停：“倒是我疏忽了，这段时日也没将这衣裳打理一下。”

　　“不怪你，谁也不知道会这么快就要回去。”宋舒棠安慰道，“再说了，这也不耽误什么，没人会因为这点小问题挑刺。”

　　待衣裳打理好，宋父那边催宋舒棠去上朝的人也正好到了。

　　“好了，我该走了，你就留在院里将东西收拾收拾，不必跟着我去。”

　　“是，小姐。”夏琦回道，但还是同她一起走到院门，然后目送她离开。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院中一个洒扫的小丫头凑到夏琦身边，悄声道：“夏琦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就是……那个……”小丫头吞吞吐吐，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昨日宫中来人时我正好在场，为什么陛下已经查清楚事情了却没有给小姐的封赏啊，小姐她……不是有功吗？”

　　“嘘！”夏琦警惕地看了眼四周，“担心隔墙有耳，你也不怕惹火上身。陛下的决断自有他的道理，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可以妄言的，此话不要再说。”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夏琦姐姐，你就当我今日什么也没说吧。”小丫头哀求道。

　　“下次不要犯了。”

　　“我知道了，谢谢夏琦姐姐。”道完谢，小丫头立即拿起扫帚跑到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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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政殿。

　　“各位爱卿可还有要事？”皇帝出声询问，见无人站出来便接着道，“既如此便由朕说几句。”

　　“宋侍御史。”

　　宋舒棠当即出列行礼：“微臣在。”

　　“朕知道你受了委屈，而今真相已然大白，你又在北狄战事上居功甚伟。依朕看，让你担任侍御史实在是大材小用，而今兵部尚有空缺，不知你意下如何？”

　　“微臣任凭陛下吩咐。”宋舒棠恭敬回道，但心中却不是这么想，不管是兵部哪个位置，只怕都不容易，皇帝特意在上朝时提起此事，显然不是真心想让自己进兵部，接下来要提的职位多半不成，若是最后被纠缠下去只怕会是什么虚衔。

　　“好。”说完一个好字，皇帝作沉思状，貌似是在考虑将哪个职位安排给她。

　　此时的殿内暗潮涌动。

　　“兵部侍郎一职尚有空缺，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陛下不可！”很快便有人站出来。

　　宋舒棠余光瞥向他，是王家旁支子弟，真是毫不意外啊，侍郎一职只在尚书之下，自己定然是当不上的，皇帝提这个位置，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大人虽有功绩，但年岁尚轻，资历浅薄，恐难当大任，望陛下慎重。”

　　“王大人此言差矣。”又有一人站出来，“宋大人能在这个年纪作出这等大事正说明了她的才干，面对有才之人，当然要将她放在重要位置，这样才能更好地得到锻炼，进而为百姓谋求福祉。”

　　声音有些耳熟，宋舒棠余光落在那人身上，是自己外祖门下之人，似乎是姓林。

　　“林大人，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兵部侍郎一职责任重大、不能儿戏，若要锻炼，兵部员外郎一职已然足够。”

　　“林大人，王大人言之有理，依我看，库部司员外郎一职正与宋大人匹配。”说话的是工部侍郎邓大人，出身南溪邓氏。

　　库部司是兵部所辖四司之一，主要负责军器制造与管理，以及管理诸司仪仗。按着宋舒棠想法，也差不多是这个地方，只不过员外郎一职还是太低了。

　　“邓大人，宋大人为大夏尽心尽力，员外郎一职与她如今职位品阶相同，又何谈封赏，只怕会让天下人寒心。”

　　这次出声反对的是一位刚入朝不久的官员，同样就任于御史台，品阶不高，但众人皆知他颇受吏部尚书重视。

　　“段大人，你入朝不久，会有误解也正常，但你放心，虽然品阶相同，但员外郎一职对宋大人来说确是封赏。”

　　“王大人，你恐怕弄错了。”那位林大人再度开口，“员外郎一职确实与宋大人不匹配，若真按着你所说就是埋没了宋大人的功绩。”

　　“林大人，宋大人能做出功绩最重要的便是她那些东西，这不正与库部司职责相同，哪里来得埋没一说。”王大人不服气道。

　　“怎么不算埋没？”林大人反问道，“若宋大人办事时处处受限，耽误了进度又该如何，由王大人您替她担责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意见！”王大人被林大人这接二连三的针对性反驳弄出了火气，语气略冲道。

　　林大人依旧不动如山：“我自然是全听陛下吩咐。”

　　“你！”王大人气急，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做出格的事。

　　“林大人，既然你是觉得员外郎一职不行，那也完全可以讨论其他职位，何必再三同王大人争执。”邓大人装作老好人的样子。

　　林大人看他一眼，正色道：“邓大人误会了，我并未同王大人争执，只是正常发表言论看法罢了，是他自己气量不行，因着这点小事便面红耳赤的。”

　　王大人被他这话刺得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气得面色通红。

　　见着王大人如他所说一般面红耳赤，邓大人也不知该如何反驳，转而道：“宋大人，不知你的看法呢，难道你也觉得员外郎一职配不上你吗？”

　　宋舒棠心中无语，这邓大人就这么直愣愣地挖坑给自己吗，但她面上不显，一板一眼道：“邓大人慎言，我可从未说过此话，还请您不要将您的臆想安在我身上，至于要去往何处？”

　　她朝上首的皇帝一拜：“微臣自然是听凭陛下安排，臣心中所愿不过是大夏百姓，身处何处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皇帝面露满意，但依旧没有开口。

　　“邓大人，你年纪都可以当宋大人长辈了，就不要用那些鼠目寸光的想法去妄自评判他人了。”林大人毫不留情，讥讽道。

　　此时一直静坐的尚太傅开口了：“邓大人，我这弟子年轻气盛，还请你不要与他计较。”

　　“太傅大人言重了，林大人不过是心直口快，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邓大人连忙道。

　　尚太傅点点头：“你不计较就好，不过我这弟子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不要妄自评判他人，还望邓大人日后注意。”

　　“受教了。”面对这位太傅大人，邓大人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位尚太傅不仅德高望重、弟子众多，还是帝师，就连皇帝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方才热闹的大殿一时安静下来，片刻后听见皇帝的声音。

　　“不知各位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见众人不答，他看向王鸿祯。

　　王鸿祯只能起身回答：“陛下，既然众人对于宋大人进不进兵部一事争执至此，不如便再考虑考虑其他地方。”

　　“陛下，微臣认为王大人说的有一定道理，而今也不是只有兵部空缺，吏部、工部、户部、乃至礼部都有职位空缺，完全不必拘泥于兵部。”附和的人是方才发过言的段大人。

　　林大人也重新开口，话中也是赞成之意：“这位段大人说得不错，实在没必要将目光一直放在兵部，只要位置同宋大人功绩匹配，那不管是哪一部门都是极好的。”

　　“宋爱卿，你的意思呢？”

　　“回陛下，微臣听凭吩咐，但也觉得王大人所言不无道理。”

　　“那便再议，宋爱卿也好好考虑，几日后朕会再次问你想法，到时你需要给朕一个的肯定答案。”

　　“微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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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大街上已不见多少人影，只有时不时巡逻的士兵。此时宋舒棠的院子一样安静。

　　“姑娘确定吗？”宿青再次问道。

　　宋舒棠面色坚定：“我意已决，而今只有这个法子破解局面。”

　　“你不必如此着急，我们大可徐徐图之。”宿青试图劝她放弃。

　　宋舒棠摇摇头：“来不及了，时间不多了，不破不立，我必须赌一把。”

　　“未必不会有别的转机，大可不必这般。”

　　“不，此事必须要做，这是很重要的一步。”

　　“可要是姑娘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们怎么办？”宿青提出质疑。

　　宋舒棠沉默片刻，片刻才道：“我会将事情都安排好，届时就靠你了。”

　　宿青被她这一言论气笑：“您在说笑吗，我一人如何能做？”

　　“你说错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众多志趣相投之人。”

　　“那你就可以全部丢给我吗？你别忘了，他们是为你来的。”宿青冷声道。

　　“你又错了。”宋舒棠淡淡反驳，“他们不是为我来的，他们可能是为了心中信念来的，或是是为了自己来的，或者是为了子孙后代来的，独独不是为我来的。”

　　宿青泄了气，他知道宋舒棠说的没错，但还是想挣扎一下：“可你确实是很重要的支柱。”

　　“宿青，”她突然很郑重地叫他名字，神色认真，“这件事就不可能一蹴而就，也没有离了谁就不行的道理。

　　我们是为了让天下成为天下人的天下而奋斗，这就注定了这件事需要天下人的帮助，如果真的是没有了谁就不行的话，那我们最后创造出的也只会是另一个大夏。”

　　宿青无法反驳，只沉默地看着她。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再说了，这事其实也没那么大的风险，关键是在你这边，只要你这边处理好了我就不会有事。”

　　“我说不过你，就依你的意思行事吧。”宿青无奈道。

　　宋舒棠脸上带了笑意：“多谢。”

　　她又看向窗外的月亮，期盼着万事顺利。